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羽君上一份工作是財經記者,雖然時間不長,但好歹混過圈子,對本地政商兩界比較了解。


    眼下接到閨蜜的求助,了解了下情況,就找了個角落壓低嗓音給她科普:“小鄒總親叔親堂哥跟她和睦才怪……當初就因為小鄒總出生時是個女孩子,鄒家老爺子老太太,據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想把鄒宇過繼給鄒總,好繼承鄒氏企業。”


    “但鄒總又沒瘋,他白手起家創下偌大基業,怎麽可能同意傳給侄子而不是親生骨肉?”


    “鄒家老爺子老太太不死心,差不多逢年過節都要鬧上一場。”


    “據說小鄒總的親媽之所以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就是被他們逼得。”


    “要不是這兩位鬧騰,其實鄒總父女壓根不想讓鄒宇父子進入鄒氏企業。”


    淩耀耀意外道:“那鄒總跟妻子感情很好啊,這樣都沒生二胎?”


    雖然算算時間,那時候生二胎得罰款,但鄒氏企業這個體量,肯定不會拿不出來。


    何況有錢人還有給孩子上港澳戶口的操作。


    “不不不。”冉羽君鬼鬼祟祟的說,“我做記者那會,有個老前輩侃大山時提過一嘴,說他們感情其實一點都不好……鄒總年輕時候挺愛玩的,據說當初也不那麽喜歡小鄒總的母親,所以結婚之後基本沒收心。”


    “他妻子呢本來想離婚的,問題是孔家不同意,畢竟兩人是聯姻嘛,牽涉到好多利益。”


    “反正這夫妻倆後來就是相敬如冰。”


    “再加上小鄒總初中就被送出國留學,鄒總的妻子在婆家過的特別艱難,連唯一的女兒也不在身邊,後來好像就是抑鬱症啥的……反正很年輕就沒了。”


    “她去世之後,孔家跟鄒總為了她留下來的股權還撕了一場……”


    “前幾年小鄒總不是一直在國外嗎?”


    “她叔她堂哥可能覺得有機會,特別高調。”


    “結果這次鄒總生病,立馬喊了小鄒總回來接管家業……那父子倆估計快氣死了!”


    一口氣說了自己知道的所有八卦,冉羽君問,“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打聽。”


    “夠了親愛的。”淩耀耀就是想搞清楚是誰在針對自己,現在看來,合著是無意之中被卷進了鄒家的勾心鬥角?


    想也知道,鄒宇父子未必真的覺得她剽竊了秦昉,隻不過借題發揮,針對小鄒總罷了。


    畢竟這可是小鄒總上任之後,頭一個看中的項目。


    如果狙擊成功,不管此舉對鄒氏企業是利是弊,對於鄒宇父子來說,都有力的打擊了小鄒總的威望。


    ……所以他們一定會咬死了淩耀耀剽竊!


    甚至這檢舉信就是他們幹的。


    掛斷電話,淩耀耀揉了揉額角,心說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這天接下來都有點心不在焉。


    快下班的時候,陳董還沒回到公司。


    淩耀耀思來想去不放心,試探著給他發了條消息。


    陳董過了會兒才回複,讓她晚點下班,等他回公司再說。


    他比正常下班晚了大半個小時才到,看臉色非常的疲憊,神情也不是很好。


    淩耀耀察言觀色,就覺得可能不妙。


    “秦昉這個王八蛋。”陳董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同行的還有幾個春茶的高層,人人筋疲力盡,顯然這一下午都沒閑著。


    到小會議室裏坐下,開口就罵,“早知道當初那筆錢還不如拿去養狗!”


    淩耀耀聽得心頭一跳,詢問的看向陳董。


    陳董臉色陰沉:“檢舉信是秦昉那邊搞的。”


    “?”淩耀耀不解的問,“可金渚鎮又不是星岩的項目,秦昉幹嘛這麽做?”


    秦昉在圈子裏算大牛,但一向在星岩任職。


    而星岩跟鄒氏企業雖然談不上死對頭,甚至有些業務來往,然而作為體量相當,部分業務重疊的兩家大公司,彼此之間還是難免有些防備的。


    當初春茶要不是走投無路,自己母公司的大佬又懾於小鄒總,不敢出手,也不會鋌而走險求到他頭上去。


    問題是,這事兒不是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做方案?


    完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現在鄒氏企業的內鬥,秦昉插進來幹嘛?總不能是想跳槽吧。


    “這兩天圈子裏到處有人傳你一戰成名。”有個姓林的高層看了她一眼,說,“確切來說,是踩著秦昉一戰成名。大家都講小鄒總看不上秦昉的方案,卻看上了你的方案,甚至有秦昉的對頭,跑秦昉當麵去嘲笑他……可能是這個緣故吧。”


    淩耀耀:“……”


    “最主要的是他那個助理。”陳董說,“秦昉做方案的整個過程,小淩都沒有靠近過,這一點大家都看在眼裏。但那個程瓊,為了給小淩講方案,是接觸過一段時間的。現在秦昉那邊就是以這個做文章,說程瓊年紀小不懂事,被你套了話都不知道……我們已經叫人去找漏洞了,不過現在鄒少跟鄒董鬧得厲害。”


    他猶豫了下,才繼續說,“我們先一步步來吧。”


    一群人又討論了幾句,目前最主要的麻煩就是秦昉的助理程瓊,親自為淩耀耀抄襲這傳聞站台,力證淩耀耀有問題。


    然後鄒氏企業的鄒宇父子又迫不及待的相信她。


    再加上若隱若現的桃色傳聞,圈裏圈外都很感興趣。


    金渚鎮這項目本來都十拿九穩了,這會卻不好說了。


    畢竟上市公司一舉一動都牽扯無數利益,淩耀耀如果德行有虧,那是絕對不可能主持金渚鎮的。


    出自她之手的方案,同樣會受到質疑。


    “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陳董最後總結,“鄒少跟鄒董有他們的想法,我們也有我們的堅持,大家各憑手段吧。”


    這種勾心鬥角,淩耀耀還沒資格參加,所以會議到了這裏,陳董也就讓自己的司機先送她回去。


    剩下的高層繼續商討對策,沒了淩耀耀這個入職不久還算不上很可靠的自己人在場,他們之間說話就要隨意很多。


    林董率先拍著桌子破口大罵秦昉程瓊,以及鄒宇鄒董……其他人一聲不吭,等他發泄的差不多了,才言歸正傳:“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認淩耀耀到底有沒有剽竊?”


    “不不不,這個不重要。”陳董一口否決,搖頭說,“不管她有沒剽竊,咱們還想公司好,那她就必須沒有做。”


    他冷著臉提醒,“鄒總退下去之後就擺出萬事不管的架勢,我們上次去探望,甚至說沒到五分鍾的話就被打發了,這意思還不夠明白的?小鄒總是他獨生女,他肯定要趁著自己還在的時候給女兒鋪路的。”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小鄒總這第一把火就瞄準了咱們春茶。”


    “運氣不好沒辦法,怨天尤人也無濟於事,隻能想辦法自救。”


    “目前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將金渚鎮做起來,畢竟這是小鄒總也動了心的項目。”


    “所以這個小淩怎麽能有問題?”


    “她要是有問題,那就是咱們識人不明!”


    “到時候小鄒總質問起來,我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被訓成孫子都沒話講。”


    “畢竟當初可是咱們安排她去給小鄒總講方案,也給了她私下遞交自己的方案的機會的。”


    “想辦法聯係秦昉,問他要什麽條件才肯親自出馬給小淩證清白。”


    陳董說,“擺平了他,鄒董父子那邊,再拿已故鄒夫人的事情做點文章,激起小鄒總對那父子倆的反感,到時候咱們都支持小鄒總……這項目未必不能峰回路轉。”


    “老陳啊,我看秦昉那邊恐怕沒那麽好說話。”林董皺眉提醒,“他都讓助理出來站台了,雖然還沒親自出麵,但之前我們合作的那麽好,現在明知道春茶的處境還做這樣的事情,這是要把事情做絕啊!怎麽可能收點好處就妥協?”


    幾位高層對望一眼,陳董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先禮後兵。眼下咱們處境危急,沒空跟他計較。他要是願意收錢辦事那當然最好。如果不願意……秦昉這些年來在圈子裏,屁股難道幹淨?”


    “星岩的許總,那還是咱們鄒氏出去的。”


    “當年也算同事一場,多少有點交情。”


    “實在不行,咱們就請許總喝個茶。”


    他迅速分配了一番工作,高層們很快作鳥獸散。


    這時候淩耀耀已經回到家裏,淩勇跟徐璿說是加班,得淩晨才能回來。


    淩安安早一步到家,已經吃完飯回房開始了今天的練習。


    她一個人坐在餐廳裏吃著留給自己的飯菜,聽那悠揚的樂聲仿佛流水一樣流淌出來,像月光下輕快的河水,在整個屋子裏放肆的嬉鬧。


    淩耀耀除了讀書之外,什麽才藝都沒有,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曲子,就覺得聽著挺愉快的。


    但愉快了會兒,忽然又有些惆悵。


    她有點想念老宅了。


    這個季節,那些老樁月季應該開始打苞了吧?


    靠院牆的一溜兒是薔薇,極傳統的品種,隱約記得叫粉團。


    一年隻開一季。


    仿佛要在每一個春天燃燒盡它所有的驚豔。


    淺淡的粉色,近乎蒼白,盛開時卻像光雲一樣,那浩大的芬芳,美不勝收。


    祖父祖母在的時候,每年這個季節都要讓淩耀耀站在花下拍照留念。


    她那時候見多了就沒什麽興趣,甚至還覺得總是一樣的背景好沒有意思。


    更向往那些彼時鮮少接觸到的,比如說進城,比如說回到父親的身邊,比如說離開……大概庸人總是這樣,得到什麽,就輕賤什麽。


    得不到什麽,就心心念念。


    這晚她想著許多心事,沉沉睡去。


    次日淩耀耀上班的時候,陳董等人已經恢複如常,好像什麽麻煩都沒有一樣。


    甚至還讓淩耀耀別總是閉門造車,反正金渚鎮也不遠,幹脆整個團隊開車過去實地勘察一番。


    這叫淩耀耀大為意外。


    畢竟她好多年沒有這樣心想事成的機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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