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夢夢在土包上一直坐著聊天,滿腦子童真童趣的夢夢一直看著我傻傻地調笑著我的過去。


    一個時代的長度卻沒有讓我們產生距離。我們之間純粹的感情一直是我感激生活的原因,在一無所有的年代我卻能擁有很多人無法想象的巨大財富。像放電影一般,成長中的酸甜苦辣,驚喜心酸,在眼前放映。仿佛再次經曆了一個童年,我的眼淚不知何時沾濕了我的眼角。


    “謝謝你,知夢。”我說。


    慢慢地肩上有了一些重量,夢夢很安心地靠著我。


    我凝視著地上幹枯的樹枝,卻突然注意到地上冒起一陣陣的濃霧,我一激靈趕忙坐起來。


    夢夢笑說,不就是霧嗎,大驚小怪。可我並不這麽覺得,直覺告訴我有問題。


    霧來得很凶猛,很短的時間裏竟然就讓我的眼前多了一片雪白;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奇怪的白色就把我們困在其中。這時夢夢也是意識到了,眼神裏滿是驚慌。我來不及多想就拽起衣角捂住了夢夢的口鼻,就怕這奇怪的“霧”裏有什麽毒,說不害怕真是假的。我的背上已經是濕漉漉一片了,冷汗。


    完全消失的視野和不清楚狀況的恐懼不斷侵襲著我的心,仿佛我心裏那堵堅固的牆也出現了鬆動,我腦中嗡嗡地重鳴著,好似有人在我的腦中進行著工程作業。這種環境下我逐漸產生拋下夢夢趕緊逃命的想法,這讓我嚇了一跳,趕緊穩住我的心境,不讓它迷失在這白色世界裏。


    好在那奇怪的白色濃烈氣體似乎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我們麵前的白色世界就徹底消失了。我鬆開憋氣憋得臉色通紅的夢夢,癱坐在地上喘氣。


    “楊柳!”我還沒來得及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突然聽到有人叫我。而且這聲音聽得怎麽那麽熟悉?我背上剛開始停止往下流的冷汗又猛地將衣服浸得更濕了。


    父親!?


    這世界上我唯一不可能認錯的聲音就是父母的聲音。聽到父親喊我的那刹那,眼淚就從臉上不爭氣地滑了下來。這兩天我看起來是已經接受了父親離開世界的事實不再傷心難過,可一聽到父親的聲音心裏就像有一道隱藏的裂縫瞬間被扯開,扯得我撕心裂肺得瘋狂起來。那是我的父親啊!!


    “父親!楊柳在這!”我用盡我這身上剩下所能放出的最大爆發力喊了這一下。


    這時我就看到遠處有個駝背的身影漸漸出現在視線中,他朝我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來。等我看到那黑暗中朦朧的臉,我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也不去評估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刺激瘋了,又產生了幻覺;我隻知道,這是我人生最快樂的一刻。


    可就這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夢夢呢?一直在我身邊的夢夢此時跑到哪裏去了?


    父親已經走到我麵前大約十幾米的距離了,我的腦中開始出現了一種怪異的眩暈,來勢凶猛,我根本沒有對抗之力。我一下跪倒在地。不可以!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我對著麵前嘶吼著。我死命抓起地上的幹枯草根和碎石子,像是想讓自己留在這個世界。


    這根本無濟於事,眩暈感越來越強,眼前的一草一木開始消失,眼前開始出現一片片黑色的墨點。隻不過幾秒的時間我就不省人事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在葛夫人家大廳的床上,就是我守靈睡的那一張,旁邊也沒有人。


    我聽到隔壁傳來聲響便迷迷糊糊鑽進廚房,揉揉眼睛就看到葛夫人在用水煮門口母雞剛下的雞蛋了。


    她轉過頭,看著我笑了笑。


    “楊柳醒了啊,有人昨天半夜跑出去還在土包上睡著了呢,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送回來的。是你女朋友吧?”葛夫人饒有興趣得調笑著我,我的臉變得發燙。


    啊!女朋友?小女孩?看來夢夢沒事啊。我感覺心裏的堵一下就鬆開了。難道……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夢?昨天發生的一切格外清晰地在我腦中上映著,完全不像是夢。可當我想著這些時,半夜經曆的那股無法抗拒的力又開始讓我意識模糊起來,我一下又開始眩暈,搖晃到差點直接向地上栽下去。


    一陣聲響,幾顆碎石子從我衣服上墜落在地上。


    稍微緩過神來,我瞪大眼有些驚慌,死死盯著掉落的小石子兒。


    “楊柳你怎麽了?”葛夫人有些疑惑。


    我收拾收拾混亂的心,心想也許是巧合,擺擺手表示沒事,轉移了注意力。


    “那個…...她不是我女朋友啦……你別誤會……還有她現在在哪呢?”我有些尷尬地問道。


    “你別害羞嘛,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也是個開明的人,在我看來,很合適哦。你女朋友早上就回去了,一會兒可能會再來找你的。“葛夫人微微彎下身來死盯著我的眼睛和通紅的臉頰,滿臉笑意。


    這一會兒葛夫人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稍微地別過頭,葛夫人笑得更明顯了,擺擺手招呼我吃早飯。一邊吃著小米粥,我又試圖去想半夜發生的事。這次我沒有再眩暈,可在我的記憶外似乎有一層很強的屏障,不管我怎麽努力都不能再接觸到那份缺失的片段記憶絲毫,而僅有的事件大概也有在腦中消失的趨勢。


    “啊!”痛感襲來,我不由叫了一聲捂住了我的頭。怎麽辦?我得把我記得的一切記下來。對!


    我順手抓來餐廳裏放電話的桌上的小方形紙和筆,又從櫥中拉出墨水,將經過的大概情況記錄了下來。然而,中間缺失了很多細節,我隻能在這些地方放個問號,希望有一天能真相大白。


    “你沒事吧?你看起來有些不舒服。而且你是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嗎?”葛夫人擔心地看著我。


    “我…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等我弄明白了一定跟你說。”我看了看葛夫人,低下頭把知道的情況盡量詳細地寫下來。


    “親愛的,別想太多了,時間會讓一切過去的。”葛夫人摸摸我的頭,催促我吃已經開始變涼的飯菜。


    時間?我好像突然想到什麽。


    我埋頭繼續扒飯,盡量不去想那些事。突然之間,我冷笑了一聲,完全沒理由的,冷笑。這不僅讓葛夫人嚇了一跳,連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冷笑,絕對不是我自己的意識所控製的!也就是,有人能夠操控我的身體!這一下,冷汗唰得就下來了。葛夫人已經急了,她看出了我的反常,一句話都不說就急急忙忙出去了,留下一碗涼了的稀粥和驚慌失措的我。


    隻是一會兒,護士姐姐就進來了。她眉頭緊鎖,顯然是聽葛夫人說過了情況。見到我之後,她還是對我微微一笑,就坐在了我旁邊。隨後拿出隨身帶的醫療工具,開始給我檢查。


    “楊柳,深呼吸。”護士姐姐盯著我的細微,似乎試圖要看出些端倪。


    可我照做的時候,那痛不欲生的頭痛感再次襲來,我一拳揮出去將護士打翻在地,工具“啪啪啪…”全部掉落在地上。


    我吼著:“我沒問題!不需要你們幫忙!都給我滾!”


    葛夫人和護士都嚇到了,甚至是我。這一係列舉動,並不是我所想要做的。心中慌亂的我不得不認了一個事實,我的身體已經不再單單屬於我了。


    “葛夫人,在我看來,楊柳是心理受到了很強的刺激,以造成他身體的這種條件反射,看來有些精神分裂的現象。這樣吧,這幾天我就留在這裏,看看我能夠做些什麽。”護士看著我說道。


    葛夫人點點頭。我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看著她們。


    “葛太太!有楊柳的郵包!”郵差在門口喊道,就將包裹一拋,拋進了院子裏滾了幾下。


    葛夫人拾進來,也沒看就慢慢地遞給我,應該是被我嚇到了。


    我接過包裹,就拿著它穿過大廳,躲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她們搖搖頭,也不說什麽了。


    很普通的包裹,牛皮紙包的,裏麵是個不起眼的木盒子,細木條的那種。推開盒子,裏麵有個非常精致的沙漏,比我巴掌稍大。深褐色的桃木;清澈,一點灰都不染的玻璃罩並沒有連接底座,隻不過四周有四根圓木支撐;罩裏的是晶瑩發亮的乳白色砂狀物,看著很是讓人舒服。而我翻到底座,看到上麵有一個小小的署名。yr?這會是誰呢?我坐下來思考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就準備把沙漏裝進盒子。


    放進盒子前手輕輕摸在玻璃上,忍不住想看看白砂落下的樣子,就將它倒置在桌子上。


    白砂沿著細小的中間管道開始向下方的封閉罩滾落。也許是心理因素吧,房間似乎變亮了起來。而我這時才注意到,周圍的世界,線條已經開始漸漸扭曲了,不斷顫動著。一天遇到這麽多新奇的事,竟讓我真是感到興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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