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關外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數次衝鋒都未能破開天淵防守的朔狄聯軍此時已經鳴金收兵,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朔狄戰車緩緩向著大營駛去,戰車上身著黃袍的狼王,麵色陰沉,望著坐在一旁各大部落的將領。


    狼主氣勢渾然天成,不怒自威,站在那便猶如天地間的焦點。


    “十五萬大軍,連個三五萬人的小小天淵都打不下來!你們都是此次各路主將,自己來說說,怎麽回事!”


    狼主語氣平淡絲毫聽不出怒意,但是身前各大將領卻噤若寒蟬,半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天淵城頭那麽大個豁口,你們的鐵蹄怎麽踏不開那數千斬馬勁卒!”


    狼主言語一出,身前一名朔狄將領立馬雙膝跪倒在地,將頭磕得咚咚作響,言語道:“狼主饒命!狼主饒命!”


    狼主雙手負於身後,望著天淵的方向,輕描淡寫的說道:“以死謝罪吧!”


    話音剛落,寒光一閃,先前跪地求饒的那名朔狄將領還未反應過來,隻覺脖頸一涼,下一秒,便呼吸困難,雙手在脖頸上一抹,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張口支支吾吾已說不出話來。


    還未等,朔狄將領咽氣,兩名狼庭侍衛便架著朔狄將領將其丟下戰車,摔成一灘爛泥。


    “狼主饒命!狼主饒命......”其餘朔狄將領見狀,急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道。


    狼主此舉明顯是殺雞儆猴,如今已經起到了威懾的作用便轉過身,緩緩說道:“起來吧,把命留在戰場上殺敵!”


    狼主說罷,身後眾人這才顫顫巍巍的起身,呆立在一旁,顯然是被先前狼主的手段所震懾得不敢說話。


    “今夜由利骨,梟骸你們兩大部落各帶一萬人,騷擾天淵關,不能讓天淵的守軍有休息的餘地,騷擾就夠了,不必死鬥!”


    漠北朔狄族大大小小數百部落近三十五萬大軍,齊聚在三關之外不足二十裏的草原之上安營紮寨,作為主力進攻方向的天淵關外,更是集結了數百部落的首領在此,除了拓跋部落隻派出了兩名少主之外,其餘各大部落的首領皆在於此,可以說若是盛武虎威軍出擊,一舉端了此處的大營,朔狄各大部落最少得消停個三五年。


    “在下領命!”各大首領中,兩人急忙半跪在地說道。


    天淵......經曆了一整日的大戰,各大將士們都累得癱坐在地,朔狄士卒連綿不休的攻擊,壓得天淵關的守軍們喘不過氣,堆積在豁口附近的戰馬屍體,散發出陣陣惡臭。


    關外,天雄營的將士們正忙碌打掃著戰場,將兄弟們的屍體,蓋上裹屍布帶回關內。


    城頭之上黑甲漢子,望著一旁忙著將朔狄先鋒屍體丟下城牆的天雄營將士,微微歎息一聲,牽起身後的紅色披風,將甲胄上血漬擦拭幹淨。


    黑甲漢子身後,皆是癱坐在地的各大將領們。


    “尊上,加上支援而來的天雄營,泰嶽營,共計四萬三千七百八十二人,如今還活著的有兩萬八千九百五十人,目前能找到的兄弟們的屍體不足一萬!”


    身後一名將領畢恭畢敬的稟告道。


    黑甲漢子聽聞,眉頭緊鎖,無奈歎息一聲道:“唉......朔狄絕不可能罷休,今夜加強防備,特別是豁口處,搭建拒馬,以防朔狄連夜突襲。此戰便有勞諸位將軍們了,為保我盛武百姓安穩,江山永固!”


    將士們聽聞,振臂一呼:“江山永固!山河不倒!”


    黑甲漢子抱拳對著身前諸位將軍行了一個軍禮,開口說道:“盛武能有諸位將軍,實乃鄙人之幸!”


    “末將等人,定不辱使命,護衛我盛武三百年基業!”


    盛武一直以來都崇尚武道軍功,身前這群將領之中,不少人都是從平民百姓,靠著戰場中的軍功一路殺上這個位置的,對於他們來說,永遠是衝在戰場的最前方的。


    連續數夜天淵關城內,燈火通明,城頭上擦滿了火把,一座座小火盆,坐落在營地各處,炭火燒焦的劈裏啪啦聲,在營地內響起。


    夜色下隨軍醫師穿梭在營地各處,受傷士卒喊疼聲從各大帳篷中傳來。


    中央最大的營帳中,被裹成粽子的趙王正悠閑的躺在床上,身旁一個簡易的木質餐盤內,盛著兩個大白饅頭,一小份烤製的不知名肉類,還有一些菜葉。


    趙王艱難的拾起餐盤上的兩根木棍,用作筷子,先前右手被那名朔狄女子挑了手經,如今做什麽事都用左手,實在難以習慣。


    營帳門口,黑甲漢子推開簾子,跨步進來。


    “哥!你來得正好!啊~”說罷趙王,將筷子朝前方一遞,張著嘴,等著身前的黑甲漢子喂飯。


    黑甲漢子倒也不客氣,端起一旁的餐盤,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哎!哥!哥!哥!我還沒吃呢?給我留點嘞!”這下輪到趙王開始慌了起來,用僅能動的左手,趕忙去抓黑甲漢子的甲胄。


    “待會讓夥夫再給你打一份,慌什麽慌!今日我在城頭站了一天,你倒好,在這裏睡得舒服。”黑甲漢子咽下一口飯後,將手中餐盤往身後一轉,讓趙王夠不到,這才開口說道。


    “我這不是,差點為國捐軀了嘛!你看我渾身的傷!哎喲~”趙王一激動,扯著渾身傷口撕裂,疼得喊了出來,捂住腰間的傷口緩了好一會這才開口說道:“哥!我們那好侄兒,是這次朔狄的狼主?”


    正在大口扒著飯的黑甲漢子手上略微一停頓,沉思了會兒這才開口說道:“嗯......”應聲之後,黑甲漢子又埋頭吃了起來。


    “媽的!要是當時抓到,把他關在天牢裏,哪還有這麽多的破事!”趙王氣得用僅能活動的左手使勁的捶在床頭。


    黑甲漢子放下手中餐盤,沉思了好一會,腦海中勾起無盡的回憶,有些憂愁的說道:“當初咱們哥倆可是答應過大哥,要看好李元熠,如今元熠勾結朔狄,算不算是對大哥的辜負?”


    聽黑甲漢子此言,趙王瞬間沒了先前的脾氣,手中動作一頓,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問道:“哥,元熠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要怪就怪當時那幾個迂夫子,要不是他們妖言惑眾,在元熠耳邊說三道四,也不會鬧出如此多的事!”


    良久,黑甲漢子與床上的白布粽子,如此這般沉默了良久,二人心中都有愧疚之意,心似湖中水浪,泛起圈圈漣漪,久久無法平靜。


    “唉,說這麽多有啥用,等我在戰場上抓到他,就連夜送回宗廟,讓他在列祖列宗麵前,好好思過!”黑甲漢子起身拋出這話後,頭也不回的走出營帳,一個人就著夜色,獨自登上城頭。


    望著關外一望無際的漠北大草原,黑甲漢子口中喃喃道:“大哥,原諒我與老七,為了祖宗的三百年基業,我們也沒有辦法,元熠這小子我看著長大,與自己親兒子無異,今後一定讓他在宗廟內好好修習。”


    入夜的漠北草原,天空中星辰點綴,四周除了柴火燃燒的劈裏啪啦聲,和站哨士卒時不時的哈欠聲外,便是一片寂寥。


    黑甲漢子思慮萬千,心中波瀾始終無法平靜。


    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黑甲漢子也如今日這般守在天淵的城頭之上,關外是打秋穀的朔狄士卒,身後是堅守的三千邊軍兄弟。


    那時的自己還是武道四極的無雙戟,還是盛武鎮守邊疆的親王李澗,沒有那沒多煩心事需要自己去操心,隻要守得住漠北三關,不讓那些朔狄蠻子來打秋穀便行。


    那時候的自己整日裏,都是跟著邊軍的兄弟們瀟灑飲酒,快意恩仇,不爽一拳打回去就是了,與自己的兄弟們相處也不用像現在這般,除了趙王,其他幾名藩王,對自己可是處處提防,平日裏說得好聽,私下裏,誰又不唾罵自己兩句。


    思量間,城頭上石子微微跳動,發出的聲響,瞬間將黑甲漢子拉回現實,隻見黑甲漢子眉頭一緊,急忙吩咐一旁站崗的士卒,吹響號角。


    原本寂寥的天淵關,猛地想起急促的號角聲,值守的士卒急忙做出防禦陣式,城頭上,數千弓手齊聚,點燃手中箭矢,照亮城外二百步的距離。


    城下豁口附近,堆積的拒馬,與亂石塊幾乎快將豁口填滿,一隊隊整裝待發的斬馬勁卒,握緊手中斬馬長刀,蓄勢待發,就等著朔狄的騎兵衝過來,第一個斬下馬腿。


    果不其然,邊關的寂靜之存在了半炷香的時間,不遠處,一隊隊朔狄騎兵,帶著戰馬的嘶鳴聲,蜂擁而至。


    城頭上早已準備好的弓手,萬箭齊發,密集的箭雨毫無差別的落在騎兵隊伍之中,一時間朔狄騎兵人仰馬翻,跌落馬下的朔狄士卒來不及反應,便被身後的戰馬踏過身軀,活生生踩成一灘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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