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我雖說是你的領導,但是這樣的人生大事,我不會勉強你,我支持你的選擇,你就不要有什麽顧慮了。你要走,我現在就簽字。”


    雷衡宇說完,拿起了筆,平靜地在辭職信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爸爸,你……”


    雷瓊沒想到父親會這樣處理這件事,失望地喊了一聲,衝出了辦公室。


    “雷瓊,雷……”


    林昊飛正要追出去,雷所長喊住了他。


    “小林,不要追。”


    林昊飛轉回身來,看著雷所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小林,你應該有你的想法,我理解你,也會支持你,希望你以後常回來看看我們大家,看看我們這些老同事,好嗎?”雷所長語重心長,微笑地看著林昊飛。


    林昊飛感激地看著雷衡宇,他沒有想到一個研究所的最高領導在生活上是如此平易近人。他有點感動,嘴裏說道:“雷所長,謝謝您。我,我會回來看您和大家的。”頓了頓,又說道:“那,雷瓊她……”


    “沒事兒,她就是那個性格,倔,我會給她做思想工作的。再說了,她的年齡的確還小,還不到談婚論家的時候,隻是一時任性,你不要考慮這麽多,我會處理好的。”


    林昊飛點了點頭,接過雷所長簽好字的辭職信,深深地鞠了一躬。


    臨走那天,林昊飛收拾好行裝,剛走出筒子樓,卻看見老嚴在外麵來回踱著腳步,好像在等他的樣子。


    看見林昊飛出現,老嚴急忙湊了過來。


    “小林,聽說你辭職了?!”


    林昊飛沒有言語,隻是“嗯”了一聲,繼續趕路。


    老嚴跟上來趕在林昊飛前麵,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小林,謝謝你替我保住這點臉麵。我真是混蛋,你看你這好好的前程讓我毀了,真是對不住。小林啊,你這輩子的恩德,我隻能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回報了。”


    林昊飛停下腳步,看了看他,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不用了,希望你今後好自為之吧!再見!”


    林昊飛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嚴沒有再追,看著林昊飛遠去,眼睛有些發澀,說了一聲:“小林,你多保重!”


    一九九七年,春節還沒有過完,林昊飛就登上了開往南洲的列車。


    南洲位於中國南方沿海地區,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窗口城市,也是打工者的天堂。


    火車上擠滿了年輕人,大家有說有笑,神情激揚,仿佛南洲是他們實現人生理想的麥加聖地。


    林曉飛斜靠著車窗,望著外麵向後移動的田野和山巒,心情也很興奮,似乎有一種要飛起來的舒暢感覺。


    晚上九點,列車到達南洲火車站。進站廣播剛剛提醒,車上的人群便有些迫不及待,一個個開始整理自己的行禮。偶爾有人不小心把東西從行李架上碰下來,便立刻激起一陣小小的騷亂。


    這時,一個女孩溫柔的聲音在林昊飛耳邊響起。


    “你好,幫我把上麵那個綠色的箱子取一下可以嗎?”


    林昊飛看了看那個女孩,不由得愣了。


    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麽清新脫俗的女孩。


    一頭烏黑長發,紮著馬尾小辮,打結處嵌著一個蘭花瓣形狀的發卡,眼神像青海湖水一般清澈,麵龐如四月桃花一般粉嫩,聲音如同蝴蝶山泉流淌一般動聽。


    林昊飛的思維出現了幾秒鍾的停滯,猛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轉過身去,脫掉鞋子踩上座椅,伸手將女孩的行李箱拿下來,放在女孩麵前。


    那女孩說了聲謝謝,微笑著低下頭,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時候,列車停了,人群開始擁擠著朝車門方向移動。


    林昊飛擔心那女孩站立不穩,正想開口詢問需不需要幫忙,卻見那女孩朝著窗外興奮地喊叫起來。


    “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林昊飛向車窗外望去,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正在向車窗內張望搜尋。聽見女孩的呼喚,他高興地走了過來。


    “倩兒,你終於到了。我在下麵等你,你慢點兒,別擠著了。”


    林昊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那女孩被人群簇擁著,消失在車門方向。


    林昊飛隔著窗戶,目光追隨著那個女孩下車,直到兄妹倆快樂地相聚在一起。


    那軍人用手刮著女孩的鼻梁骨,女孩開心地拉著軍人的胳膊向站外走去。


    這時,那女孩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見林昊飛還在車上,便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轉頭跟著軍人消失在人流中。


    林昊飛回味著剛才的一幕,恍如夢中。他不由得埋怨起自己,這一路都瞎了眼嗎?身邊這麽一個神仙般的姑娘,居然下車的時候才看見?


    看著女孩的身影,宛若驚鴻一般飄過,轉眼消失了。林昊飛急忙收回目光,拿起行李,背上吉它,跟著人群下了車,走出站台。


    時值初春季節。北方人還蜷縮在料峭春寒之中,而南洲的人們,卻早已身著薄衫。


    初次踏上這片遙遠而陌生的土地,站前大街穿梭的車流和閃爍迷離的霓虹燈,讓林昊飛舟車勞頓的大腦,產生一絲暈眩之感。


    天氣異常悶熱,他走出車站廣場,沿著街道一路向前,搜尋棲身之所。


    街道兩邊是參差不齊的門麵房,攤販們做著各種花樣繁多的小生意,招呼叫賣聲此起彼伏。


    林昊飛看的眼花繚亂,拖著逐漸沉重的腳步,往前行進。


    一路上,不時的有小胡同或者小房間裏散發出粉紅色的燈光來。林昊飛隻要多看一眼,立刻便有女人扭動著身子走過來朝他招手。


    “先生,需要服務嗎?”


    “先生,住店嗎?價格便宜,服務周到,包你滿意!”


    “來呀,小朋友,不要走嘛!”


    林昊飛看著他們輕佻的身姿,甜的發膩的聲音,以及詭異的神色,嚇的趕緊就閃開了。據說這是沿海發達城市浮華的象征,也是政府多年治理卻仍然難以肅清的亂象。林昊飛雖然沒有見過,但是道聽途說不少,那是生存於現代空間的另外一個世界。


    林昊飛一路上尋找著落腳處,也不知道拐過了幾個彎,跨過了幾條街,閃避了幾個那世界。總之一路走來,能入他法眼的賓館酒店沒幾個,不是狹小髒亂,就是價格昂貴,沒一個合適。而他的雙腿,卻也不爭氣的越來越軟,越來越沉重。


    前麵的路漸漸空曠,行人稀疏,夜燈漸暗。夜的喧囂淡了下來。


    林昊飛停下腳步,揉了揉膝蓋。這時候,他看到前麵胡同口有一間低矮的小平房,房子的屋簷長長的伸了出來,屋簷下有一個破舊的小推車,車上雜亂的堆了一些秸稈和稻草。


    林昊飛看了看表,十一點多了。前麵的光線越來越暗,繼續前進是不行了。他往來時的路上看了看,那些遊離在夜色的服務女郎,幽靈一般時隱時現。回頭路看來也是不能再走了。


    林昊飛看了看那個小平房,走了過去,把行李包往房簷下靠牆一扔,坐在稻草上麵,腿部的肌肉立刻放鬆下來,渾身舒暢了許多。


    看來今晚隻能先在這裏將就過了。


    林昊飛裹緊衣服,斜靠在平房的屋簷下,閉幕養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開始下起雨來。零星的雨點撲打在林昊飛身上,他渾身困乏,無力理會,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茂密的樹林裏,雲霧象一縷縷柔紗,飄逸繚繞。溫暖柔和的陽光從樹叢的縫隙裏投下來,灑落在低矮的灌木叢上。灌木的綠葉上布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被陽光一照,四散著耀眼的光芒。林中的雲雀三五成群,嘰嘰喳喳上下翩飛。


    層林深處,隱隱約約有一個低矮的茅草屋。屋前有一個開闊的場院,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正在院邊,垂手玉立,飄飄渺渺,依稀可見。


    林昊飛看見那老人,正想揚起雙臂揮手致意,卻突然從山頂飛流而下一條瀑布,擊打在半山腰上,四散的水花朝著林昊飛迎麵飛了過來,他急忙轉身就逃。剛才那位老人也是影影綽綽,轉眼間不見了蹤影。樹林裏那些鳥兒、綠葉、陽光什麽時候也消失了。林昊飛隻感到朦朧的水汽籠罩全身,窒息得幾乎快要斷氣,不由得大叫一聲……


    先生,小先生……”


    一個老人的聲音,把林昊飛從噩夢中拯救了出來。


    林昊飛睜開眼睛,一夜的雨水夾雜著夢中恐懼的淚水,使得林昊飛雙眼模糊。他緩緩地抬起頭。眼前是一位麵目和善的老太太,臉上刻滿了皺紋,花白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


    林昊飛定了定神,看了看眼前寬闊的馬路,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裏蹲坐了一夜。


    他用力一撐,想坐起身來,發覺胳膊上已沒有半分氣力,渾身散了架似的,這一撐卻摁了一個空。


    “小先生,你怎麽蹲在這裏?你從哪裏來?”


    聽見老太太的詢問,林昊飛想解釋兩句。剛一開口,卻發覺喉嚨象塞了東西一樣疼痛幹澀,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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