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叔是開羊湯館的,但是14年的時候他忽然關掉了館子,隻因為殺了一隻羊。


    我叔叔說,那天早上他把那隻羊拉出來的時候就覺得這隻羊有些不大對勁兒,等到了殺的時候,一刀子從脖子捅進去這隻羊竟然一聲沒吭,隻是睜著眼睛看著他,一直到咽氣都是這樣。


    我叔叔被嚇到了,但是屠夫膽大,當時也沒有留意,還是照常剮了下鍋。


    真正邪乎是到了晚上的時候,據說到了晚間的時候我嬸嬸就找不到我叔叔了,家裏四處也找過了就是不見,打他電話手機也在家裏。我嬸嬸找他不見,以為他出去打牌了,也就沒管。


    我嬸嬸是半夜被羊叫的聲音給驚醒的,那聲音似乎就在家裏頭,像極了羊臨死時候的哀嚎,瘮人的慌,我嬸嬸壯著膽子起來,發現聲音是從煮羊湯的鍋裏響起來的,於是她大著膽子將鍋蓋掀開,卻發現我叔叔就蜷縮在羊湯鍋裏,嘴裏正發出羊的哀嚎。


    後來家裏找了個先生來看,先生說我叔叔這是中邪了,多半和那隻殺的羊有關,他問我叔叔是怎麽到羊鍋裏去的,我叔叔有些言語不清,但是大致聽出來是他晚間的時候看到一隻羊忽然從外麵闖進了家裏,我叔叔生來就是殺羊的,看見有羊進到家裏來,就去捉它,然後羊就往外跑,我叔叔一追出來就無緣無故到了羊鍋裏。


    對於這樣的事,先生告訴我叔叔可能是他殺業太重才有了這樣的事,所以勸誡我叔叔說以後不要再殺生了,之後又幫我叔叔做了一些驅邪的事,也就算是過了。


    我叔叔好了之後就關了羊湯館,再也不碰羊了,甚至就連葷腥都不沾了。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這隻不過才是個開始,真正邪乎的事卻還在後麵。


    大概是三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叔叔又不見了,經曆了上次的事之後,一家人才發現他不見了神經就全部緊繃了起來,於是滿村子的找,最後從一個人的口中聽見說看見我叔叔騎著一隻羊往村外的河邊去了。


    最後我們在河邊找到了我叔叔的一雙鞋,整整齊齊地放在河邊上,隻是人早已經不見了,連同那隻羊一起徹底不見了。


    那隻羊是一天後被找到的,找到的時候它已經徹底死了飄在河裏,可是任由河水湍急羊的屍體卻沒有被衝走,於是我爸喊了我還有我堂弟一起下水去看,我記得當時河水漫過腰間到胸口一些,我們三個人到了羊屍體飄著的位置之後發現羊的屍體之所以沒有被衝走,是因為羊的角上拴著一根繩子,而繩子則一直到河底,像是河底有什麽東西一樣。


    我爸於是拉起繩子順著繩子摸下去,我記得他當時和我們說水裏好像有木板板,但是他才說出這句話整個人就忽然往水裏落了下去,那架勢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拉了一把一樣。


    我和我堂弟趕緊一把拉住我爸,我爸在水裏掙紮了幾下才又重新站起來,但是站起來之後就跟我和我堂弟說:“你們快上去,河裏有什麽東西。”


    當時也容不得我們多想,也沒來得及弄清楚我爸究竟是摸到了什麽東西,就慌忙上了岸,等到了岸上我爸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和我奶奶說:“不是羊的緣故,是這河裏的東西鬧騰了。”


    當時我沒聽懂我爸這話裏的意思,我奶奶聽了連忙讓我嬸嬸領著我和我堂弟回去,我嬸嬸想問什麽,但是我奶奶鐵青著一個臉,她也就沒敢再問了。


    我爸他們卻沒有立即回來,而是一直到了天黑才前前後後回到了家裏,隻是看他們的神情都不太好看,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一樣。


    再之後我爸就和我嬸嬸說,讓我嬸嬸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叔叔可能回不來了,但是他們卻隻字不提河裏的東西,我當時著急問了一句,卻被我爸狠狠一頓訓斥:“小孩子亂問什麽!”


    還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事,在嬸嬸帶我們回家之後我爸他們又下去了河裏,而且他們把拴著羊角沉在河裏的那東西給拖了起來,那不是別的,而是一塊石碑,用木板封在水裏,至於是什麽石碑,卻沒人說得清楚。


    我叔叔不在河裏,而他去了哪裏也沒人知道,總之自那之後整個家裏就對我叔叔的事絕口不提。


    大約是又過了三天,就有人看見河裏有了人的屍體,就飄在那隻羊飄著的位置,有好事的村民來敲我嬸嬸家的門,讓去看看是不是我叔叔的屍體找到了,但是我奶奶卻不讓我嬸嬸去,我爸也沒有要去看看的意思。


    後來還是有人把屍體給拉了上來,並不是我叔叔,也不知道是哪裏的人淹死了飄到這裏來的,我趁著我爸他們不注意偷偷跑出去看了一眼,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淹死的人,隻見他整個人都已經泡腫了,白的瘮人。但是我發現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他身上穿的是壽衣,就連腳上也穿著隻有死人才穿的黑布鞋,似乎不大像是活人淹死的。


    我看著他這身行頭有些嚇人,就趕緊折回了家裏,至於這個人的屍體,一直就放在河邊上沒人管,據說有人已經報了警,但是屍體並未被立即帶走,隻是用竹篾子給圍起來了。


    而且當晚就發生了不好的事。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大概是晚上十點左右,我在家裏聽見有急促的敲門聲,家裏一般有人來都是我去開門,所以那晚上也不例外,隻是當我把門打開的時候,卻看見這個白天在河裏淹死的人就站在我門外,而且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泡腫的臉上甚至還有一種詭異可怕的微笑。


    我當時看著他的臉已經完全忘記了該怎麽做,然後我就聽見他和我說:“石頭,我找到你了,你逃不掉的。”


    我像是已經嚇傻了一樣地站在門口,直到我媽晃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然後我看見我媽一頭霧水地問我說:“剛剛是誰敲門?”


    我再看向門外的時候,那具屍體已經不見了,隻是門外麵卻有一灘水漬,還有一雙濕漉漉擺得正正的黑布鞋,鞋尖正對著我家裏,像是真的有個什麽人站在那裏一樣。


    我媽的驚呼聲就是在看見了這雙黑布鞋的時候發出來的,然後她一把就把門關上了,拉著我就往屋子裏走,而我大腦已經完全一片空白,甚至都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至於門口的那雙黑布鞋,當晚就被我爸連著一些驅邪的東西送到了河邊,也就是我爸出去之後,我看見一隻純黑色的養忽然就從外麵竄進了家裏,然後就到了我的跟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看到這隻羊的第一反應就是問我媽她看見跑進家裏的這隻羊沒有。


    在我再把頭轉過來的時候,我看見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穿上了和那個死人一模一樣的一套壽衣,而且腳上冰涼冰涼的,卻是穿著那雙濕漉漉的黑布鞋。


    而我發現家裏的地麵上已經漫起了沒過小腿的水,整個家裏一團漆黑,隻在門口處立著一塊石碑,那具屍體就站在石碑後麵。


    我淌水走過去了一兩步,最終在石碑前麵站定,我看著黑乎乎的石碑,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刻著好多人的名字,而我一眼就看見了我的名字也在裏麵。


    而站在石碑後麵的屍體再次開口和我說:“走吧石頭,我們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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