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滿是沙石的土地上,通往通縣的大道上,阿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被點了穴道,全身動彈不得。


    何喬新抽出腰間的佩劍,這是儒生的佩劍,自打獲得秀才功名以來,何喬新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從劍鞘裏取出了它。


    何喬新這把佩劍是在江西布政使司時,他的第一個老師贈予的。


    劍出鞘,劍鳴聲響起,商行舟八人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這柄佩劍。天下名劍有十,出鞘既伴隨劍鳴,這是其它刀劍再怎麽用也不會出現的聲音,這是名劍的專屬bgm。


    “好劍!”馬天啟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直言不諱稱讚了這柄劍。


    杜仲書眼中露出貪婪之色,表情上不加掩飾,其餘幾人也是眼熱的很,這次任務看來還有意外之喜。


    阿大躺在地上雖然不能動彈,但是也是露出震驚之色,怪不得每次跟他說黃金家族代代相傳的寶劍如何,何喬新都不屑一顧,原來竟有如此神兵利器。


    “各位前輩,此劍乃我第一位老師所贈,劍名‘承影’,老師希望我活的自在逍遙,輕鬆自得卻又不失優雅。今天學生怕有閃失,特意帶上了此劍,沒想到它還真就出鞘了。”


    “喬新,你為嘛不剛才把此劍借我,興許還能獲得勝利,你也太摳搜了…”


    杜仲書排眾而出,把劍收還劍鞘,貪婪的望向何喬新手裏的劍,。


    “何解元,交出此劍,把它給我,我今日保你無憂。”


    杜仲書話音剛落,商行舟冷“哼”一聲,瞬間跟江北三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馬天啟也是麵色不善看向三人,八人各自分開,互相提防著對方。


    何喬新把承影往幾人中間一拋,就往阿大身邊跑去,果然幾人不在攔他,而是僵持在原地。


    把阿大扶起,何喬新對他沒好臉色。


    “早知道就不信你了,你個不靠譜的,這下可損失大了,那可是承影啊!”


    “那你不早拿出來讓我用。”


    “滾…!”


    阿大訕訕然一笑,的確今天本來何喬新打算再帶一些護衛的,是他說武功見漲,沒啥子問題,陰溝裏翻船了。


    何喬新打算扶著阿大往馬車處走,一塊石頭又飛了過來,原來是正在混戰的馬天啟見二人要逃,順腳把腳邊的石頭踢了過來。


    “這老頭,都打混戰了,還有心情看著我。”


    何喬新忍不住嘴裏吐槽,這馬天啟屬實是個老六,搶著承影,還有功夫管他。


    這裏距離通縣五裏,何喬新知道幾人很快就會分出勝負,決出歸屬,隻能期待奇跡出現。


    杜仲書被馬天啟一個直拳打飛,與此同時商行舟也擊退了班馬鳴和齊天昊,兩人背對背靠起。


    剩下的三位看到商行舟與馬天啟擊退了江北三傑,隻能退到了邊上,他們三人的武功比之江北三傑還要差上一個檔次,


    “商老弟,此行你是首領,這幾人不服你管教,為了任務完成,老哥我建議殺掉他們,這劍既然是何公子的,就說明何公子與此劍有緣,我等武林名宿怎能搶奪他人財務。”


    馬天啟不愧是老前輩,話語間透露著狠辣果斷。


    “馬大哥說的極是,你等三人…隨我跟馬大哥擊殺江北三傑,剛才種種,過往不究。”


    說完那退到邊上的三人神態變幻,最終三人拱手施禮,五人同時朝江北三傑殺去。


    邊上看戲的何喬新與阿大暗叫狗血劇情。


    江北三傑最強大的杜仲書已經受傷,寒光劍不再強勢,很快就被五人擊殺。


    商行舟撿起承影,放在手上打量一番,叫了一聲“好賤!”,就把承影扔到了何喬新身前。


    “去,按照指示,給何公子留一條命就好。”


    商行舟指著三人,讓三人動手,三人朝何喬新衝去,何喬新撿起承影,雙手握住劍柄,把承影指向了前方。


    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一柄彎刀射到了那三人麵前,還好三人都是高手,反應夠快,向後一退躲了開來。


    馬天啟與商行舟朝前方看去,就見通縣方向,一隊穿著不是中原打扮的人,騎馬到了近前。


    何喬新雙眼一凝,這打扮是蒙古衣著,這彎刀也是蒙古人常用的彎刀,中原沒有這種製式的彎刀。


    商行舟五人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向這隊人馬。


    “馬大哥,是蠻子!”


    馬天啟點點頭,從腰間取出十個鐵環,每個手臂套上了五個,這是馬家直拳配套的鐵環,剛剛他都沒有用,可見這隊人馬帶給他的壓力。


    領頭一人,來到中間位置,拾起彎刀,放回到腰間的皮質刀鞘裏,頭也不回的對何喬新道:


    “我是綽羅斯·也先,我父親是瓦剌新任太師綽羅斯·脫歡,這是我的弟弟伯顏貼木兒,何三公子的大名早已傳遍我瓦剌,我很佩服你的才情,今日相遇,也算一段佳話。”


    “伯顏貼木兒見過何三公子!”被稱作伯言貼木兒的人,坐在馬上向何喬新行了一個怪模怪樣的中原禮節。


    阿大如釋重負,可算有救兵了,不然出點意外,這輩子自己都得在良心不安的自責中度過。


    與阿大的輕鬆不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何喬新,心又提了起來,這是沒出虎窩就碰到了狼群,今天還真是不順。


    也先見何喬新表情還是很微妙,以為何喬新還是沒放下心,殊不知何喬新是戒備心更強了。


    “何三公子勿怕,我與弟弟伯顏帖木兒還有我瓦剌男兒定會護你周全,再怎麽說公孫先生的請求我瓦剌男兒還是要辦到的。”


    公孫先生,何喬新聽到這放下了對也先一眾人地暫時戒備,不過心裏還是充滿了問號,公孫先生的話也先為什麽這麽聽從,再就是公孫先生怎麽就知道他有難,真的是算出來的?


    “草原來的朋友,這裏是大明,是中原京畿道,你們如此執刀乘馬,大搖大擺的,不太好吧?”


    麵對馬天啟的言語,也先露出輕蔑之色,不以為意,對於剛剛打敗了韃靼的瓦剌人來說,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自覺天下何處皆可去得。


    “中原如何?草原又如何?我等瓦剌男兒郎,這天下何處去不得,何處惹不得塵埃,天下又不平事,我也先與瓦剌男兒就管的著。”


    “也先是吧,我等可是奉大內公公命令行事,代表的什麽你應該清楚,最好別自誤。”


    也先沒有說話,伯顏帖木兒不幹了,語氣不屑一顧道:


    “少拿你中原的太監公公們壓我大哥,我瓦剌日漸強盛,搞不好日後你大明都得俯首稱臣,一個公公就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今天何三公子我們保定了,要不是公孫先生有令不準我們先動手,你們早就死在我的馬蹄踐踏之下。”


    馬天啟神情陰鬱,眼神冰冷,這次任務帶頭的是武功最高的商行舟,但是智囊卻是他。


    以他的智慧看得出,今日恐怕是動不了何喬新,這些草原蠻子壓根就沒把中原貴族放在眼裏,特別是這個領頭的也先。


    被點穴的阿大不知道瓦剌的情況,隻當這兄弟倆在吹牛,可是何喬新聽完這話更加好奇了,公孫先生到底做了什麽,讓也先與伯顏帖木兒如此聽話。


    馬天啟對商行舟行了一個顏色,商行舟擺擺手,五人幾個跳躍,回到了各自的馬背之上,雙腿一夾朝遠處而去。


    也先與伯顏帖木兒相視一笑,也先下馬來到何喬新二人身旁,手指輕點阿大,阿大的穴位就被解開了。


    阿大說了一聲道謝,也先一笑沒言語,轉身看著何喬新嬉笑道:


    “何三公子好膽色啊,怪不得公孫先生賞識你,小小年紀麵對武夫還能敢持劍相抗。”


    把承影收回劍鞘,何喬新麵色變得平靜,眾人再也看不出他的心態。


    “也先首領繆讚了,學生何德何能得如此評價,倒是也先首領還有瓦剌部族今年終於擊敗宿敵韃靼人,勢力得到了極大提升,才是當真驍勇善戰。”


    阿大睜大了雙眼,瓦剌擊敗了韃靼,那豈不是說,草原從此一家獨大。


    也先心頭一驚,再看向何喬新的目光就帶著審視,可是並沒有從何喬新臉上看出什麽。


    對於這個月剛擊敗韃靼,吞了韃靼地盤的事,除了算盡天機的公孫先生,暫時還沒有大明王朝任何人知道,這個何喬新是怎麽知道的。


    剛才對何喬新客氣,是因為何喬新的報紙在草原也很暢銷,特別是也先每期必看,為此付出了大代價給大明的草原行商,再加上公孫先生很重視他。


    現在,也先把何喬新放到了跟他同一水平線上,示意手下把馬車整好。


    “何三公子,請上馬車吧,我與弟弟護送你前往通縣。”


    “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過也先首領。”


    兩個人客氣了一番,何喬新回到了馬車,阿大駕著馬車走在隊伍中間,小聲問道:


    “喬新,瓦剌真的吞並了韃靼?”


    何喬新坐在馬車裏邊,沒有掀開簾子,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回道:“是,就是這個月,如果大明不挾製,年底將失去草原的霸主地位。”


    “事態如此嚴重?”


    “不信你就等年底去大同看看。”


    阿大趕著車,俊秀的臉上滿是擔憂,如果按照何喬新所說,黃金家族必然要首當其衝受到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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