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輝虎一句輕描淡寫的我懷孕了,在本莊實乃與直江景綱耳邊卻好似晴天霹靂,震得兩人是外焦內脆。


    因為上杉輝虎癡迷斯波義銀,始終拒絕婚配,上杉家臣團卻無人敢多嘴,害怕禍從口出。


    當初長尾政景有了私心,造了一點桃色的緋聞,把宇佐美定滿的兒子頂在杠頭上。


    結果上杉輝虎眼都不眨一下,就直接把長尾政景與宇佐美定滿兩位重臣給活活逼死。


    宇佐美定滿的兒子被她自己親手殺死,柏崎平原的名門宇佐美家流放出境,下場淒涼。


    要不是長尾政景之夫是上杉輝虎的親哥哥,上田長尾家的下場也不好說。


    至此以後,上杉家臣團對家督的婚事是諱莫如深,誰都不敢隨便開口,但家業的繼承問題一直都橫在大家心裏。


    明麵上誰都不敢亂說話,但家臣團內部已是暗潮洶湧。


    亂世中,人命如草芥,即便貴為關東管領的上杉輝虎,誰知道哪天出點意外,人就沒了。


    上杉家臣團結在家名之下,自然不可能因為家督亡故就分崩離析,日子總得繼續過下去。


    其實,有資格繼承上杉輝虎家業的人,已經有兩個人。


    上杉輝虎出身府中長尾家,越後三家長尾的其他兩家,上田長尾與古誌長尾現在是上杉景信負責。


    上杉景信是古誌長尾家督,被上杉輝虎恩賜,抬格使用上杉苗字,是越後長尾一族的領袖人物。


    她代替死去的長尾政景,幫尚未長大的長尾政景之女上杉景勝,管理上田長尾家。


    上杉景勝是長尾政景與上杉輝虎哥哥的女兒,從血緣上算是最親近上杉輝虎的人,又被上杉輝虎恩賜,抬格使用上杉苗字。


    在上杉景信為首的越後長尾一族看來,上杉景勝是上杉輝虎最合適的繼承人。


    而另一名繼承人人選,就是被上杉輝虎收為養女的上杉景虎。


    上杉景虎是北條氏康子嗣,在關東攻略的戰事中,被北條家送入沼田家,準備繼承沼田家業。


    但越後大軍提前南下,打亂了北條家的部署,上杉景虎也被越後一方俘獲。


    斯波義銀憐惜這孩子,就讓上杉輝虎把她收為養女,以便在之後的戰事中,分化北條家的鬥誌。


    隻可惜,關東攻略一波三折,最後上杉景虎還是沒能派上用場。


    可這孩子本身,卻受到了與北條家有滅門之恨的上杉憲政暗算,差點死在禦館。


    斯波義銀借此發飆,讓上杉輝虎真正意義上接納了這位養女,並命令本莊實乃擔當她的老師。


    這次回返關東,斯波義銀又將上杉景虎收為義女,進一步抬高了她的身份地位。


    如今的上杉景虎,是上杉輝虎名正言順的養女,理論上擁有繼承權。本莊實乃為首的直臣一派與她親近,還有斯波義銀的義女背景。


    比起血緣,武家更在乎家名之下的共同利益,養女繼承家業並不罕見。


    如果上杉輝虎突然暴斃,並且沒有留下遺言,上杉景虎甚至比上杉景勝更有繼承家業的優勢。


    但讓北條家子嗣霸占越後基業,上杉輝虎真正的血親長尾一族,是很難接受的。


    所以,在上杉輝虎看不見的角落裏,上杉景信與本莊實乃各自代表長尾一門眾與直臣側近旗本一係的利益,已有些涇渭分明的意思。


    但這一切矛盾尚未激化,就在上杉輝虎懷孕的現實麵前,全部要推倒重來。


    本莊實乃與直江景綱麵麵相覷,一時都不敢說話。


    上杉輝虎愛慕斯波義銀至深,她忽然懷孕,難道是。。


    難怪斯波義銀回歸關東之後,兩位主君竟然沒有因為關東攻略的失敗而發生分歧,反而越發團結。


    原來,上杉輝虎已經把斯波義銀給辦了,還辦出了個娃娃。


    兩名上杉家重臣眼睛發亮,精神振奮。


    如果上杉輝虎與斯波義銀真有了肌膚之親,還存在一個孩子,關東侍所那點事的確沒必要再提,關東體係都可以棄之不用。


    一旦上杉斯波合流,上杉家臣團甚至不在乎未來的繼承人稱呼斯波還是上杉,因為越後雙頭政治已然融為一體。


    不管是斯波係,還是上杉係,大家都是這孩子的臣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肉都爛在鍋裏。


    武家匯聚在一個家名之下,在乎的是整個武家集團的利益。隻要這孩子能夠繼承兩位主君的家業,家臣團才無所謂改個苗字頭銜。


    上杉輝虎把府中長尾家絕嗣,繼承山內上杉家,家臣團也沒有反對,反而很支持,就是這個道理。


    現在兩位重臣最希望確定的是,這孩子真是斯波義銀的種。其次就是,祈禱這胎是個女娃。


    可她們再心急,也不敢直接問上杉輝虎,她懷的是不是斯波義銀的種?


    本莊實乃想了一想,試探道。


    “敢問主君,津多殿知道這件事了嗎?”


    上杉輝虎搖搖頭,說道。


    “我暫時不準備告訴他。”


    聽出上杉輝虎的意思,兩名重臣先是心頭一喜,這孩子真是斯波義銀的血脈,那可太好了。


    還是主君牛x,先上車後補票,關東侍所那些人再怎麽折騰,上杉家手裏握著王炸,自然高枕無憂。


    然後兩人又是麵色大變,她們無法理解,上杉輝虎為何不與斯波義銀攤牌?兩人借此子嗣結緣,完成上杉斯波合流,豈不美哉?


    直江景綱忍不住問道。


    “這孩子是津多殿的長女,斯波家的嫡嗣,殿下何故要瞞著津多殿呢?”


    直江景綱已經忍不住把這孩子看作女胎,幻想未來的好日子。


    她難以置信,上杉輝虎為何不肯與斯波義銀坦白,這可是上杉斯波合流的最佳契機。


    上杉輝虎搖頭道。


    “近幾正值多事之秋,津多殿已經有意回返近幾,行程就在秋後。


    幕府紛亂,他的身份敏感,若是此時嫁給我,對他處理近幾事務的立場不利。”


    這並非是上杉輝虎心中真實的想法,隻是用來敷衍兩位重臣。


    義銀前往小田城之前,的確找上杉輝虎談過,自己想在秋後回返近幾。


    隨著關東侍所諸事走上正軌,大評議與常務理事會已經能夠獨立運轉,代替不在關東的義銀推進關東的戰略目標。


    而近幾局勢紛亂多變,雖然明智光秀希望義銀不要回去,等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分出一個勝負,再出麵收拾殘局。


    但義銀對明智光秀弄死足利義輝一事,始終心有餘悸,不敢太過放任這名不受控製的毒士。


    他在關東多滯留了半年,已經是給足明智光秀麵子,之後還是決定回去看著點場子,不敢任由明智光秀胡作非為。


    而站在上杉輝虎的角度,她一直在等待義銀的離開。直江景綱那句義銀長女,深深刺傷了上杉輝虎的心。


    上杉君臣都不知道義銀私下的銀靡生活,把他看作純潔聖男一般的高潔人物。


    上杉重臣們是不知道義銀與多少姬武士有曖昧關係,上杉輝虎卻隱隱有些感覺,但能確定的就隻有武田信玄那個畜牲。


    上杉輝虎明白,自己腹中的孩子,並非義銀的長女。


    義銀真正的長女,是在川中島合戰後,被鹽田城囚禁的那些天,武田信玄用卑劣手段懷上的孽種。


    義銀秋天就要離開關東,那時候的上杉輝虎尚未顯懷。孩子的事,就暫時先不告訴他。


    在感情上有潔癖的上杉輝虎要先處理掉武田之女,洗清義銀的恥辱,再向他告白求婚。


    義銀還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孽種在武田家,上杉輝虎也不準備告訴他,原因有二。


    其一,她不想讓義銀回憶起那段被俘獲被羞辱的經曆,這是出於對義銀的愛和保護。


    其二,她與武田信玄都是非婚生女,武田之女便是長女。


    如果上杉輝虎真的生了一個女兒,那為了讓自己的女兒獨占斯波義銀的血脈長女之利,她必須掐掉武田之女那個隱患。


    這是她對自己女兒的愛,不允許自己女兒的地位受到任何威脅。


    斯波宗家已經絕嗣,斯波義銀以嫡子身份複興斯波家,卻取得了超越宗家的成就。


    與其說現在的斯波家是斯波宗家的延續,不如說是斯波義銀自己打下的新江山。


    雖然武家輕血脈重家名,但作為初代的斯波義銀,他擁有遠超一般家督的權力和威望。以他重情義的性格,絕不會苛待自己的子嗣。


    上杉輝虎雖然不認為斯波義銀會對那個侮辱自己的武田信玄有什麽好感,但她卻很忌憚那個武田家的孽種。


    就因為無法確定斯波義銀對這個孽種的存在會有什麽反應,還不如先瞞著他,把武田家收拾幹淨。


    見兩位重臣眼神閃爍,上杉輝虎果斷說道。


    “你們不必再勸,我的心意已決,先瞞著津多殿吧。


    這一年時間,上杉各部養精蓄銳,應該足夠明年之用。”


    聽到上杉輝虎又有動刀兵的想法,本莊實乃一愣,說道。


    “殿下,鐮倉殿有禦令,關東無戰事。”


    她明裏說是足利義氏,其實暗指著斯波義銀。現在整個關八州之地都被關東無戰事的政治正確氛圍包圍,連北條家都顯得安安分分。


    遠在奧羽的最上家與大崎家,也用這個借口請來下越援軍,把伊達政宗鬧了個灰頭土臉。


    上杉輝虎這會兒說起明年想打仗,本莊實乃硬著頭皮也得勸上一勸,這時候的確不方便打仗。


    直江景綱也說道。


    “殿下,關東大旱三年,越後各地有北陸道商路的商利收入,日子還算好過。


    但關八州各地已淪為人間慘劇,歉收五成七成都算是好的,有些土地貧瘠之處,幾近絕收。


    也正因為此,關八州武家才對津多殿和平發展的斯波新思想熱烈擁護,大家是真的沒心思打了。”


    直江景綱也是拐著彎的勸誡,不希望上杉輝虎犯糊塗。


    打仗是最燒錢的事。


    養一個足輕一年要吃二石糧食,那還是活得半饑半飽。打仗開拔,糧食就得翻倍吃,不然能直接把人累到猝死。


    萬石領地不過養一支備隊,二百足輕,四五十名姬武士。足輕管飯還行,姬武士卻需要職祿,知行,打贏還得恩賞,那都是花費。


    就算是六公四民的田賦,萬石領地一年收成也不過六千石,扣扣索索未必夠打一百天的仗,還要動員動兵,消耗勞役。


    如果在好光景的日子,大家出去搶糧搶地搶男人,倒也罷了。


    可如今關八州之地窮得就要當褲子了,這會兒開戰是去搶地盤,還是送溫暖?


    斯波義銀又不準越後武家去關八州搶糧食,這地盤打下來還得管飯,越後再富裕,災年的地主家也沒有多少餘糧,禁不起這麽浪費。


    不說關東無戰事的政治正確,把經濟賬一算,也是實打實的虧本買賣。直江景綱執掌奉行眾,管著上杉家的錢袋子,當然是不願意。


    上杉輝虎搖搖頭,她自然聽得懂兩位重臣的規勸之意。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要對關八州用兵,而是討伐無義的武田家。


    武田信玄欲壑難填,當初侵犯信濃國,我容忍了她,津多殿甚至幫她從京都幕府要來了信濃守護之職。


    可她呢?還是貪得無厭,辜負了津多殿的美意,又去攻打駿河國,把東海道攪和的翻天覆地。


    這等無信無義,禍亂關東的人渣,我豈能容她!


    當初我與北條氏康結盟,就是為了共同討伐這個逆賊,隻可惜北條氏康之後病逝,耽擱了此事。


    不過,北條氏政據說也是深恨此賊,已經聯絡上了織田德川,要對武田家下手。


    我與北條家既然早有約定,為何不能從中分一杯羹呢?”


    本莊實乃與直江景綱皆是一愣,主君今天竟然是少有的陰狠,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腹黑無恥。


    當初給武田信玄弄來信濃守護,給她鹽給她生活必需品,就是求著人家去打駿河國,分裂今川武田北條三家聯盟。


    如今駿河國拿下了,上杉輝虎翻臉不認人,又要拿著這個理由打武田家,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


    直江景綱猶豫一下,說道。


    “北信的商路,津多殿那邊不久前傳來嚴令不得斷絕。”


    她的言下之意,是斯波義銀想維護與武田家的和睦,保持對北條家的戰略壓力。


    上杉輝虎聯合北條氏政,甚至還有織田德川去搞武田家,不符合斯波義銀的戰略構想。


    上杉輝虎卻是淡淡說道。


    “津多殿秋後就會離開關東。”


    本莊實乃苦笑道。


    “津多殿是暫時離開了,但關東侍所還在,常務理事會不會允許我們背離津多殿的戰略意圖。”


    聽了她這話,上杉輝虎的麵色卻有些古怪,緩緩說道。


    “我有把握,島勝猛與山中幸盛,她們會支持我討伐武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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