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遼倉皇後退,但畫魂半步踏入渡劫境界,此刻一身神力灌注劍身,隻是光芒一閃之間,手中劍已經從班遼的腦門砍了下去。


    班遼一身的老骨頭,半點不禁砍,一道劍芒過後,竟然直接被砍成了兩片,汙濁的老血,爆的漫天皆是。


    畫魂一愣,沒想到一劍就把班遼劈開了,感覺甚至不如劈開一個西瓜,不由得滿臉疑惑的看向白九。


    那無辜的眼神,似乎再問,說好的很危險呢?


    白九被烈火燒出了肉香,感覺都快被烤熟了,兩手法決紛亂,不知動用了多少術法,但不能阻擋烈火分毫,哪有時間理會畫魂無辜的眼神,隻是齜牙利嘴的怒吼:“燒死我了,救命啊……”


    畫魂這才回過神來,指尖凝聚一滴幽黑的濃墨,頃刻間化作黑雲,在白九的頭頂上化作傾盆黑雨。


    “這特麽真的是墨汁!”白九慘叫,白皙俊俏的臉龐,在一場雨後,黑的發亮。


    “天月黑水能助你抵禦異火!”畫魂急忙解釋,同時閃身過來,一劍攪向人皮燈籠。


    白九無語,感覺烤熟了都比抹黑了強,簡直太影響自己瀟灑不羈的氣質了。


    而此時,畫魂長劍卷過,人皮燈籠竟然急速飛旋,躲避劍光的同時,收盡了鋪展海麵的火焰,滴溜溜的回到了海船之上,掛在了船舷一側,亮起了幽幽光芒。


    這時候,已經被砍成兩半的班遼,血肉詭異的蠕動,化作一團,而後蒸騰起神秘的血霧,無盡翻滾開來。


    “那玩意還沒死透,你快去砍他!”白九趕緊怒吼。


    畫魂也是心中一驚,提劍便上,但人皮燈籠昏黃的光芒,卻突然籠罩那一團血霧,而後把血霧收入了燈籠裏麵。


    畫魂隨後趕到,劍光如雨般傾瀉,劈砍在燈籠上麵,但卻根本沒有辦法砍爛燈籠。


    畫魂驚怒,手中長劍倒轉,化作一杆長筆,不過眨眼之間,就在人皮燈籠上麵畫出一條栩栩如生的天狗。


    天狗在人皮之上又刨又撓,竟然很快半個身子鑽入了燈籠裏麵。


    畫魂大喜,身軀嘩啦一聲就散成了濃墨,潑在了燈籠上麵,變成一個小人,騎著天狗就向著燈籠內部鑽了進去。


    人皮在昏黃的光芒映照之上,就像是演繹著皮影戲,可以看到一個小人騎著天狗,追著一個孩童瘋狂撕咬,毫無人性可言。


    “這也可以!”白九感歎,這些莫名其妙的術法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燈籠在虛空晃動,內部傳來了天狗的“旺旺”怒吼,還有人被狗咬的哀嚎聲,配合著人皮的影像,看的白九不亦樂乎。


    很快,天狗咬住了孩童的小腿,縱深一躍,竟然跳到了燈籠的人皮之上,而後嘶吼著鑽了出來。


    天狗鑽出,嘩啦就散成了墨,而後變成畫魂,而他的一隻手,正抓著一條小腿,向著燈籠外麵猛扯。


    白九見狀,也急忙跳了過來,抓住那條小腿猛扯,竟然很快在人皮燈籠裏麵,扯出了一個麵色稚嫩的男孩。


    白九倒吸一口冷氣,仔細去瞧,正是躲在班遼軀體中的那一副麵孔。


    男孩被扯出燈籠,哇哇的怪叫著,猛然把燈籠提到了手中,像是流星錘一樣的掄了開來,毫無章法的四處轟砸。


    白九急忙閃身躲開,但畫魂卻悍然不懼的一手探出,竟然一把扯住了燈籠線。


    男孩大急,向著一個方向怒嘯,仿佛在召喚著什麽,而那個方向也有刺耳的怒吼聲回應了召喚。


    白九一驚,聽出是燈籠裏麵的人頭在怒吼,急忙說到:“他在召喚一顆人頭,那東西極度危險!”


    “嗬嗬,來不及了!”畫魂輕笑起來,一手扯著燈籠線,一手劍光斬開了天。


    男孩驚恐焦急的怒吼,而在天邊,一顆人頭撞破虛空而來,無數頭發還裹挾著血多碎裂的紅色骨骼。


    白九仰望虛空,看出那些紅玉般的骨骼,正是骷顱皇蹦散的那些骨,被燈籠裏麵的人頭一一尋到。


    當初的胡刻亂畫,崩毀了骷髏皇,迫使班遼放出人頭前去尋找,也創造了畫魂強襲班遼的機會。


    此時,人頭歸來,但一切都似乎太遲了,畫魂的劍光已經再次砍在了男孩的額頭,甚至已經砍出了雪花,即將把男孩的腦袋,砍成兩隻瓢。


    但就在這一刻,白九甚至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畫魂“嘭”的一聲就爆碎了,化作了漫天的黑水,飛濺如雨。


    而畫魂的劍光也頃刻間消散,沒有砍開男孩的頭顱,僅僅隻在男孩的額頭留下一條長長的劍痕,兀自流著血跡。


    白九目光一縮,終於看清一個蕭條蒼老的身影立在了海船之上,他的胸口透著隱隱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出煉器爐的模樣。


    “血刹!”


    白九倒吸一口冷氣,這個行將枯朽的老人,隻是一揮手,畫魂就碎成了漫天黑水。


    不過,白九也慶幸,畫魂來的是法身,若不然,此刻定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血刹抬起幹癟的大手,在男孩的額頭劃過,抹去了男孩額頭的流血的劍痕,伸手接過燈籠,收了飛遁而來的人頭,然後溫和的把燈籠交到了男孩手上。


    “老夫斬了一念,孕養萬年,長成此身,你卻一劍幾乎毀了他!”血刹歎息,目光幽幽的看向了白九。


    白九裂開嘴,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愣愣的盯著血刹,內心慌得一逼。


    “萬年來,老夫不與此身沾因果,如今,也破例了!”血刹歎息。


    白九更懵,可憐兮兮的盯著血刹,不知道這個怪物,會不會說著說著,就突然一巴掌拍死自己。


    “嗬嗬,班遼有了你的燈籠,因果早已種下!”白九咧著嘴,想著血刹既然跟自己說話,多少也應該回答兩句。


    血刹悵然若失,沉默了許久才歎息:“是啊,我與班遼本為一體,又如何能避開因果,屍魂祖,是我著相了!”


    白九更加無語,想著這個血刹謀劃了如此多年,為的就是忤逆他家的老祖,甚至宰殺了他家的老祖。


    這就很尷尬了,不承認是他老祖,多半瞬間就被打死了,承認是他老祖,似乎也活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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