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悅悶哼一聲,艱難翻身,他的心口仍然難受,他想起昨日之事,疑點重重。


    他明明把寶劍封印了,不應該有魔氣漏出才對,這莫名其妙的痛感,難受至全身發麻,身體好像被抽空。


    甚至有種被強大的靈力震懾全身的感覺,敲的他心髒砰砰直跳。


    他拍拍腦門,重新回想一遍昨天的事。


    思緒全無,完全沒有漏點。


    罷了。


    門吱呀一聲,微微些許光亮射進屋內,他巡聲望去,臉色難看,蒼白俊秀的臉蛋,朱唇緊瑉,劍眉橫飛。


    他嫌棄的翻身轉向左邊,身上的毛毯被拉至肩頭,他能感覺到那隻溫熱的手掌,正挺停。


    來人並沒有說話,呼吸勻勻。


    空氣逐漸凝固至冰點,冷得比極北之地還要寒顫。


    這時,一道中年男子好聽的聲色緩緩吐出。


    “桑兒,把它扔了吧,或者為父替你尋一個更好的地方,封印起來,你留在身邊對你沒有好處的。”


    古悅仍是不開口,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就愛喚他一聲昵稱,桑兒,仿佛這樣子能拉進一些距離。


    嗬,可笑。


    古悅在心裏暗暗諷刺。


    “你去見她了是嗎?自古仙魔兩不立,就算我們不介意,九重天又如何能同意。”


    他仍是自言自語,床上的人兒閉緊眼眸,神色難看。


    “你要不就回來吧,別去找她了,忘了她吧,事實已成定局,你若再執迷不悟,受傷的就是你。”


    古悅倏然翻身而起,皺眉納悶,“為何?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事實已成定局?”


    他怔怔盯著他,咬緊牙關。


    “父親,為何不說話。”


    墨韻知道說了也沒用,隻會讓他更加灰心,他萬萬沒想到懷有神力的兒子,身體內竟懷有另一股力量,那股可怕的力量,莫說天界,全天下所有的正派都欲除之而後快。


    他思索半天不開口,古悅眼皮垂下,逐漸黯淡,蒼白的唇瓣勾起一抹邪笑。


    “你的劍放在我這裏便好,莫要再帶走,你會後悔的。”


    丟下這句話,墨韻急忙離開。


    他神情悲憫望去那扇門,回憶起他被自己的手下就回來時,他虛弱的整個人快要死去。


    蒼白的像死人一樣的膚色,著實嚇他一大跳,他抬手祭出魔氣,探測他身上情況,吩咐下人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仙丹給他服下,這才救下他的肉身,不至於成魔。


    墨韻尚且有幾十萬年的魔力,以一人之力重新封印,也用了整整一天時間,費力封印魔劍,重傷內力,這把劍太過凶邪。


    若不是他發現,及時封印,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禍端。


    話說,這把魔劍至今許多年,銷聲匿跡,天界最老的神官以及帝君,會記起它麽?


    應當不會吧,有的話也就那位活了一百多年,還未逝去的帝君才可能知曉當年的事。


    突然,他喉頭一甜,翻湧而至腥甜的一口黑血噴出。


    黑血淋漓噴的周圍黑紅大片,黑氣繚繞緩慢上升,不一會兒,黑血似乎被強大的熱死烤幹一樣自動消失。


    他目瞪口呆望著地麵,側身扶在牆上,久久不動。


    天靈派


    她捏了個法決,使用追蹤術尋他,試圖找到他的蹤跡。


    她雙腳盤坐,看向遠處風景,碧霞峰最好看的風景,遠處山峰連綿不絕,一座接著一座,煙霧繚繞,像天際一般雪白。


    不過今天的天際是藍色的,遠處一大片鋪天蓋地的晚霞延伸而來,被燒了半邊天的天,一顆金橙色的太陽火辣辣的掛在半山腰。


    她仍是倚著下巴,目光飄向遠處呆呆發愣。


    這會兒古悅師兄應當回來了吧,我好想他呀,他到底如何了,師兄們有沒有去找他呢?


    她回碧霞峰好幾天了,這些天她為了彌補過去關於各種民間奇聞,以及妖魔傳聞的知識,她翻閱了無數書籍。


    以前她隻知道學習劍術,閉關修煉,也很少向師父詢問妖魔之事,她以為隻要自己變得夠強,一定能下山除魔,查出當年真相,為父母報仇雪恨。


    直到那一日,那魔氣囂張的對她說,你殺不死我,她心裏的憤怒衝昏了理智,以至於被魔氣蠱惑,迷失心智。


    她這才覺得自己有多愚蠢,身為天靈術法最高弟子之一,手執神劍,竟會被那魔物給迷惑?


    這話說出去豈不笑掉大牙。


    微風吹拂,徐徐拂動衣擺,腦中閃過一抹聲音,古悅不在。


    這是自己的追蹤術給到自己的結果,她嗤笑幾聲,也不知是笑話自己還是笑話這可憐低微的法術。


    竟連個人都找不到,就像從這個世界銷聲匿跡一般。


    也罷,一個人無聊,她便寫一封信給師姐探探情況。


    她手一揮,金色亮光飄去遠處。


    “涵兒,你坐在這裏做什麽?”


    全世界最好聽的聲音響起,熟悉的味道。


    她轉身甜笑,“師傅,你今日不必下山了?”


    他輕輕點頭,眼眸望向遠處,黑眸深不見底,墨色長發飄散在背。


    “師傅,涵兒好幾天沒下山了,明日涵兒可以去看看師兄嗎?”


    紫雲俯視下方向他撒嬌的徒兒,無奈搖頭。


    洛涵之見他搖頭不同意,癟嘴,“師傅。。”


    又來這一套。


    她總是這樣,但凡他不同意某些事情,她便慣用技倆,不是撒嬌就是撒嬌。


    這傲慢的徒兒怎的有這撒嬌的脾性。


    “又來,你師兄們都要修煉,莫要去打擾,好好留在碧霞峰,修煉法術,過幾日你就要和師兄們一起去下山曆練,準備準備吧。”


    又是修煉,師傅成天叫她修煉,除了修煉就沒別的了。


    太無趣了,她想去玩,這八年來她修煉的夠多了,以她的天賦別人一天的功課,自己不到幾個小時便完成。修煉了八年,她最拿手的禦火術都已達到化神境界了。


    紫雲眼角撇見不滿意的徒兒,輕輕一笑,他聰明的徒兒那股傲勁又上來了,昨日修煉了一天,她說了完成了七天的功課,今天她隻修煉了一小時,說累了。


    “為師知道你天生仙骨,是修仙的最佳材料,但你生性太過聰明,驕傲過盛,為師怕你將來會遇到更大的麻煩,所以你乖乖聽為師的話,多修煉總是沒錯的。”


    “師傅,我明白您說的話,您都是為我好,您是怕我小時候抓我的那隻魔,會再次找上門來是不是。


    可是他為何要殺我?我隻是一介凡人,魔族縱使天性嗜殺,殺我一個和不殺我一個有何區別?”


    這話倒是難住紫雲了,許多年他未親眼見證屠害她家人的魔,自她上山拜師,也未聽說那魔出自何處。


    此事蹊蹺的很,恐怕與她真實身份有關。


    又或許,魔族嗜殺成性,路見百姓見一個殺一個?


    可憐的是,他重新反折原地探查,周圍房屋瓦礫碎片一地,屋內老百姓皆被魔氣與一股神力滌蕩致死。


    各種蛛絲馬跡,線索全無,無從查起,索性就不查了。


    “你生來仙骨,此乃天降賜福,是福也,你何不加以利用,好生修煉,若有一日,你比為師更強,到那時成仙成神也無不可能。”


    成神,師傅指的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是不是隻能呆在天上,永遠都不能下凡界?”洛涵之瞪大眼睛追問。


    紫雲輕輕點頭。


    “那可太無聊了,整日呆在天上會膩的,師傅,你若有一日可以成為神仙,你是不是也要離開徒兒,再也不回來了?”


    紫雲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他搖搖頭,成為神仙又豈是那麽容易。


    “過了天劫便可成神。”


    “天劫?那是不是會有雷鳴閃電劈在身上。”


    紫雲輕笑,“為師離成神還有許多年呢,涵兒就不必擔心了。”


    紫雲仰頭遙望天際,心裏暗歎一口氣。


    百年前他收了資質最高的徒弟,百年後老天爺又送了一個資質更好的徒兒,天意弄人,她的身世尚未可知,魔族追殺,必有隱情,其中與她非凡的身世有關也無不可能。


    洛涵之偏頭注視紫雲,他想的奇出神,身後的寶劍藍光四溢,隱約嗡鳴,好像在為主人的心事而鳴不平。


    紫雲俯瞰群山,指向遠處,“那裏曾是你師兄的住處,如今已然搬空,無人打掃。”


    他眉頭輕皺,眼眸深邃,薄薄的朱唇輕啟。


    洛涵之隨著他手指方向望去,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房屋,由於太遠,洛涵之微微眯眼,也隻看到一黑白點。


    不過那是離碧霞峰最近的一座山脈,長青山脈。


    周圍綠樹青蔥,餘煙繚繞,影影綽綽的小動物,若即若離。


    “師傅,師兄是成為墮仙了嗎?”


    紫雲微微一驚,俯身看去徒兒,隻是輕輕應一聲。


    他眸光太過深邃,裏麵參雜許多她不理解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那位成為墮仙的師兄,她隱約聽說過,師兄們說那是門派大忌,說不得。


    或許師兄口中的門派大忌就是她的師兄,他資質高,術法高強,定是極高傲的男孩。


    紫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樣,輕輕說道。


    “他性格單純,善良,極重感情,就是因為這樣,他喜歡的人天生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竟看不透,那人利用他的感情,單純的性子誘導,離間我派,誘使入魔。”


    利用感情?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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