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形見製”是莊慶另一個異能,屬於操控技,發動時把力量發出身體之外凝聚形成“氣團”,打在對方身上,成功命中時將會形成一個“扼製點”和一條“扼製線”。


    扼製線可以根據發動者意願表現出實體或隱身狀態,線的另一頭掌握在發動者手中,通過線可操控扼製點的任何行為,一旦被此招打中,如同變成莊慶的提線玩偶。


    莊慶在第一手失利後暗中發動扼形見製,第一刀時,將扼製點打在虞寞左足上,第二刀時打在左手腕,方才強忍著高音衝擊,在下落的刹那之間打在右足,正好控製住雙足一手,讓虞寞無法動彈。


    虞寞有些驚愕,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此時戎烈見笛聲突然停止,而虞寞卻愣在原地不動,又見莊慶的表情滿是睥睨,他敏銳的察覺到事有古怪,不及多想,當即縱身躍出護欄奔向擂台。


    “哢擦”的一陣響,在一片安靜中突兀的響起,保鏢已經全部子彈上膛對準戎烈,虞寞敏銳的反應過來,知道他快不過這類武器,顧不及自己脫身,急呼:“別動!”


    這麽一大聲,原本壓低嗓子發出的少年音就沒了,顯露出細嫩的女聲,莊慶一聽之下便起疑心,隨後朝戎烈望過去,手裏的氣刃閃出寒光:“再動一下,我砍下她一條腿。”


    戎烈當下止步不動,這時已奔到了擂台上,離得近了,才看見半空中那三條牽製在虞寞和莊慶之間的白線。


    他並不知道莊慶的能力,隻是反應機敏,意識到虞寞極有可能被絆住了手腳,不然不會突然呆住不動。


    完蛋,戎烈後悔起來,不該一時衝動就貿然衝出來,這個莊慶是狠人,說得出做得到,這下救人不成,自己反倒落入他手中。


    莊慶擺了擺手,一個黑衣短發的男子躍到戎烈身後,手持短刃從後扼住他脖子,此人是個異能者,短刃非一般武器,戎烈不敢輕舉妄動。


    解決完礙事者,莊慶轉身朝虞寞走過去,其實虞寞的右手仍能活動自如,可眼下哪怕稍微一動,可能莊慶就會對戎烈狠下殺手,受此脅迫,隻有任由莊慶逼近。


    在方才的高音衝擊下,場中大多數人都已昏厥,清醒著的都非普通人,能看明白台上形勢,知道莊慶已經控製全場,不知一向心狠手辣的他會如何處決人,暗暗心驚之下,一時竟無一人敢出聲。


    莊慶走到虞寞跟前停步,盯著她一看,戲謔的笑了笑,然後對她伸出手……拿過她背後的卷軸,虞寞受於脅迫,即便不情不願,也隻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取走。


    戎烈卻在暗自尋思,莊慶如果打開畫卷,虞寞會不會趁機召喚雷電,那驚天動地的陣仗,還不得把他劈成碎塊?


    莊慶拿到卷軸,微笑著又對虞寞看了一眼:“來瞧瞧有什麽蹊蹺。”解開綢帶,再緩緩展開,動作很慢,故意要看看對方緊張的樣子。


    但是虞寞麵無表情,一副仿佛毫不在乎的神態,這讓莊慶有些不太滿意,戎烈倒是在一旁屏息凝視的盯著,生怕隨時一道雷把莊慶給劈死了。


    直到卷軸完全打開,終究沒有雷電劈下來,戎烈籲一口氣,望向虞寞,給了個“還是你懂我”的眼神,虞寞茫然的眨眨眼睛。


    莊慶卻有些失望,原來隻是一副山水畫卷,沒什麽特別之處,仔細看看,也沒瞧出什麽古怪,覺得沒勁,隨手卷了起來,交給旁邊一個保鏢手中。


    虞寞凝目注意著那個保鏢的外貌和行蹤,忽覺眼前一陣陰影擋住了光亮,轉頭一看,莊慶已經靠近過來,站在麵前半尺之處。


    這時莊慶離虞寞很近,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近距離對著這張棱角分明的臉孔仔細打量了一下,才笑道:“噢,是個女妖精。”


    虞寞不搭理,臉上還是空無神情,沒有對這話給出一絲反應,隻用眼角餘光去搜尋方才拿走畫卷的保鏢。


    莊慶如同得到肯定答案,場中人這時也都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不知好歹的狂妄小子,竟然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妖精。


    莊慶忽然間來了興致,先前的不愉之感一下子一掃而空,他用另外一種目光審視虞寞,忽然覺得這個身手不凡的小女妖似乎還生了一張好皮囊,伸出手去,拔掉了……虞寞頭上的發簪。


    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仿佛水流般柔和,在聚光燈下流淌著光澤,方才還有棱角的容顏,忽然顯得清秀雅麗,卻也很可惜,沒有靈動的神態,整張臉像一潭死水,即便風拂過,也激不起任何波瀾。


    莊慶正如此想著,突然看見這個女妖如勾玉的雙唇輕輕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哎……”臉上卻沒有惆悵的神色,下一刻,她那雙奇異的眼波看了過來。


    “我輸了,給你一條手臂,我包裏有一把匕首,我不好拿,你搭把手遞給我。”虞寞淡然道。


    “嗯?”


    不止莊慶,廳裏人都是一驚,主動認輸斷手?語氣還莫不在乎,真夠可以的,哪怕是條義肢,處久了都還有感情呢,何況一條有血有肉的真胳膊,這是個什麽神人?


    “喂喂!”還不等莊慶發話,戎烈先忍不住了,“倒地十聲不起才算輸,你站得好好的,輸個鬼啊?那可是一條胳膊,你瘋了嗎?”


    “我叫你別動,包括嘴。”莊慶陰沉著臉色朝戎烈冷眼一視。


    戎烈翻了個白眼,擺出無所謂的表情,抿著嘴唇怪聲嘀咕:“不動就不動,不動你也打不過,玩兒不起還非要玩兒,不擇手段瞎得瑟。”


    莊慶沒有理會他,狐疑的盯著虞寞看,不認為她在說笑,也不覺得這個女妖有哪怕失去一條手也要願賭服輸的魄力,多半是耍花樣,也許包裏的匕首大有古怪。


    虞寞沉下臉色,目中炯然發光,堅定又認真的對莊慶說:“你給我一把刀也行,其實我還有點累,不如你來砍吧。”


    莊慶皺眉,心裏深覺奇異,話說得這麽決絕,真不想要手臂?一時間竟想不出這女妖玩什麽花樣,莫非……是個墨魚精,斷了觸手能自己長出來?


    場中人都目瞪口呆,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女妖,打輸了卻願意坦然認輸,哪怕斷一條手臂也不肯退縮,竟是個有擔當的,眾人不禁起了惻隱之心,都暗暗盼望莊慶放她一馬。


    戎烈自然也免不了吃驚,他知道虞寞可能在憋著什麽鬼主意,但見她臉色認真,話又說得決絕,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著實很奇怪,難道……她是墨魚精,斷了手能再長出來?


    這想法未免不靠譜,戎烈沒敢真的相信,難道是激將法?也許虞寞抓住莊慶愛麵子的弱點,想說得他非要正兒八經打贏不可,想到這裏,戎烈也不甘示弱的附和:


    “喂喂,你清醒一點,說好了倒地十聲不起才算輸,他都沒打贏你,你在那裏認什麽輸?”


    莊慶冷冷的看了一眼戎烈,還是沒有搭理他,反而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的確倒地十聲不起才算輸,那麽就讓她倒地唄,看看她到底還能玩什麽花樣。


    “小妖精。”莊慶叫了一聲,“看來你真的想當個斷臂妖精。”話音一落,左臂一揚,扯動白線。


    但是莊慶還沒有用力,突然虞寞身子直直的後仰,咚一聲倒在地上,啥也沒說,睜著眼睛巴望著戎烈,意思是讓他數數。


    可是戎烈站在那邊愣住了,皺著眉頭望著她,神情很複雜。方才,他很清晰的看到莊慶扯動白線的動作,以為是莊慶把虞寞絆倒,登時很嚴重的意識到一件事。


    完蛋啊,她是真的動彈不得了,莊慶隻要稍微一動,她一條手臂立時不保,即便有什麽鬼主意,都不足以應對此時的局麵。


    一種自責的情緒在戎烈心裏翻湧起來,事情搞成這樣,全因他一時貪玩……蠢貨啊……戎烈如此想著,臉色不自禁的下沉……下沉,直到這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一些事。


    另一邊,莊慶有些無語的盯著倒地不起的女妖精,知道她是故意自己倒下的,被這麽一搶先,反倒更不明白她弄什麽花樣。


    這種迷惑行為……還挺有趣?莊慶起了一股奇奇怪怪的興致。他故意給虞寞留了右手,就是要看她到底還不還手。


    如果虞寞動手,莊慶就會立即殺死戎烈,如果虞寞不動手,他就會留下戎烈的命,隻砍掉她的右手。


    莊慶沒想到的是,這個女妖精看出了自己的意圖,她寧願自己斷一條手臂,也要不惜一切保護朋友的命。這種舍己為人的感情,還真是動人。


    虞寞卻哪裏想了那麽多,隻想用激將法說得莊慶要再打一次不可,見戎烈愣在那裏不吭聲,有點著急,不得不提醒他:“哎呀,我摔倒了,數數。”話說出來,已經顯得特別拙劣。


    大廳裏鴉雀無聲,沒有人給虞寞數數,台下眾人的目光全都凝固在莊慶身上,盼望著他手下留情,周圍的保鏢們卻都在吃驚,因為他們看見莊慶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保鏢們貼身跟在莊慶身邊,對他古怪的脾性再清楚不過。僅僅是笑容其實並不足以讓人驚訝,難得之處就在於,莊慶今天對於這個少女尤為有耐心。


    莊慶一向認為女人很麻煩,雖是個身家雄厚又自命不凡的少爺,戀愛之類的事情卻幾乎沒有過,平時對女人一句話都懶得搭理,而對這個少女,卻出乎意料的不同。


    明明在決鬥中有些失顏麵,卻在打贏之後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截了當的砍掉對方手臂,反而饒有興趣的問起話,跪地求饒的事也隻字不提。這……實在太反常了。


    “小妖精。”莊慶笑著又叫一聲,“你想要斷哪一條胳膊?需不需要我先幫你叫個麻醉師,再準備個止血醫生,砍手可是挺疼的,你不如再……”


    “給我慢著。”


    一片寂靜之中,突然響起一個沉重又帶有怒氣的聲音,截斷了莊慶的話。


    廳裏所有人都朝戎烈望過去,莊慶側過頭看他,戎烈站在灰暗陰影裏,眼睛裏一道赤紅色的光亮閃爍明滅,將他嚴肅的臉孔映得若隱若現。


    話一出口,他脖子邊的短刃就突然逼近了一寸,身後人隻需輕輕一動,便割斷他血脈。


    戎烈沒有去理會喉嚨邊隨時會取他性命的刀刃,凝視著莊慶說道:


    “想砍她的手,得先要問問我同不同意,畢竟,她是害怕我受傷,才會落在你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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