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之地多河流,更有起始北朝橫貫兩朝的豫江,豫江將揚州分作了兩地,江麵寬廣唯大船得渡。


    這條橫貫兩朝的大江,也隻有在中原才叫豫江,聽聞是而今的中原之主咱昊豫開國始皇帝,在中原中心地豫州登天大祭以告天下中原一統立國號昊豫,改母河北河為豫江。


    比起那始皇帝改名舊聞更值得稱道的,是比揚州河流更多的憐官人,紅樓娘子,且自古就有那……揚州多瘦馬,紅樓譽九州的美譽。


    此處紅樓非指那紅牆磚瓦的建築樓房,而是渡行於大小河流的樓船,船身無論大下盡皆赤色,船上多是憐官人,紅樓娘子就得了紅樓的美名,瘦馬就更有意思了,為那些紅樓從小培養精琴棋書畫,談得天說得地美人坯子,賣與人做妻妾的,是那些名流大員,科舉士子,江湖豪俠,商賈大亨最愛之地。


    啪的一聲,堂中滿是咒罵有些個凶悍婦人拍著胸脯,將手中瓜子扔上台去,委實是被驚嚇了。


    台上簾幕後頭有一案一椅一盲瞎老頭,案上一盞茶壺一堂木,老頭側耳品茗茶水,聽的差不多了罵聲弱了,砸吧砸吧嘴覺著火候差不多,放了茶壺將堂木舉的高高的,讓些個潑皮無奈小老混蛋還沒看夠起伏胸錠具是一坐到了地上。


    隻聽老頭手落堂木似驚雷“那揚州紅樓最多最大之地淮湖,更是咱那殺神白老爺馬踏江湖起始之地……”接著便是那平白無故想起的馬蹄聲陣陣,箭矢破空劈砍哀嚎聲,就連馬鼻噴響都細微入耳。


    不曉哪個漢子嘟囔“老瞎子故弄玄虛!”惹來堂中眾目,要是目光能殺人,隻怕漢子死了不作數,還需抽皮扒筋,身旁婦人許是漢子內人,拎著漢子便趕緊的往酒樓外去,這一幕本該引來的哄堂大笑沒來,酒樓上下多聚了不少人,人人聚精會神尖著耳怕漏了些細節。


    簾幕後頭的老頭嗓子冒了煙,那些平白起來的聲響,讓人如臨其境,可也是對他氣息嗓子考驗,好些年前有個挺臭屁老小子,死皮賴臉的用了好些的始皇帝的故事要學自己都沒舍得教,也不知那老小子說的些事是真假,說起來也不是不教,是人不願磕頭拜師學藝,說什麽不能跟你一盲瞎老頭過三年,我還得趕緊的去多找些老婆本,娶婆娘呢。老祖宗有規矩,說書三年可出師,拜師無繁俗禮節有茶磕三頭就行,人不願不強求再說了做說書的行的是天下,吃的是嘴飯,走的不夠遠聽的不夠多,哪兒來的書說與人聽,走遠了聽多了沒那一張嘴的本事,又如何說與人聽,這裏邊學問說繁就繁,簡也簡單,還是不耽擱人家找老婆本的啦,別年年初七如己般還在找下頓,不過那老小子到好不時日不長,年紀不大偷偷摸摸好像是學到了些東西的,這麽些年也該攢夠老婆本的。


    腦子裏的,心裏的都歸了一,還是當下不能斷了,老頭衣食父母要緊,潤了潤喉對早前咒罵扔瓜子皮無所謂,見的多了遇見的更多了,對被婦人拎出酒樓的漢子,則真真對那婦人敬佩,不得不心下感慨一句,阜地多悍婦民風彪悍至極。


    潤嗓的工夫感慨完了,老頭長吸一氣,從白老爺殺盡淮湖江湖,波及整個揚州,連帶將九州江湖殺了個通透,這個天下的江湖從那以後都沒了啥高手,幹幹淨淨了好些年才長出了不少好苗子。“各位看官且聽下回,咱講講白老爺的鐵騎踏破江湖重地,大戰十大高手,斂藏天下武學。”


    聽客陸陸續續散去,仍然有接著喝茶飲酒的,多是些糙漢子嘴上也都是些哪家小娘屁股蛋翹了,別家婆娘被滋潤的越發有味兒,盲瞎老頭等掌櫃的撤了簾幕,兩耳微動將那些個不像話的話聽入耳,反倒是想起了個人,那老小子說的挺對,嘴是江湖腳是路,對這些不像話的話都是嘴裏的床上江湖,多是些光棍漢子。


    “陳老瞎,門檻兒坐個人說找你的!”


    店掌櫃一巴掌輕拍小二後腦“要不要點規矩?把瞎給去了。”盲瞎老頭一笑了之,這對主仆也算世間最是古怪的,聽樓中客人談起過,主仆二人都是鋥亮鋥亮的大小禿頭,活像對父子偏偏對外宣稱是和尚師徒,世間哪兒又有和尚開酒樓愛錢財酒肉不忌的。


    小二悻悻然的摸摸鋥亮腦袋緋腹不已,大罵老光頭不是個東西隻顧自己個兒斜瞄不多的翹錠饅頭,扶著盲瞎老頭去往大門,免得那尊門神把進樓大門堵了,斷了自家客人出入,還是老光頭說的好,客人客人都隻要進了店那都是銀錢,在店外都是行走的錢財精魅不得入袋為安饞死個和尚了。


    “喂!陳老瞎來了!”


    盲瞎老頭奇怪的很,自己個兒在這九州十地的阜地無熟識,自己才到這小破酒樓沒幾日,不該有熟人才是。


    “陳老瞎,不賴嘛盡能從梁州跑這阜地地界兒,還是阜地最北邊兒,咋滴打算靠哪張嘴說書把北蠻子說死啊?好立他個軍功找白老爺要個封賞?”門檻那人邊說邊站起身嘴裂老大個口,被稱陳老瞎盲瞎老頭反嘴就是“你小子還沒死呢?你啊還是把咱說書的本事說淺了,就咱這走南又闖北的說白老爺的好,白老爺要真聽著了還不得說什麽也要請咱進府上坐坐?不整蝶子鹽水花生?不來壺貓子脲款待番?”小光頭這會是真摸不著頭了,稀奇真是稀奇,乖乖這陳老瞎也會這般清馨脫俗的講話?再說人阜地除了天老爺最大個兒,昊豫二皇帝會喝貓子脲?這陳老瞎今兒淨說瞎話,不過那尊門神還是不錯的,也不是小光頭自己一個人叫陳老瞎的嘛。


    盲瞎老頭嘴裏小子攏了攏袖子,嘴呸一聲還是歎口氣為盲瞎老頭拭去渾濁老淚,“瞧你這出息樣,早前台上氣吞八荒的氣勢哪兒去了?就這卵金包的慫樣還見人白老爺?”


    “小子越發出息了,讓我摸摸長高了胖了瘦了?你婆娘找哪兒去了?也不帶來見見。”見陳老瞎居然落淚,小光頭嘖嘖稱奇,瞎子也有淚可流?回頭得找掌櫃的老光頭問問。


    攏了攏袖的小子背微佝顫了口氣望著南邊兒:死鈺都城裏頭了,救不了也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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