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間綠意蔥翠,金色的陽輝灑落在白玉色的宮殿群上,折射出來光彩玲瓏奪目,宛如金頂。


    半山腰處有一道溪澗。


    一行十餘人在幽靜的涼亭下或站或坐,狀若悠閑。


    “那什麽……這玉皇頂上居然如此冷清,一點也不像是人皇陛下的道場!”


    白若愚環顧四周,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其餘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場間氛圍再度沉默許久,有些尷尬。


    好在沒過多久,沈傲雪回應了他:“父尊乃人族之皇,而非凡間普通帝國的王者,不需要那麽多人照顧!”


    “若非是其餘那些仙王不同意,父尊連這山上原本的那些守衛都不想要!”


    白若愚眨了眨眼:“仙王?哪個仙王敢管人皇陛下的事?這豈非是逾越?是大不敬!”


    他聲音忽然有些尖銳,似想借此表示對人皇陛下的敬仰。


    沒想到這個問題一出,溪澗旁再度沉默無聲。


    隻是這次的沉默與之前不同。


    所有人都看向他,麵色古怪,氛圍更是詭異。


    靈禦霄捂額,轉過頭去,暗道這些年隨著白若愚對自身肉身的力量不斷開發,居然連思考起問題來都習慣用肌肉!


    沈傲雪認真地看了他一會,說道:“我爺爺,紫薇仙王!”


    白若愚:“……”


    他嘴角微微抽搐,眼珠子不斷轉著,支支吾吾個不停,似想找補些什麽。


    江勝邪忽然說道:“行了老白,你別沒話找話說了!越說氣氛越緊張!”


    白若愚白了他一眼:“可你們這樣一言不發,那不是更緊張嗎?”


    他承認自己是沒話找話。


    因為以他跳脫的性子,根本無法承受方才那種安靜得宛如墳墓一般的氛圍。


    更重要的是,他心裏本就緊張,急於想聊些話題分散注意力。


    可問題是,顯然沒人願意與他做同樣的事。


    麵對緊張,每個人自己都有獨特的應對之法。


    他們更習慣於沉默。


    ……


    說來奇怪,去麵見人皇的分明是李含光,他們隻是在此等待而已,為何會緊張到這樣的地步?


    難道是因為那道身影太偉岸?


    還是那個身份太尊貴?


    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麽?


    他們想不明白,至少這時候是不可能的,人在緊張的時候並不適合思考這樣的問題。


    直到無數年後的某一天他們才想明白。


    原來在這一刻,他們的潛意識裏已經知道,這一場碰麵,將會決定整個祖庭,無盡歲月的命運!


    沈傲雪也很緊張!


    她緊張的原因自然與楚宵練,白若愚他們不同,是一種更為特殊的,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理由。


    細細想去有些羞澀。


    但又忍不住繼續想!


    她站在離溪澗最遠的地方,旁邊有顆石頭,路的盡頭就是雲海。


    站在她的角度,抬起頭,視線透過頭頂古樹的枝葉,穿過雲海,隱約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山崖,以及山崖上的兩個人。


    人影不大,卻像諸天星辰之中的日月,讓人的視線根本無法挪開。


    ……


    “白老爺子的事,多虧你了!”


    “舉手之勞!”


    “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謙虛這種美好且高尚的品質,應該放在更大的事情上!”


    “比如這五年來你做的一切?”


    “那也是舉手之勞!”李含光望著雲海,眉眼前的發梢被風拂動,顯得飄逸若仙:“隻是,相對而言影響更大一些!”


    人皇微笑著看他:“那你覺得,什麽事才值得你用謙虛的語氣來形容?”


    李含光說道:“滅了邪靈族……暫時是吧!”


    人皇說道:“你好像很有信心!”


    李含光說道:“當然!”


    人皇說道:“理由?”


    李含光道:“因為有我啊!”


    少年淡淡的聲音在雲海之上飄動,隨著風,卷起萬裏雲海之間的晨光,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將那片無形的海洋掀起了狂瀾。


    人皇沒有說他自大,看著他那張僅比自己略輸一籌的臉,認真思考了許久,讚同道:“有道理!”


    李含光看向他,望著那張僅比自己略遜半籌的側臉說道:“你也一直有信心嗎?”


    人皇點頭:“當然!”


    李含光說道:“理由?”


    人皇笑道:“因為有我啊!”


    李含光嘴角微抽。


    人皇說道:“我猜你這會,肯定在心裏罵我不要臉!”


    李含光說道:“即使罵,也肯定是你先罵了!”


    人皇說道:“我不會承認!”


    李含光說道:“你比我還不要臉!”


    “哈哈哈!”


    ……


    “你們說,大師兄和人皇在聊什麽呢?”


    江勝邪站在青石上,踮起腳,眯著眼,眺望遠處。


    楚宵練滿臉堅毅:“這還用說?一位是人族的人皇,一位是讓邪靈族忌憚如虎的軍神,他們在一塊,聊的自然是人族社稷,聊祖庭未來!”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覺得這樣的猜測最靠譜。


    白若愚肉身強大,目力遠超常人。


    他望著山崖上的兩道身影,依稀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情和神態,還有……嘴型!


    他確定二人方才聊的話題,自己應該很熟悉,而且經常說!


    大概是……不要臉?


    “可我看著,他們怎麽有點像罵街啊?”


    白若愚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道。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投來無數道冰冷的目光。


    他猛地一個激靈,縮著脖子道:“我隨口一說,別當真!別當真!”


    其餘人這才收回目光。


    白若愚鬆了一口氣,再度望向那處,心中疑惑越來越重,那樣的熟悉感越來越強。


    真是奇了怪了!


    難道他們在罵某個邪靈族大人物不要臉?


    ……


    高崖上忽然安靜下來。


    二人皆麵帶微笑,負手而立,望著那翻騰的雲海,如同望著風雨飄搖的祖庭。


    人皇沈天忽然說道:“你的修為,提升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


    他在五域至尊殿留下過一道投影,與李含光見過一麵。


    那時李含光的境界並不高。


    可才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可屠殺邪靈族仙君,擊敗邪靈族半祖,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李含光赫然已是整個人族真正的頂尖強者。


    仙王不出,誰與爭鋒?


    最重要的是,上麵說的那些戰績,都是五年前發生的事。


    這五年裏,李含光行走於祖庭各地,出手次數屈指可數。


    動手的幾乎都是他身邊的人,他們的實力在整個祖庭的注視下,越來越強,以至於讓邪靈族各軍聞風喪膽的地步。


    五年的時間,說短也短。


    對於仙君這個級別人物而言,想要將修為再往上提一步,無疑是異想天開的事。


    可那是對尋常人而言。


    整個祖庭,所有人都猜測,這位無上天驕的五年絕不會隻是原地踏步。


    他定然已經有了更為恐怖的實力和底蘊。


    隻待爆發那日,讓邪靈族付出慘痛的代價!


    ……


    李含光當然知道他身邊這位是怎樣的存在,那番話從沈天嘴裏說出來,評價的自然不是五年前的他。


    他長出一口氣,說道:“還是慢了些!”


    沈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句話有更多的意思,點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說下去。


    “聽傲雪說,你想了解死靈淵?”


    “對!”


    “那是紀元之眼!”


    沈天回答的十分爽快,沒有半點猶豫。


    李含光眉頭一挑:“那是什麽?”


    沈天說道:“通往過去與現在的橋梁,也是生與死的界限,邪靈族通過死靈淵,從過去紀元來到今古!”


    李含光注意到,他用的詞是來到!


    這個詞後麵通常接的是某一個地點。


    但沈天所說的這些事,分明隻與時間有關。


    沈天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麽,說道:“時間並非無形無質,不可捉摸!等你踏出那一步,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與你從前所認知的,並不一樣!”


    李含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留在五域的分身與你說過,邪靈族,是過往紀元的殘留生靈!那種說法,其實不大準確,因為直到不久前我們才了解到,死靈淵的存在!”


    “最早的邪靈族就是從死靈淵爬出來的!”


    過去紀元與今古紀元,把它們比作兩岸,中間隔著一條大江。


    大江風高浪急,所有試圖趟水而過的人都隻有死路一條。


    但生靈有智慧,它們修建了一座橋!


    從那道大江的上方繞行,抵達彼岸!


    “這樣的比喻略微形象,實則不是特別準確。”


    “因為不管是江河還是兩岸,都是三維空間的理念,而時間所在的維度,比這更高。”


    沈天正說著,忽然發現李含光的目光不大正常。


    “怎麽,聽不懂?”沈天嘴角微揚。


    “倒不是,隻是……有些懷念!”李含光搖頭輕笑,他來到這方修仙世界這麽多年,險些都差點忘了自己是個穿越者,腦海裏還有另外一個璀璨的文明記憶。


    如今從沈天口中聽到那麽多與修仙世界觀格格不入的詞匯,覺得有些突兀,心中卻升起更複雜的心緒。


    好在他早就從祖庭各種蛛絲馬跡中知道了對方也是穿越者。


    否則,這會還真會被驚訝得不輕。


    沈天說道:“我這樣說,主要是方便你理解!”


    “在此之前,我們用了很多手段,想尋找邪靈族度過紀元毀滅的方法,嚐試從根本上擊敗他們!”


    “直到不久前,我們發現了死靈淵的存在,才知道以往的方向都錯了!”


    李含光問道:“死靈淵裏麵……那頭,還有很多的邪靈?”


    沈天麵色凝重地頷首:“遠超你的想象!”


    “根據我們如今所掌握的消息,現如今這方時空所存在的所有邪靈族,都隻是先鋒軍!”


    “在遙遠的過去紀元,那也許是無數億萬年前,邪靈族本身的文明高度發達,走上了一條天地朽而我不滅的亂古之道!”


    “死靈淵的這一頭是我們的時空,而在那一頭,其實那方紀元還沒走到徹底崩滅的時候!”


    “但邪靈族最高層的那批存在……算是未雨綢繆吧,並不打算接受紀元破滅,一切毀於一旦的現實,集合那方時空最強者的偉力,打通了一條跨越紀元的通道!”


    “就是死靈淵!”


    “他們想借助死靈淵,逃離紀元破滅的大劫,直接橫渡到這方時空,繼續做天地宇宙的霸主!”


    毫無疑問,這個舉動無比宏大!


    沈天語氣之中有唏噓,顯然從客觀角度上看,他對邪靈族高層的雄心壯誌極為佩服。


    但……


    這件事偏偏與人族有關!


    與生存在這方時空的所有生靈有關!


    這注定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無關對錯!


    “邪靈族在我們這方紀元,已經存在了數百萬年!但事實上,若從死靈淵折返回去,那邊的時空依舊停留在當初他們過來時的時間!”


    這樣的說法有些晦澀,涉及到時間與空間的秘辛。


    若是尋常人多半會聽不懂,難以理解。


    但沈天顯然知道李含光的不凡之處,沒有停頓的意思,繼續說道:“這數百萬年,邪靈族在這方時空主要做了兩件事!”


    “第一,穩定並不斷擴張這邊的死靈淵,也就是通道的出口,因為古老紀元的邪靈族強者實力太過恐怖,輕易降臨,容易使得通道崩壞,乃至這方天地都受到影響!”


    “他們將這方天地視作禁臠,自然不想破壞!”


    “第二,就是嚐試著征服這方時空的生靈,爭取在大部隊過來之前,把所有不穩定的因素全部排除!”


    邪靈族的文明已是一個紀元的巔峰水準。


    即使來的不是罪頂尖的強者,也必定都是精銳!


    也許在邪靈族看來,憑借現有的強者,足以輕易征服一方還未成長起來的文明。


    然而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祖庭上會誕生有一個叫人族的種族。


    而人族,出現了一位人皇!


    “初代人皇擊潰了邪靈族第一次野心,拉著他們當時的頂尖強者陪葬,那些強者原本的使命是穩定並擴張死靈淵,他們的死去,直接致使邪靈族大部隊降臨此方世界的計劃被大大延誤!”


    “也正是因此,祖庭才能堅持到今天!”


    沈天感慨說道。


    李含光微微頷首,言語中帶著欽佩:“初代人皇,的確是整個祖庭的大功臣!”


    沈天點點頭,隨即聲音愈發低沉:“可……時間過去那麽久,邪靈族的元氣早已恢複,死靈淵的擴張工作早已在無聲無息之間重新開始!”


    “尤其是不久前,那件事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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