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讓米娜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了,剛回到酒店,就接到了李姐的電話。


    感覺已經很久沒和這個女人聯係了,感覺久到兩個人已經在彼此的世界裏淪為了過客。想到對方在她最落魄、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拋棄了她。任憑她生性如何慈善,也無法輕易釋懷。最讓她痛心不已的是,對方和北京的律師解除代理合同之後,居然都沒告知她一聲,以至於讓她經曆了人生最孤苦無依的時刻。那種孤軍奮戰得惶恐,她這輩子也不忘記不了。


    在接與不接之間,再三猶豫之後,她選擇了前者。


    促使她最後決定按下接聽鍵是因為她意識到‘就算是今後老死不相往來,也沒必要撕破臉。何況,人生變數無常,誰又能知道今後就真能做到不相往來’。


    “喂?”


    “怎麽這麽久都不給我打電話啊?是不是忙著談戀愛,都快把我給忘了?”


    那一側居然來了個惡人先告狀,米娜氣的都快吐血了。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這種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分明知道她目前的處境有多艱難,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我哪有那閑工夫?”她心有不悅的牢騷道。


    “聽小郭說,你看上了那個法官?真的假的?那法官看上去有三十歲了吧?應該結婚了吧?那種小地方的人,這個年齡,早就結婚了。”


    米娜越聽越不舒服,什麽是那種小地方的人?難道隻有北京才可以稱得上大地方?為什麽這些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難道她們真的認為自己要比別的人優秀很多?


    “現在哪有功夫談情說愛?官司還沒了結呢!”米娜沒好氣的說。


    “還沒判?開庭那會兒,不是說很快就判的?這麽多天過去了,怎麽還沒判?不會是她們忘了給你送判決書吧?”


    “不會的。”


    “這可說不準,遇到那些不負責任的,完全可能。”


    “我們昨天去過法院,還遞交了申請。”


    “你們?你和小郭?”


    “聽他的,我早就被抓進去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米娜不想長篇大論說那件事情,便敷衍道:“其實也沒什麽,他也可能是想幫我來著,不過差點幫了倒忙,我也不怪他,他幫到那種程度已經算夠仁至義盡。”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說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


    “我本來想問問案子的進展,既然還沒判,那就算了。這樣吧,等判了之後,給我說一聲。說實話,還挺想你的,咱們在一起相處了三年,突然之間身邊換了個人,真的很不習慣。我是真的很懷念咱們合作的那段時間,是那麽的合拍。算了,不說這些了。”


    對方越是不說,她越是想聽,便追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我剛才就聽你語氣怪怪的。”


    “哎,你也了解範範,她那個人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貌,便恃靚行凶。對待身邊的工作人員態度差,也就算了,可是對我也那種態度。再怎麽說,我也是她的經紀人,成天對我頤指氣使,居然還讓我幫她取快遞。這種事情,不都是助理做的嗎?她這是故意要整我。她以為她給我來幾次下馬威,我以後就都聽她的,她真是想錯了。若是她再敢對我頤指氣使,大不了,我辭職不幹了。以前,有你在,你牽製著她,但是現在公司裏她一人獨大。這種一人獨大的局麵,其實真不好。楊總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昨晚跟我談了談,讓我問問你判決的結果,如果是無罪,就讓你東山再起。”


    米娜怔住了,沒想到對方來這通電話的真實意圖居然是這樣的。她還以為對方是良心發現,出於愧疚,特地打來電話表達歉意。一時之間,她腦海中一片混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吞吞吐吐擠出‘好的’兩個字做了敷衍。


    李姐這個人雖然平日裏對米娜很照顧,但是患難見真情,不論對方是出於什麽考慮,但最終都選擇在米娜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拋棄了她。米娜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如此心硬、狠。她生性慈善,和這種人絕對沒有辦法成為朋友,也不想和這種人再有所接觸。


    從對方的話語裏可以知道對方和郭猛仍有著密切的來往,想到郭猛和對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又因為‘恨屋及烏’,因此對這個兩個人越發厭惡。


    可是,生活卻總愛開玩笑,越是你最厭惡的人越可能不請自來。和李姐通話結束還不到一個小時,郭猛居然不請自來,而且像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樣,臉上沒有絲毫虧欠。


    “楊總親自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好好照顧好你,”郭猛興致勃勃的炫耀道。好像一個電話,就已經攀上了高枝。


    “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怎麽沒有人幫我呢?”米娜哀傷的慨歎道。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


    “算了,你有事嗎?有事就說事吧,沒事我要休息了,跑了一天快累死了。”


    “幫你揉揉,”郭猛邊說邊朝著坐在陽台座椅上的米娜走去。米娜還來不及拒絕。對方的手已經開始在她的肩膀上揉搓。


    “不用你揉,”米娜厭惡的推開對方。


    “你怎麽了?”郭猛滿臉錯愕的問道。好像,現在是米娜在發神經。


    “你們何必假惺惺的?”米娜生氣的叫喚道。


    “我怎麽假惺惺的了?”


    “好了,我不想吵了,是我假惺惺,行了吧?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米娜指著門口,冷漠的下著逐客令。她心裏很煩、很燥,想一個人靜一靜。當然,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自己厭惡的,另當別論。可正因為是自己厭惡的人,因而看到對方,心底越發煩、燥。


    “給臉不要臉,真不識抬舉,”郭猛氣哼哼的咒罵,摔門而去。


    兩個人,不歡而散!


    米娜感激對方在別人都拋棄她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但是,想到對方為了得到自己,居然心術不正,那份感激便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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