說完正事,義銀微微一笑,說道。


    “尼子姬,差不多就到這裏吧,你先回去忙。


    我對山中姬,還有些事要單獨交代。”


    聽聞主君想單獨聊聊,山中幸盛馬上點頭, 說道。


    “尼子姬,你先走吧,我晚點再回去。”


    尼子勝久瞅了一眼忙不迭趕人的山中幸盛,心中不爽。


    主君都沒你這麽心急火燎趕我走,你好似比主君更希望我快點滾蛋呀?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小混蛋!


    見山中幸盛一臉溫柔看著義銀不眨眼,尼子勝久的怒氣瞬間化為無奈, 搖搖頭。


    她鞠躬告退, 將房間留給了兩人。


    看著尼子勝久恭謹合上門,離開房間,義銀輕笑道。


    “幸盛,這些天還好嗎?與尼子姬在南河內配合得怎麽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山中幸盛下意識有些心跳加速,強忍著異樣的感覺,回答道。


    “尼子姬對我的幫助非常大。


    關東姬武士團能在南河內討伐中如魚得水,是她為我出了不少主意,疏通了不少人脈。


    她對我,比親姐妹還要好。”


    義銀點點頭,他要根據這兩年的斯波家臣團功勳,調整斯波領的各方實力平衡。


    想要給予尼子勝久更高的職權,必然要保證她的實力。但在這之前,義銀需要了解,尼子山中是否依然親密無間。


    隻有這樣,許多安排才能順利調整過來。


    義銀說道。


    “當初,我許諾給你與尼子姬北大和六千石領地,包含郡山城。你將土地轉贈尼子姬, 以為尼子家複興的基業, 視為斯波外樣藩。


    另外,還有屬於你的北大和一萬石斯波料所,這兩年也是尼子姬在打理,是嗎?”


    山中幸盛點點頭,說道。


    “不錯。”


    義銀說道。


    “你與島姬為我左膀右臂,開拓關東,軍功卓著。尼子姬鎮守近幾斯波領,也是有功之臣。


    我有意調整領地,將你與島姬封去關東,北大和的領地交由尼子姬管理,你覺得如何?”


    山中幸盛大喜道。


    “主君英明!


    尼子姬對主君忠心耿耿,這兩年殫精竭慮,穩定近幾斯波領,確實是大功一件。”


    義銀點點頭,山中幸盛與尼子勝久這對不是姐妹的姐妹,關係遠比普通武家姐妹好得多,真心相互扶持,令人羨慕。


    而在山中幸盛看來,尼子家勢力的壯大, 對自身入贅的渴望,有利無害。


    尼子山中本就是一黨, 尼子勝久麾下武家大多來自西國,都是尼子家敗落後淪為浪人的可憐蟲。


    這些西國武家很珍惜現在的生活,也非常團結。


    山中家是尼子舊部,山中幸盛跟隨主君身邊,對西國武家集團在斯波家的發展很有好處。


    所以,不論是尼子勝久出於自身的姐妹情,還是西國武家集團共同的利益需要,她們一定會支持山中幸盛。


    山中幸盛聽主君的意思,是要把屬於島勝猛的北大和三千石領地,轉交給尼子勝久負責。


    甚至於,自己和島勝猛的一萬八千石斯波料所,也正式交給尼子勝久負責。


    尼子勝久原本就擁有北大和六千石,再加上三千石島勝猛領地,一萬八千石斯波料所,她管轄的領地已經達到二萬七千石。


    要知道,斯波家的北大和領地一共才十萬石,尼子勝久等於是占據了四分之一。


    她代表的尼子山中一黨,在近幾斯波領二十萬石領地中的話語權,必然大增。


    前田利益作為最早跟隨斯波義銀的武將,也不過是一萬石領地,一萬五千石斯波料所,共二萬五千石。


    尼子勝久如果加封,就會超過前田利益,成為斯波家中實力最強的重臣。


    即便之後,義銀恩賞前田利益這兩年的軍功,提高她的領地,山中幸盛也不怕。


    山中幸盛與島勝猛跟著斯波義銀開拓關東,以他的性格,必然不會虧待了兩人。


    尼子勝久的二萬七千石,加上山中幸盛的關東新領地,必然超過前田利益,成為斯波家第一勢力。


    前田利益與大穀吉繼,藤堂高虎三人聯合,實力超過尼子山中一黨。但她們不可能比尼子山中兩姬更團結,前田利益自然低了一頭。


    山中幸盛是義銀的第一任同心眾筆頭,又是關東侍所執事,她自身能力不強,但關係網可太強了。


    她在斯波家內部的舊伊賀眾,舊揚北眾,西國眾中都是老資格。理論上,現在的同心眾筆頭蒲生氏鄉還是她的後輩學妹。


    義銀出於穩定考慮,提高尼子勝久的實力,讓她能壓得住近幾斯波領各派。


    可在山中幸盛眼中,這不就是主君對自己好感很深,有意為自己入贅鋪路,才會刻意提高尼子山中一黨的勢力。


    山中幸盛笑靨如花,可看到義銀那一頭短發,又忍不住皺眉。


    義銀見她變臉,問道。


    “怎麽了?”


    山中幸盛淒然道。


    “主君為幕府小人所害,被迫出家明誌。您年紀輕輕,就要為足利家守寡,我真是替您不值。”


    義銀瞅了她一眼,說道。


    “武家出家還俗,不過是策略而已,我自有打算。


    怎麽?你是替我不值,還是替自己擔心?”


    說著說著,義銀忽然調笑一句,瞬間羞紅了山中幸盛的臉。


    義銀很清楚下麵這些重臣的小心思,哪些人是甘願為臣,哪些人是心存幻想。


    睡睡覺,他是無所謂,但這些被明智光秀忽悠得搶著入贅的傻子們,動不動就拔刀相向,可太麻煩了。


    出家挺好,暫時壓住了這些女人的小心思,讓義銀可以喘口氣。有利於團結內部,對付織田信長。


    義銀雖然嫌這些女人搞事,但看見山中幸盛如雞蛋一般潤滑的小臉蛋,被自己羞得紅若夕陽,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山中幸盛本就是他麾下最漂亮的姬武士,這兩年是女大十八變,脫去稚氣,眉眼長開,真是越發嫵媚動人。


    義銀愣愣看著她不說話,山中幸盛卻是低頭羞愧。她小心翼翼抬頭,就發現義銀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更加不知所措。


    義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蛋湊近,呼吸幾乎打在她臉上,讓她羞得幾乎要窒息。


    見她窘迫至此,義銀笑了笑,左臉貼著她的右臉,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我出家,你是不是很難過?”


    穀撚


    山中幸盛咬著下唇,看著一襲白衣,斷發明誌的斯波義銀。


    俗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義銀本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如今又是白衣勝雪,為妻出家祈福的寡夫之身,更讓人心馳神往。


    山中幸盛這一眼,看得自己心跳加速,胸口如小鹿亂撞。


    義銀見她如此不堪挑逗,也知道尺度夠了。


    尼子勝久剛走,自己總不能現在就拉著山中幸盛啪啪啪吧?騷幾句,解解饞就是了,來日方長。


    畢竟剛剛出家,斯波津多殿的名號還沒捂熱,不方便浪。


    他輕輕分開貼著的臉蛋,將手從山中幸盛下巴處放下,坐直身體,恢複了正經。


    山中幸盛心中茫然若失,卻不敢說什麽。隻能壓抑著失落,繼續聽候主君吩咐。


    義銀摸了摸自己清爽的斷發,笑道。


    “我這一生,總是坎坷不斷。


    就像是上天看不得我清閑一般,老喜歡給我找些事做,免得我無所事事,荒度此生。


    好在能遇到你,遇到你們。我才能把這艱難的日子繼續撐下去,才不會覺得太煎熬。”


    山中幸盛抿著嘴。


    “大禦台所。。您。。”


    義銀搖搖頭,說道。


    “我與足利義輝陰陽兩隔,足利義昭又容不下我這個先代遺男霜。


    嗬,就像我占了足利家多大便宜似的。


    大禦台所之名,不要再提。從此以後,叫我謙信公,津多殿,又或者什麽都可以。


    我這次出家,是給足利義昭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從此以後,我就是自由之身,不再是嫁入足利家的男人。


    我斯波義銀頂天立地,沒了足利家的名頭,一樣能支撐起斯波家的基業。”


    山中幸盛心中一顫。


    義銀這話,聽起來像是牢騷,可往細裏想,又何嚐不是一種暗示呢?


    山中幸盛看向義銀,義銀對她微笑,柔聲道。


    “足利義昭對我忘恩負義,織田信長對我虎視眈眈,我需要一個團結的家臣團幫我,才能與她們周旋下去。


    幸盛,幫我。”


    義銀伸出手,握住山中幸盛的柔荑,輕輕摩擦。明明是一雙殺人的手,卻是看似白玉,摸著柔軟。


    山中幸盛的目光似水,癡癡看著義銀,輕聲道。


    “主君放心,我知道輕重的。


    尼子姬一直很感激您,是您給了尼子家延續的家業。而我,對您。。請您相信我。。”


    山中幸盛咬了咬下唇,低頭淺笑,不好意思說下去。


    義銀低頭玩弄著她的手指,不再說話,總覺得自己有點無恥。


    足利義昭,織田信長雖然壞,但她們隻是為爭權奪利,在玩弄手段。而義銀,卻是綠茶刁。


    前田利益也快來了,這段男兒柔情還得在她麵前做作一番。


    有時候,義銀都覺得自己挺惡心的。但沒辦法,誰讓舔狗們就吃這一套呢,他也很無奈。


    室內一時沉寂,兩人默默無語,各自想著心事。而兩隻手還握在那裏,沒有鬆開。


    ———


    前田利益一勒韁繩,放緩馬速,眺望多聞山城方向。


    跟在她身後,騎馬奔馳的姬武士們紛紛勒馬緩行,大穀吉繼靠近過來,問道。


    “前田姬,怎麽了?”


    前田利益看著前方,搖搖頭,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這心裏麵,有些難受。”


    另一邊,藤堂高虎打馬上前,說道。


    “是不是趕得太急了?要不休息一下?”


    前田利益說道。


    “不必了,主君急召我等,一定是有事吩咐。


    我們還是早些趕路吧,多聞山城已經不遠,等到了地方,再休息不遲。”


    藤堂高虎點點頭,不再說話。


    前田利益再次揚鞭催馬,身後一眾姬武士跟著加速,馬隊再次奔跑起來。


    隊列中的藤堂高虎有些心不在焉,騎馬跟著,腦子裏卻是轉個不停。


    母親藤堂虎高突遭意外,藤堂高虎並非如義銀想得那般悲憤,反而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這兩年,藤堂虎高與藤堂高虎的分歧越來越嚴重。


    一生在底層打滾的藤堂虎高,對於藤堂家現在的地位,已經是非常滿意。


    她一門心思跟著斯波家,擴張自己在犬上郡及其周邊郡的影響力,立誌要讓藤堂家成為當地名門郡望之家。


    而藤堂高虎卻不這麽想。


    斯波義銀離開兩年,藤堂家幾乎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在擴張影響力,並非斯波家恩賜。


    既然如此,又何必緊跟斯波家?這不成自帶幹糧的傻狗了嗎?


    當年藤堂眾以軍功換取禦家人身份,以寄進斯波義銀門下,換取庇護。


    最後義銀允許藤堂家以家臣身份,轉為藤堂領一萬石,其實是獨立在外的外樣藩身份,類似尼子勝久的外樣藩。


    名分是家臣,土地卻是自家的,並非主君賜與的知行。所以,藤堂領的獨立性比起普通家臣,更強一些。


    藤堂虎高死心塌地跟著斯波家,淺井家多次接觸藤堂高虎,希望通過她影響母親,拉攏藤堂家。


    在藤堂高虎看來,藤堂領孤懸在近幾斯波領之外。斯波義銀又遠走關東,鞭長莫及。


    藤堂家要更進一步,必然要尋找更好的下家,討要一個更好的價錢。母親的冥頑不靈,讓她難以理解。


    大爭之世,良禽擇木而棲。不在亂世裏竭力往上爬,等到了和平時代,哪有跨越階級的機會?


    藤堂家完全可以待價而沽,借助亂局搖擺,賺回個十萬石,甚至數十萬石家業。


    這對母女的分歧已經越來越大,這兩年藤堂虎高看女兒是越來越不順眼,但她卻不能換繼承人。


    因為藤堂高虎當年跟隨斯波義銀離家,在大和之戰中獲取軍功。這才有了主君恩賞的家臣身份,有了藤堂領的獨特身份。


    若是要換繼承人,藤堂虎高如何跟斯波義銀解釋?難道說自己這女兒腦後有反骨,要背棄斯波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一樣的日本戰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四四五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四四五五並收藏不一樣的日本戰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