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平均降雨量遠遠低於全國的伊吉黑羅旗居然發生了千年不遇的洪澇。路上積水嚴重,有些地方高達半米,回城的路被堵死了。


    單位雖然事忙,但好在今明兩天都沒有安排庭審,臧青雲便打電話向分管領導請了假,謊稱自己病了。至於米娜,倒沒有這方麵的擔憂,反倒為兩個人可以繼續呆在一起而沾沾自喜。


    “忘了看天氣預報,”他望著窗外仍舊下著的雨,慨歎道。


    “這樣不是更好?”她嬌羞道。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一輩子和他呆在一起,就算是呆在鄉村也可以,就算是讓她成為一個需要下地幹活的農婦也毫無怨言。


    “好是好,但總得回去,”他說,隨即將她摟入懷中,順勢親吻著她的耳垂。他發現她最敏感的部位就是耳垂。不需要做太多動作,隻需要湊到那附近講幾句話,講話時吐出的氣息就足以讓她酥軟麻醉。


    “你弄得我好癢啊,”她扭頭,嬌羞的躲開。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這樣一個念頭,其實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務員,隻不過是長得比一般人高了一點,五官比一般人立體了一些,怎麽就把這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是自己美不自知?還是她太年輕沒見幾個像樣的男人?


    “其實比我優秀的還有很多,”半響,他這樣說道。


    “不,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她用百分之百確定的口吻說道。


    正說話間,他手機響了,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著是馮嬌的號碼,不覺皺起了眉。


    他衝她輕噓了一聲,走到另一側,按下了接聽鍵。


    那一側傳來了馮嬌火急火燎的聲音,“生病了?嚴不嚴重?怎麽都不告訴我?我已經請假了,現在就在趕去你家的路上,吃過早飯了嗎?我順便幫你帶一點吧。”


    一聽這話,臧青雲險些沒嚇的手機滑落掉地,慌裏慌張的解釋道,“不用,隻是有點發燒,已經沒大礙了。上班重要,你千萬不用請假來看我。”


    “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啊?怎麽都不提起告訴我一聲?”


    “我這不就是在提起告訴你嗎?”


    “真的不用來。”


    “怎麽了?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沒什麽,就是我這裏太亂了,不想讓你看到。”


    “我們兩個還需要這麽見外?正好我可以幫你收拾的。你一個大男人,屋子亂一點沒關係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掛了電話,然而事情不可能隨著這通電話的結束而結束。


    這可如何是好?索性攤牌得了?臧青雲這樣想著。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處理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手到擒來。


    見他心神不寧,米娜心底也跟著發愁,也在試圖提出一些可行性意見,“一會兒她到了那裏,敲不開門,肯定會再給你打電話,要不就告訴她,你病得很嚴重去醫院了?”


    他搖了搖頭,道,“她肯定會追到醫院的。”


    她走近他,和聲問,“那怎麽辦啊?”


    他坐到沙發上,又輕輕地拉她入懷中,下巴輕輕地蹭在她的額頭上,柔聲道,“算了,聽天由命吧,反正,她遲早都要知道的。”


    一聽這話,她頓時淚如餘下。他對她是認真的,否則不會說出這種話。終於,自己的癡心、真心,沒有白費。


    “怎麽了?”他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


    “沒有想到你對我是真心的,”她說。


    “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沒有壓力,和她在一起卻截然相反。她是天之嬌女,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看她對你百依百順的。”


    “她是個有手段的女人,表麵上永遠都是客客氣氣、和和氣氣,可是骨子裏卻很冷漠絕情。”


    “她是不是做了一些事情,讓你對她寒了心?”她怯怯的問。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長歎一聲,感慨道。


    “嗯?”


    “是我舅舅,還有我媽。”


    “你舅舅?你媽?”


    “我舅舅原先也是一個體麵的人,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沉迷於賭博,不到一年時間便敗光了家產,還欠下了上百萬負債。因為不少錢都是跟同事借的,當初借錢的時候自然找的是各式各樣說得過去的借口,什麽買房子缺首付、家人住院急需醫療費等。後來,突然有一天,我舅媽給我們打電話稱要離婚,並告訴我們我舅舅沉溺賭博欠下賭債的事情。雖然經過大家的勸說,那段婚姻又持續了三個多月,但最後還是離了。我舅舅跪下來跟所有人保證過,說是會洗心革麵,倒也有所改變,在那三個月裏,他白天在單位兢兢業業上班,晚上又在燒烤店兼職,一個月能掙一萬五左右。可是杯水車薪,最後還是離了婚。自從離婚之後,便越發消沉,不僅又開始賭博還沾染上了毒品。他的債務越滾越多,單高利貸就有三四十萬,不到半年,就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媽就這麽一個弟弟,雖然恨鐵不成鋼,卻也隻能明裏背裏給他塞錢。可日子久了,我爸自然不願意了,兩個人沒少因此爭吵,最嚴重的時候都鬧到了離婚。婚姻就是一個妥協的過程。後來,我爸可能是想通了,不再爭執,選擇了妥協。他們之前在城裏也有一套房子的,可是後來高利貸催的緊,便抵給了高利貸主。至於我舅舅越來越得寸進尺,知道我媽爸手裏沒積蓄了,便開始隔三差五的給我打電話,向我借錢,我說我的錢全用來買房了。他居然跟我說,我的房子買的真不錯,是學區房,漲了將近兩倍。讓我將房子這套賣了,去地理位置偏的地方再買一套,把結餘的錢借給他應急。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就被馮嬌知道了,她知道我舅舅是一塊扶不牆的爛泥,擔心自己嫁給我之後也會被我舅舅拖累,所以逼著我們和我舅舅斷絕來往。我媽說,兄弟姐妹本來就不可能一樣好、一樣壞,有所差異很正常,過得好的幫助過的差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以我媽的性格,隻要我弟弟還活著,就不可能對他袖手旁觀。馮嬌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便使了個陰招,讓我舅舅因為觸犯刑法被檢察院提起了公訴,直到現在我舅舅還在監獄關著。因為這件事,兩家人的關係一度很緊張,我媽甚至發下狠話,如果我敢娶馮嬌,就和我斷絕母子關係。也因此,我和馮嬌的婚事一拖再拖。其實,我曾提過分手,可是她不同意。她認錯態度極好,哭著說自己年紀輕,下手沒輕沒重,沒預料到後果這麽嚴重,並威脅我,如果我執意分手,她就隻能去死。因為這事,他爸爸媽媽、哥哥嫂子特地找我談過,他們稱馮嬌是他們的命ming根gen子,不論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沒有辦法接受她突然離去。再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家關係有所緩和,當然能有所緩和,關鍵還是馮嬌認錯態度好。雖然我媽沒再反對我們,但她也從未再給過馮嬌任何好臉色。這段感情,我一直覺得很壓抑。工作本身就很累,還要花精力應對這樣一份感情,我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有時候,我真希望馮嬌可以提分手,可是她好像覺得隻有我才能配上她。雖然追求她的人比比皆是,但她就是不肯給那些人機會。其實,我也知道和馮嬌結婚,自己的仕途可以平步青雲。我的職業規劃是退休之前當上市中院院長,我也知道單憑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在退休之前實現這樣的規劃無異於癡人說夢。但我也不能為了仕途,就犧牲自己的婚姻幸福吧!”


    話到這裏,他摟在她身上的力度突然加重,好像害怕她會像空氣突然消散似的。


    “快要勒死我了,”她提醒道。


    “其實,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想我就那樣按部就班的和她結婚了。是你的出現,是你的癡心,是你的真心,讓我動搖了。我克製過,我是一個自律的人,可是都不管用。我懷疑過,懷疑自己是一時衝動,懷疑自己是因為你愛我,我才愛你的。雖然這問題最後沒有結果,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經愛上了你。我的腦海中都是你,上班的時候是你,下班的時候是你。我再也做不了任何事,除了想你。我想見到你,每時每刻都在強烈的想要見到你。這種感覺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知道是愛情。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沒有讀過一天書的人,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娶一個沒有讀過一天書的人。但是我問自己,願不願意娶你這個沒有讀過一天書的人,答案是心甘情願。我知道你雖然沒有學曆,但你善解人意、待人真誠、為人善良,這就夠了。我本不是天之驕子,能娶到你,足夠了。”


    “謝謝你,”半響,她道。


    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她知道他值得自己喜歡,她知道他沒有辜負自己的真心、癡心。想到自己的付出終於有所回報,眼淚頓時禁不住奪眶而出。


    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道,“謝謝你,謝謝你也愛上了我,謝謝你沒有辜負我的真心、癡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如果有一天,我辜負了你,就讓我這輩子再也得不到幸福,”他承諾道。


    “如果有一天,我辜負了你,就讓我這輩子不得好死,”她詛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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