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很長很黑,以至於胡夏多年以後想到這個夜晚都有些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隊長,人醒了!”醫務兵對著胡夏大聲喊道,在他眼中,胡夏能自己單殺七八層樓高的大龍蝦,已然成了自己的偶像,而自己的偶像交代的事,他自然是不遺餘力的去做了。


    “醒了?”胡夏扔掉手中的煙頭,快步走到那中年男子的麵前,蹲了下去。


    “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他們帶走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中年男子看到胡夏走來,一手抱著還在繈褓中的嬰兒,渾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就要給胡夏跪下磕頭。


    胡夏連忙伸手扶住即將跪下的中年男子,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個男人,一個父親願意為了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甚至連尊嚴都可以不要。


    “孩子呢?孩子怎麽樣?”胡夏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醫務兵,連聲問道。


    “孩子沒事,隊長!”醫務兵看著滿臉嚴肅的胡夏,沒有絲毫的猶豫回答著,在胡夏救治玩中年男子以後,他就想把中年男子懷中的嬰兒給抱出來一起檢查,可中年男子抱的太緊,又睡的太香,他不忍心弄醒中年男子,就沒去抱那孩子。


    “謝,謝謝!”中年男子看了看繈褓中一臉恬靜的孩子,對著那醫務兵說道。


    “不,不用客氣,都是隊長的功勞!”醫務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作為新加入直屬隊的成員,他的年齡也才二十歲,這是他第一次直到自己的作用。


    “說說什麽情況?他們為什麽要追殺你?”胡夏看著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的中年男子,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中年男子環視了一周,見周圍所有人都講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臉色漸變,最後竟直接流出了眼淚,他低頭看著繈褓中的嬰兒,緩緩開口道,“我叫徐維,是濱江市一家小公司的老總,原本和妻子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我的公司雖然不大,但也能維持著我們的生活,甚至還有結餘…”


    眾人沒有說話,靜靜的聆聽著這個叫徐維的男人的訴說,徐維的聲音似乎帶著些許魔力,一副幸福的畫卷在眾人眼前緩緩鋪開。


    胡夏沒有開口,眉頭緊皺,似乎在思索著徐維的話。


    徐維沒有抬頭,帶著些許抽噎的聲音繼續傳來,“那天,我因為公司業務需求要和王家合作,原本我還以為是天上掉餡餅了,直到後來王家那個女的見到我以後,見到我以後……”


    徐維泣不成聲,就連聲音中都帶著顫抖,繼續道,“那天我老婆生產完,那個姓王的女的,就帶著一群人趕到醫院,不由分說,將我老婆給帶走了,她才剛生完孩子啊!那個畜牲!”


    徐維的聲音很有感染力,周圍眾人似乎都“看到”了徐維一家三口在醫院的溫馨生活,而後,一個刁蠻任性的醜女帶著一群黑衣人衝進病房,直接將病床上的女子給強行拖走,而那徐維抱著剛出生的嬰兒闖過那一群人的包圍,一路逃竄!


    “這些個畜牲!”眾人眼眶通紅,咬牙切齒的罵著那個徐維口中的王家女人,語氣中滿是對這個女人的恨意!


    胡夏眉頭緊皺,似乎是對徐維的話充滿了疑惑,他記得很清楚,那女人要的隻有徐維手中的孩子,而不是徐維本人!胡夏沒有再追問下去,每個人都有故事,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目標,濱江城,登車!”胡夏板著臉對著眾人下令道,他沒有輕易的就相信徐維的話,反而把徐維留了下來,和他一輛車。


    “什麽?濱江城?我不去我不去!”徐維一聽到胡夏他們要去濱江城,似乎受到了某種驚嚇,抱著孩子直接跳到了一邊,連連搖頭,死活不願意跟胡夏他們一起走了!


    “你不願意去濱江城,就隻能留在這裏,那些人隨時都有可能再追過來!”胡夏眉頭輕皺,看了一眼眼前的徐維,接著道,“到那個時候,可就沒有人再救你了!”


    “好,好吧!”徐維極不情願的坐上了胡夏的車。


    一旁的張昊有些同情的看了徐維一眼,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道,“你放心,我們一定保護好你!”


    “嗯!”徐維有些敷衍的對張昊點了點頭,他雙眼望著天邊的黑暗,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引擎轟鳴,車大燈照亮前方的道路,說來也巧,就在車輛打著火的那一瞬間,一道絢爛的閃電撕破這無邊無際的黑暗,消失在天際,緊接著那漫天的烏雲仿佛收到什麽命令一般,傾瀉而下。


    車輛緩緩提速,胡夏依靠在副駕駛的車窗上,看著車外瓢潑般的大雨,雙眼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濱江城,西城牆燈火通明,探照燈強烈的燈光照著江麵,無數雨滴從那耀眼的光束中一閃而逝,留下一抹燦爛的晶瑩。


    “這該死的天氣,該死的凶獸!”在探照燈後方,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戰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暗罵了一聲!


    “怎滴了?大江?”在他身後,一個戴著士官軍銜的老兵正拆開一包瓜子,聽到年輕戰士的暗罵,一口正宗的東北話脫口而出。


    “班長,你說我們能撐住麽?”那個叫大江的年輕士兵頭也不回的問道,不是他不禮貌,而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跟著探照燈移動。


    “當然!”那士官的聲音很是堅定,隨即他掏出一把瓜子,直接躺在了他身後整潔的床上,那整齊的白床單一瞬間被他壓的起了無數褶皺,他側身“呸”的一聲吐出幾個瓜子皮,接著道,“那老神仙有多厲害,你又不是沒看到,那麽大的蛟龍都被他打傷逃竄了,你擔心啥?”


    “說是這麽說,班長,再有三個月左右你就退伍了啊,嫂子跟大侄子一定在等著你!”年輕士兵說道,言語之間滿是羨慕。


    “那是,大江,你好好幹,爭取幹個軍士長,別像班長這麽沒出息,要記住,你可是班長帶過的最好的新兵!”一說到家裏人,那士官語氣中充滿了幸福感,對著正在看探照燈的大江說道,“等你年齡到了,我就讓你嫂子給你也找個好對象!”


    “嗯,謝謝班長,謝謝嫂子!”那叫大江的列兵雙眼緊緊盯住探照燈的範圍,突然他眼中一凜,瞳孔猛地收縮,“有情況!”


    士官老兵直接從行軍床上跳了起來,向探照燈的燈光中望去,隻見在暴雨如注的江麵上,一道道仿佛利劍一般的白色水花在極速向城牆處奔襲而來,從他們的位置看去,那水下的黑影更加龐大!


    “快拉警報!”


    那士官沒有猶豫,直接伸手按向一邊的紅色按鈕,另一隻手直接將手中的槍舉了起來。


    “鈴鈴鈴—”


    一聲刺耳的鈴聲響徹整個夜空,緊接著鈴聲一道接一道的響起,隻是片刻,整座城牆上都充斥著刺耳的警報聲。


    “嗖嗖嗖—”


    三發紅色信號彈升空,宛如在暴雨中盛開的玫瑰一般,將周圍的一切都映照成紅色,整個城牆上瞬間沸騰了起來,但卻一點都不慌亂。


    “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炮彈炸響,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絢爛的直線朝著探照燈的位置轟去,水麵瞬間被炸開了花,隱約中從那巨大的水花中可以看到一些晶瑩的紅色。


    “那又是什麽?”大江驚呼,他們在城牆的最前方,看的也最遠,借助探照燈的光,他看到一堵漆黑的牆正攜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向他們所在的位置撞了過來。


    “啊—”大江嘶吼,手中的槍也在朝著那水牆傾泄著憤怒,與他的主人一起迎接鮮血和憤怒。


    “轟—”


    水牆終於撞到了他們的“瞭望台”,大江隻覺得整個世界瞬間變成了黑色,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撤吧!那些凶獸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抵擋的啊!”有少校對著一個上校大聲喊道,他叫範三炮,本是一名著名大學的學生,為了自己的履曆能夠好看,在同齡人的競爭下有更好的選擇,他選擇來到了部隊,而且混的也確實不錯,隻是他沒想到,天地異變後,他會被派到這個地方駐防。


    那上校譚秋環視了一周,這周圍都是他的兵,此刻這些人都一臉恐懼的看著江中那幾乎要與城牆一般高的水牆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撤了,跑了,會發生什麽事,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跑了,那麽他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後悔與愧疚之中。


    心念至此,譚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猛地從槍套中掏出一把手槍,抵在範三炮的腦門上,厲聲道,“範三炮,你要是敢跑,老子第一個斃了你!”


    “你放心,我絕對不跑,跟你在一起!”範三炮不是沒腦子的人,能考上重點大學就說明了一切,當他看到譚秋臉上的笑容以及那視死如歸的表情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切。


    “兄弟們,我們不走,哪都不去,就守在這裏,生,我們在一起,死,我們一樣在一起!”譚秋對著周圍的士兵大聲喊道,在這磅礴的暴雨聲中,雖不響亮,但卻給眾人帶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眾人大呼,直麵那即將到來的滔天水牆。


    “老子的命可比你們的命值錢,你們不走,我走,一群傻x”範三炮小心翼翼的向後撤了幾步,而後一個轉身便向後跑去。


    “啪!”


    一聲刺耳的槍聲穿透空間在眾人耳中炸響,有人回頭,正看到,那個他們首/長譚秋麵前的紅人此刻正趴在血泊中不停的抽搐,眼看著是不行了。


    範三炮雙眼瞪的滾圓,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待他如親兒子一般的老者會下手這麽果斷。


    “膽敢亂我軍心者,殺!


    膽敢擅自撤退者,殺!


    膽敢後退半步者,殺!”譚秋殺氣騰騰,絲毫沒有因為範三炮的死而難過。


    “終於要來了麽?”戚建國眾人臉上毫無懼色直麵這巨大的水牆,此刻那水牆相比他們的城牆也不過隻差了三五米左右。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巨大的散發著耀目白光的巨大劍氣陡然從城牆後方激射而出,那巨大的水牆瞬間便從中間裂開一個大口子,那水牆竟開始緩緩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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