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莫皓初張羅一行人一起吃飯,江嵐本來不想去,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艾可卻扭著屁股走了,說是不習慣和亂七八糟的一人吃飯。


    這要是自己再走了,歐陽影的麵子上也不過去,明月拉著江嵐還是一起去了。


    午飯依舊定在老劉的私房小館。


    明月、江嵐、莫皓初、歐陽影在一個包間,其他人在另外一個包間。


    老劉親自來點菜,今天剛好有,已經在爐子上煨了七八個小時的黃精枸杞牛尾湯做例湯,這是莫皓初的最愛了,來的剛剛好。


    “明月,江嵐,你們喝甜湯還是牛尾湯?”莫皓初征求兩位女士的意見,眼睛卻看著江嵐。


    “牛尾湯可以呀。”明月早就忘記了剛才會議上的不快,完全投入到了對於美食的無限期待中,江嵐跟著點點頭。


    “那來一個水煮牛肉、一個海鮮毛血旺。”莫皓初一直在想川菜有哪些好吃的,再多來幾個。


    “來點清淡的吧,天熱容易上火,來個八寶冬瓜盅,一個蒜蓉油麥菜吧。”歐陽影怕莫皓初點一桌子辣菜,就補充了兩個清淡些的。


    老劉,又推薦了一道今天的小館主打,鮑魚紅燒肉,湊足五菜一湯,剛要離開。


    “老劉,再加一個龍井蝦仁吧。”歐陽影想著上次明月的實力,還是多來一個菜比較保險。


    老劉關上門,留下四個人在房間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叮咚,明月的手機有一條新聞提示。


    “哎,太可憐了。”明月看著新聞忍不住歎息。


    聞言,各自沉默的三個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等著她的公布下文。


    “喏,這新聞,一個才不到一個月的孩子被丟在垃圾桶旁邊,這些做父母的怎麽想的,隻管生不管養,隻圖自己一時爽。”


    明月把新聞轉發到四個人的工作群中,並沒有注意到另外三個人臉上五彩繽紛的顏色。


    江嵐在這一刹那才意識到,酒醉後肯定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這讓她有些慌亂,這臉上的顏色先是紅後是白。


    莫皓初一聽隻圖一時爽幾個字,覺得像是在罵自己,完事一提褲子,事不關己了,那臉也是由紅變紫。


    歐陽影想到了自己的爸媽,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吃穿不愁,可是幼小的心靈創傷一直到今天也不能觸碰,這樣的創傷讓他排斥感情,排斥親愛關係。


    每個人各懷心思,還好,老劉上菜很快,即使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明月作為沒心沒肺的代表,隻要看到美食,吃貨本性顯露無疑。


    不過這次她學乖了,四個人都在,她隻是看著,悄悄咽了咽口水,並沒有動筷子,也沒招呼大家吃,她要學會矜持。


    莫皓初一言不發,卻快準狠地夾了一筷子水煮牛肉放在江嵐的碗裏,坐在江嵐對麵的明月眼睛一亮,心裏暗想,這莫皓初還挺細心的。直到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水煮牛肉和海鮮毛血旺都是專門點給江嵐吃的呀。


    歐陽影看著旁邊的明月,一臉八卦笑,是不是偷瞄一下看著對麵小心翼翼互動的兩個人。歐陽影心裏暗笑,原來明月愛八卦勝過美食。


    “嚐嚐吧,老劉在國宴上做的是川菜,這都是他的拿手菜。”歐陽影也給自己夾了一塊毛血旺裏的魷魚卷。


    明月也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水煮牛肉,塞進嘴巴,滿足地閉上了眼睛。麻辣鮮香幾種味道在口腔裏來回變換,牛肉入味,真的是好吃啊。


    “嗯,這水煮牛肉一點都不比那個辣子雞丁差!”明月忍不住讚歎。


    “哪裏有辣子雞丁?”歐陽影有些疑惑。


    莫皓初和江嵐卻對視一眼,這是要露餡呀,互相交換了目光。


    江嵐開口道:“上次明月腸胃炎,莫皓初說要送粥來,我說我想吃點辣的,他就送了辣子雞丁過來。”江嵐也不知道為什麽想要維護莫皓初,是害怕他被歐陽影數落嗎?


    “腸胃炎,你還讓她吃辣子雞丁。”歐陽影這才知道,難怪第二天打吊針的醫生說,本來不會這麽嚴重,可是前一天可能又有刺激性食物,所以這個突發的腸胃炎又來勢洶洶。


    “沒給他吃,我吃的,我自己吃完了。”江嵐一解釋,自己也覺得有點此地不應三百兩的感覺。。


    “那個……,嵐嵐,我在你吃完的盒子裏找到了花生米大的兩塊雞丁。”明月看著三個人都盯著自己,說話聲音不覺小了很多,她記得當時江嵐知道呀。


    “你真行!”江嵐隔著桌子戳了明月額頭一下,戳完才想到在外麵,頓時臉就紅了。


    明月卻抓著江嵐的手,忙不迭地說,“嵐嵐,嵐嵐不生氣,生氣就不漂亮了。”


    這時候歐陽影慢吞吞地說:“自己的嘴,自己的胃,誰都替不了你。”


    四人的包間窗戶正對園區的小公園,綠樹成蔭,本來是有紗簾的,但是明月喜歡看著外麵的熱鬧,就拉開了。三三兩兩的人們坐在涼椅上麵或吃著薯條漢堡,或喝著奶茶咖啡,來來往往散步的人也不在少數。


    遠處隱在樹林後的拿著相機一個攝影者,拍花拍草也拍人,時不時拉長鏡頭對準公園盡頭的包間窗戶,將裏麵四人的一眾喜怒哀樂的表情收入鏡頭。


    這一頓開始氣氛頗為尷尬的飯局,在明月顯露吃貨本性,被三打一的時候,氣氛就活絡起來了。莫皓初給江嵐布菜的時候也不再一聲不吭,也會介紹幾句,江嵐也有了互動。


    明月也有樣學樣,給歐陽影布菜,做這些事情似乎不用思考,仿佛是就應該這麽做,一度還想喂給他吃,也許夢中的影和自己麵對麵吃飯,兩個人就會互相夾菜吧。


    夕陽西沉,餘暉照在桌上,一隻有著鮮紅指甲的手抓起桌上的紅酒杯,啪地一下就摔出去好遠。酒杯清脆的破碎聲,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裏顯得更加清晰,鮮紅的酒灑在地麵像是血一樣。


    “賤人!才見了幾次就這麽勾三搭四的!”尖利的女聲惡狠狠地怒罵出聲,一旁的助理叫來了保姆清掃地麵,又給艾可重新倒了一杯紅酒,做一切大家都悄無聲息,就怕一個不小心讓這個正在氣頭上的主人轉移撒氣對象。


    “我跟在歐陽影身邊這麽多年,除了在大眾麵前裝樣子才讓我挽一下胳膊,也就是個紳士的表現。私下裏別說夾菜給他吃,就是離他近點,他都要皺眉!”艾可氣得直咬牙,殷紅的指甲配上氣得發白的麵孔,像是厲鬼降臨。


    她就不明白,雖說她出生低微,隻是個管家的女兒,可是也是清清白白的。雖然偶爾仗著自己是是歐陽家的人,有自由出入歐陽家的特權,在人前擺擺威風,裝出和歐陽影青梅竹馬的樣子,也沒有其他壞心眼啊。


    因為事實上,從她出生,她身邊的哪一個人男人能比得過歐陽影。他就像是太陽,別人都不由自主地圍著他轉,這也不能怪她呀。


    即使歐陽家落難,所有人避之不及,也隻有自己,拿出來自己貼身的一點私房錢,讓歐陽影能有機會東山再起,雖說那點錢不及莫皓初的十分之一,可是她的誠意擺在那裏。


    隻不過她為這麽多的付出,提了那麽一點點小小的意見,就是讓歐陽影做他的男朋友,滿足她從小到大的願望。可是也是因為自己正好有點點名氣,也可以在事業上幫幫他。


    沒想到歐陽影並不領情,她的錢,算是借的,利息給的比高利貸還高,而對於她的情侶意見反而答應了,隻是表麵的做給別人看的情侶,合約情侶,這倒是讓艾可沒想到。


    一聽到合約情侶,艾可當時的情緒就和今天是一樣的,氣到極致!但是如果不做合約情侶,她的錢歐陽影也會拒絕,從此她再也沒有機會可以和歐陽影有這麽近的關係。


    她原本以為有兩年時間,自己可以靠著從小對歐陽影的了解,可以慢慢靠近。不都說,在對方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對方會更容易動感情,更何況是女追男,隔層紗。這是誰說的,艾可想拉出來打死他。


    這次自己請了私家偵探,就是想看看歐陽影為什麽要提前結束合約,原來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樣。


    雖然通過照片看,歐陽影自己沒有很明顯的曖昧,可是這個明月就有點太賤了,上趕著一會笑,一會鬧,還給歐陽影夾菜。


    艾可思慮半天,覺得這口氣這麽咽下去她能憋死,如果能找到兩個人的其他有力證據,她就可以按照和歐陽影合約情侶的條款中規定的,合約期間二人都不能和其他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否則就要付高額的賠償金。


    現在距離合約解除還有一個多月,這個證據要好好收集,如果能證明明月和歐陽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至少能讓他歐陽影賠個五倍入股金,那這麽多年她艾可的付出也不算是沒有收獲,即使有些是虛情假意的表演。


    艾可幻想著,歐陽影心疼那辛苦賺來的錢,又心疼明月,兩者隻能選其一,左右為難的樣子,不由地哈哈哈大笑。


    旁邊的小助理對眼前的一切早已習以為常,艾可在人前人後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前有多溫柔善良,人後就有多惡毒狠辣,如果不是家裏父母指望著她每月的工資吃飯吃藥,她早就離開了,即使要賠償那個高額的違約金。


    她當初能來當助理,就是被艾可的表象給欺騙了,還以為自己白撿了一個好工作,看都沒看那個高額違約金。


    一旁的保姆打掃著狼藉,輕手輕腳,就怕一個不小心惹怒女主人讓她滾蛋,還一分錢都拿不到。不過為了這裏的高工資,她計劃幹完這個月,說什麽都得走了,要不然自己這心髒病早晚都得犯,太嚇人了。


    艾可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裏,把歐陽影狠狠攥在手心裏,想著做為女主人入駐歐陽影的家,壓根就不知道助理和保姆心裏早已罵了她千萬遍。


    艾可也不知道,明月其實心裏早已決定不再刻意追逐愛情,她隻想專心工作,對於歐陽影她隻想隨其自然,未來如何,交給時間吧。


    歐陽影又是披著夜色返回了熙岸,遠遠看著他的家門口有一個黑影,在夜色中兩隻眼睛閃著絢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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