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闕關外,天色逐漸暗淡,殘陽將半空中的雲朵引燃,關外枯寂的草原上看不見一絲人影。


    一旁的海麵上,巨大鏈接成一片的戰艦,如同海中移動的城池。


    與之遙相對應的關內守軍,隻有幾十來艘小船。


    “媽勒個巴子,人都抓回來了!臨陣脫逃,斬了吧!”


    石勇氣不打一處來,都到了這地步了,還特麽有人敢臨陣脫逃,真給邊軍丟臉。


    “將軍,饒命啊,小的家裏一家老小,都還等著小的回去!”


    被石勇拽著外甲,拖到城頭的漢子,眼中豆珠般大的淚水滾滾湧出,腦袋在城牆上磕得咚咚作響。


    “誰他媽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石勇一腳將眼前漢子踹到在地,邊關男兒,誰家沒有牽掛?


    “我那兩個孩子才剛出世!我連孩子的麵還沒見過......”


    漢子臉上淚水混合著血水滴落,從收到家書開始算,如今孩子恐怕都已經有小半歲了。


    聽漢子這麽一說,石勇心中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大半,自己的孩子估摸著也有十來歲了,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還沒見過多少麵。


    “盛武的男兒,以戰死沙場為榮!”玉闕守將輕歎一聲,如今大戰在即,臨陣脫逃若是沒有軍法,隻怕是難以穩固軍心。


    “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送到輜重營,降職為下統軍車兵!”


    玉闕守將一聲令下,麵色嚴肅的盯著身前漢子。


    漢子麵露喜色,輜重營並不是戰場的主力,主要是負責運送戰場物質以及營帳食物的部隊。


    “末將領命!”漢子雙手抱拳,對著玉闕守將與石勇二人重重一叩,轉身大步走下城樓。


    “朔狄蠻子們都騷擾了一天了,看樣子待會要發起總攻了!”玉闕守將站在城頭,望著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心中長歎一聲。


    “咱們邊軍將士!氣勢不能輸!打也得打出邊軍的威名來!”石勇高呼一聲,即使是必輸的局麵,盛武的邊軍將士們,也不能有絲毫的退縮。


    “嗚嗚嗚!”冗長而低沉的朔狄號角聲響起,獨特的草原盤羊角的所製作的號角,聲音穿透力極強,及時是在玉闕的城頭,也能清楚的聽到。


    早已準備好的玉闕邊軍將士們,急忙起身,按照著之前訓練的陣型整齊的排列在一起。


    海麵上,巨大的戰艦組成的浮島,正緩緩的朝著玉闕駛來。


    近乎萬名朔狄水手,驚人的臂力推動著巨型船槳,被鐵鏈連城一片的巨大戰艦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手中兵刃寒光閃爍。


    玉闕的幾十艘小船,體積不大,算上水手頂多隻能容納二三十人,在朔狄的巨型戰艦麵前如同小蟲一般,渺小不堪。


    “兄弟們!登船!”玉闕守將,高舉手中兵刃,登上了身前的小船。


    玉闕的小船,船頭的撞角早在午時便已經擦得透亮,眾人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登上小船。


    小船破開風浪,在黃昏的海麵上劃開一道道浪痕。


    朔狄似乎有備而來,不知這場大戰謀劃了多久,如此眾多的巨大戰船,及時盛武天工閣以及民間所有的能工巧匠一起建造,也得花上個三五年。


    浮島般的連橫戰船最外圍,一圈金屬長槍形成的密密麻麻的攔截陣,行駛中任何靠近的物體都被這金屬長槍搗個稀碎。


    玉闕的小船,鉚足了勁,在船艙中水手的齊喝聲中,朝著朔狄連橫連橫戰船撞去。


    玉闕守將的船隻一陣劇烈晃動,隻見船頭用整根大圓木,外麵包裹著一層鎢鐵所打造的撞角,在接觸到朔狄連橫戰船的一瞬間便被船隻巨大的撞擊力,撞得碎裂開來,四散的碎木塊散落水中。


    “殺!”玉闕守將奮勇當先,背起一掛裝滿黑火油的陶罐,雙手擒住朔狄連橫戰船凸出在外的金屬長槍,便向著船上甲板攀登。


    幾聲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又是數艘玉闕小船與朔狄連橫戰船撞擊在一起,好在玉闕的邊軍將士大多水性都好,三五成群的背著裝滿黑火油的陶罐便朝著連橫戰船上攀登。


    石勇作為漠北三關中職位最高的守將,則是帶著邊軍的長弓手,從城頭朝著朔狄的連橫戰船發射裹滿黑火油的火箭。


    飛來的火箭如同夜空的星光,朔狄士卒早有準備,舉起耗牛皮所製的皮盾,抵擋著半空中飛來的火箭。


    “爺爺賞你們的!”玉闕守將,高呼一聲,將掛在自己背上的陶罐高高拋起。心中默默想道,老石這家夥一定要射中啊!


    城頭上早已準備就緒的石勇,見狀,嘴角冷笑一聲,道:“來了!”


    隨即搭弓的手指一鬆,一道燃著火光的利箭飛出。


    “啪啦!”利箭擊中被高高拋起的陶罐。


    利箭上的火焰瞬間點燃了灑出來的黑火油。


    朔狄的連橫戰船上瞬間下起了火焰雨,隻不過對於整片巨大的連橫戰船來說,隻是微不足道一小艘。


    黑火油一旦點燃及難熄滅,一時間甲板上慘叫聲連連,黑火油燃燒產生的高溫,將不少朔狄士卒燒成了焦炭。


    火焰順著甲板朝著四周擴散,一時間海麵上都被火焰映得通紅。


    連橫戰船的中央位置,船艙內,作為進攻玉闕關大將的拓跋兄弟二人,正端坐在船艙的中央,聽著各大戰船旗令兵傳遞來的消息。


    “哥!放心吧!玉闕的援軍最快都要明日天亮才能到,我們這麽多人,而且還是走海路,他們絕對無力抵抗!”


    拓跋搏熊端起一旁鑲金骷髏頭所製的酒杯,仰頭就是一口,如今在他看來,這次無法是來走個過場。


    “哼!你瞧你那麽樣!哪有阿大半點樣子,還經常說你跟阿大最像!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盛武的邊軍我們又不是沒交過手,能力怎麽樣,你心裏不清楚?更別說,我們關外遊牧部落,不熟悉水性,這次海戰若不是狼主的主意把戰船連橫在一起,光是海浪的搖晃,就沒幾個士卒能挺下來的。”


    拓跋擒龍冷哼一聲,對眼前這個親弟弟簡直失望至極。


    “報!”


    身背令旗的旗令兵急切的趕來,手中高舉一杆黑旗。


    “什麽急事快說!”


    拓跋擒龍絲毫不敢怠慢,旗令兵背上一共三杆旗,黃色為大勝,藍色則為遇敵,唯有黑色表示事態緊急。


    “甲字三十五號戰船被黑火油點燃!”


    “什麽!”


    拓跋擒龍蹭的一聲從靠椅上站起,仔細查看了一下狼主交給自己的連橫圖上的甲字三十五號戰船所在的位置。


    “傳令下去,讓乙字二十七號,二十八號戰船支援甲字三十五號!”


    拓跋擒龍急切下令,身前旗令兵,轉身衝出船艙絲毫不做停留。


    “哥!要不我去城頭端了盛武的弓箭手!”


    拓跋搏熊心中早已安奈不足,此時正有機會,急忙說道。


    “嗯......也好!別莽撞,盛武邊軍也有不少的好手!你帶咱們自家的人去!”


    拓跋擒龍沉思一會緩緩開口,如此正和他心意,自家拓跋族的士卒,也好看著點拓跋搏熊。


    拓跋搏熊嘿嘿一笑,摔掉手中骷髏頭所製的酒碗,拿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漬,一把拿起靠在一旁的長槍,走出船艙。


    拓跋族在漠北朔狄眾多部落中號稱馬上飛虎,拓跋的騎兵那便是朔狄最頂級的存在,隻是不知這次的拓跋家主是有意還是無意,派遣道聯軍的騎兵不足三千,更別說其中還有一千多騎兵,是跟著拓跋的兩位少主的了。


    關外夜色下,兩道黑影,趁著夜色快步穿行在玉闕關外的草原。


    若不是城頭上的弓箭手眼尖,恐怕等這二人混著夜色貼近了城牆根也沒人能發現。


    咻的一箭射出,箭矢釘在二人跟前不足一寸的距離。


    “邊軍的兄弟!請勿出手!我乃尊上身邊貼身護衛!有令牌在此!”


    黑影其中一人揚著嗓子喊道。


    “兩軍交戰!有何證據!”城頭上的邊軍士卒顯然不相信城牆下那人的言語,手中動作絲毫沒有停頓,搭起一箭便要在此射去。


    “兄弟接著!”城牆下人影,眼見不妙摘下腰間一塊令牌,便朝著城頭擲去。


    人影臂力幾大,幾乎手掌大小的令牌被高高拋上城頭。


    當啷幾聲清脆的響聲,令牌重重的落在城頭。


    搭弓士卒,眼神示意一旁的士卒將令牌撿起,自己則將手中的箭矢死死的瞄著城頭下的二人。


    撿起令牌的士卒也看不懂令牌上寫的內容,隻好一路小跑到石勇的身旁,將令牌交到石勇的手中。


    “快!放行!”石勇來回翻看,心中驚呼不已,這竟然是傳說中盛武王牌燕雲八驍衛的令牌,既然燕雲八驍衛來了,就代表陛下也到了這漠北三關五城。


    士卒將石勇的話傳給先前的弓手,玉闕的城門緩緩隙開一個僅能一人通過的小縫隙。


    城樓下那兩道人影,腳下絲毫不敢停留,快速穿過城門。


    “末將石勇!參見大人!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還望大人勿怪!”


    石勇守候在大門口,雙手抱拳,道。


    “四爺!”


    石勇眼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安北關一別的司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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