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險死還生


    秦領隊率先趕到,卻見一幅慘烈景象呈現。


    林間空地上,七零八落的擺放著一地的屍體,有的破碎殘缺,有的肢體扭曲,整整七具!


    花草上沾染的血珠還在緩緩滴落,這一幕宛若人間煉獄。


    秦領隊咬緊牙關,手中刀柄握得死死,縱然如此,但他更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何宇!範禇!”後趕來看到這場景的大漢跪地看著兩具屍體,聲淚俱下的呼喊著他們的名字。


    “可惡,這麽多人怎會頃刻間覆滅!”另一位漢子驚呼出聲。


    “他們被穿山甲嚇得畏首畏尾,如若抽出武器殺上去,又怎會落得這般引頸就屠。”有人憤憤道。


    秦領隊掃視完一圈說:“屍體少了一人,有人逃掉了。穿山甲定是追殺其而去,依它的實力,相信很快便有結果,我們趕緊趁其被引開…”突然,秦領隊眉頭緊蹙:“竟然這麽快!”


    話還沒說完,龐大的黑鱗穿山甲破土而出,直身而起屹立在眾人前方,看向眾人的黑色小眼睛中滿是譏諷。


    一種沉重的壓力降臨到心底,眾人緊緊拽住刀柄,做好迎接一場殘酷的挑戰的準備。


    “沒有機會了,你們快帶著公子走!它的目的終究是寒曇草,我來拖住它。”秦領隊權衡了彼此間的實力差距,取出那株寒曇草拿在手中。


    沒人質疑秦領隊的決定,幾人深知,這便目前最明智的選擇,意氣用事隻能是自取滅亡。沒有時間多言,留下一句保重後,幾人帶著黃維寧飛速向著白馬鎮方向奔去。


    注意到秦領隊手中的寒曇草,黑色小眼睛透出的目光刹時銳利起來,對逃之夭夭的幾人反之不屑一顧。


    先前它把目標放在被保護的兩人上,結果襲擊兩人後察覺到寒曇草氣息還在隊伍中,穿山甲隻好將偷襲改為明搶。費了一番事終於見到對其十分重要的寒曇草,它吐了吐長舌頭,露出興奮的姿態來。


    “孽畜,受死!”秦領隊將寒曇草塞入胸甲,長刀倒提在手,一個箭步衝向穿山甲。


    那穿山甲卻隻在原地將身子微曲,好整以暇的樣子仿佛在等待麵前的猴子趕來送寶,同時再順便留下他的命。


    就在秦領隊衝將至穿山甲身前三四丈間,腳下卻突然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正想做出防禦的穿山甲見此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抓住時機,四肢力量爆發一個飛撲壓來,電光火石間,秦領隊卻一掃臉上慌態,提著長刀的手臂將刀把一轉,猛得插入地麵,隨後左腿發力一蹬,借著這一蹬之勢迅速閃身,險而又險的與頭頂上的森冷長爪擦過。


    一個撲空,穿山甲這才見地上一抹銀白刀光,然而任其再敏捷此時也來不及了,整個刀身順勢穿刺進薄弱的腹部,劇烈的疼痛刺激得它嘶嘶怪叫。


    秦領隊一點不耽擱,趁穿山甲創巨痛深之際,隨手抄起一把地上散落的鐵劍就開溜。


    “此妖實力強大不說,還狡猾謹慎得緊。若不是賣了個破綻,還真難以傷到它。再繼續交手我怕是要栽。”心中思量,手也不停在草叢中翻找著,不多時,雙手抱出一團東西來,仔細辨別下才能看出,這快成爛肉的東西正是黃紀!


    “竟還活著!渾身如此嚴重的傷,左腿也殘缺了,這都能留下一口氣!……奇跡,隻能說奇跡呀!”內心雖連連驚歎,但心情卻是沉重,這傷勢,即使沒死也撐不過幾個時辰了。


    “嗯?!,來得這麽快,看來已經很想要弄死我了。”撕下衣服一角,把血肉模糊的小黃紀用布條栓在背上,手腳並用的攀上棵老樹。


    利索的爬到第一層樹杈,老樹十分粗大,即便是分枝同樣也粗壯無比,小心取下黃紀,心中祈禱道:“小少爺,你既然還能留著一口氣在,那就還有一絲可能,恕秦毅保不了你平安了,希望奇跡能再次降臨吧。”


    “咚!”樹幹下傳來一聲悶響,枝丫狂顫,亂葉飄零。秦領隊快速的將黃紀固定在一根平緩延伸出去的粗大分枝上,從懷中掏出一小玉瓶,倒出瓶中唯一一枚丹藥塞入黃紀嘴中,完成後踩著樹枝向遠方疾去。


    老樹下土壤翻飛,巨型穿山甲嘶吼而出,其腹部還殘留著一片斷裂刀刃,粘稠的黑紅血液順著刃口一股一股的往外竄。蘊含無盡憤怒的小眼鎖定住剛從樹枝躍下逃離的秦領隊,毫不猶豫的追殺而去。


    ……


    時至傍晚,昏迷半晌的小黃紀被一陣劇痛喚醒,睜眼便發現幾隻烏鴉被自己的動靜驚得飛撲起來,傳出難聽的嘎嘎聲。


    全身酸痛,想起身卻無力,喉嚨也仿佛被東西堵住。但意識感知漸漸清晰。


    “我還,活著!”


    “我這是在樹上?”


    “爹在哪?”幾道疑問浮現在心頭,想試圖確認黃維寧是否在自己身旁。勉強歪頭看了看四周,不遠處正傳來野狗的吠聲與低吼,宛如是在爭搶享用美食。


    滿目蒼野獨徘徊,意識到隻有自己一人,一種無助恐懼感瞬間占據了大腦,雜亂的想法一下全數湧出。


    “沒人!爹他們死了嗎?


    “身體好痛啊!”


    “娘…”


    “有沒有人快來救救我吧。”


    “……”


    淚水在快要奪眶而出時,竟被強忍下來。即便這種情況,小黃紀仍然守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約定。


    “滾!臭烏鴉我還活著呢!”心中怒喝,欲嘶吼出聲。


    烏鴉見黃紀半天不動彈,又開始嚐試啄食他的肉,但嘴裏隻能傳出微微悶哼的小黃紀怎能趕走這些貪婪的烏鴉。


    “咳咳…啊……”疼痛刺激得小黃紀發出一聲低低慘呼,烏鴉又被其聲驚得散開。但仍舊不死心的守在周圍。


    喉嚨淤積的汙血被咳了出來,發黑的血液從咧開的嘴角流出,可以看到流出的汙血中還夾雜著內髒碎片。


    “爹,紀兒不行了,快帶我回去吧!”


    內心的無助驚恐向著絕望演變,泛著淚花的眼眸望著上方隨風輕顫的樹葉,視線模糊,夕陽穿過樹蔭灑在滿是血汙的小臉上。


    多想這一切不過是夢,但身上真切的傷痛、周圍聲聲惱人的鴉鳴,皆在不遺餘力的破碎這種幻想。


    “就要死了嗎…”


    “如此…有些不甘呐…”


    或許是死亡前的寧靜,小黃紀的內心反而逐漸平緩下來,腦海中已清空了大部分想法,而商妽儀臨別前的囑咐卻在腦海中徐徐浮現。


    “出發前娘告訴我,遇事行四步,第一步要保持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有什麽用!”嚐試一下卻自暴自棄起來。


    “不!我還沒冷靜下來,娘說的,要冷靜……呼……呼……”深呼吸,又一次強迫自己平穩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要明確主目的。嗯!我的目的是……活下去!”繼續嚐試著按照步驟思考。


    “對!活下去……”


    想法一定,散亂的目光從樹葉上收回,思緒越加清晰,眼神聚焦,透出堅毅之色。


    “接著,斟酌可行性。可行性的話…”


    再次側頭望了望不遠處的空地,依稀能看到一些在動的東西。


    “那是方才隊伍在的空地,那麽多野狗和烏鴉聚集在那裏,很可能是有屍體!爹他們都死在了那裏?”心神一震,但很快又沉靜下來。


    “不,有人活著,我被救到樹上就是證明。遭了,等野狗烏鴉吃完那邊的屍體,成群的烏鴉過來,我絕無反抗之力,現在必須離開這裏!”


    把頭又偏轉向另一邊,瞥見那邊的山峰。


    “就是那,翻過去就是青延的石屋,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下定決心,黃紀伸手去解腰間的布條,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黃紀第一次體驗什麽是生不如死,身體一動就有無數劇痛蜂擁而至,那感覺竟比烏鴉啄肉還來得劇烈,等咬牙解開時,緊閉的眼皮中還是滲出了點點淚珠。


    躺著喘了十幾口氣,緩過來後將目光瞟向下方的地麵。


    “接下來就是跳下去!”雙眼一閉心一橫,翻身從樹枝上砸下來,沉悶的聲響傳到不遠處變為一聲輕響,幾隻野狗聞聲抬頭豎起耳朵,往這邊看來……許久再沒有動靜傳出,終於放下警惕又開始和其餘同伴狂歡起來。


    短暫的昏迷後,小黃紀再次醒轉過來,但馬上全身傳來的撕裂痛苦讓他恨不得就這樣死去,涕淚止不住的流出,麵容扭曲渾身顫抖,由內而外的強烈刺激,讓此時烏鴉在其背部啄食的痛感都顯得微不足道。


    良久,終於感到痛苦似乎在減輕,身體也逐漸有了行動力,於是嚐試將四肢慢慢收攏撐起身體,但一條腿可能傷得太過嚴重而無法動彈,最後隻能呈現出三肢跪地的姿態。


    手腳摩擦著地麵向前爬動,牙齒時刻用力咬住嘴唇,仿佛一放鬆就會被痛苦壓垮。野狗烏鴉的威脅、身體的痛苦、求生的欲望不斷刺激著小黃紀驅動身體,不敢有一絲停歇。


    “最後一步,堅持且自信!”


    商妽儀的教誨已然成為此刻的信念。


    周邊圍繞著的烏鴉也不再去追逐,緘默注視他向著前方,向著最後一抹殘陽照耀下的月牙山巒挪去。


    暮落朝起,石屋內,青延揉了揉惺忪睡眼從床上起身,一番洗漱穿戴後輕輕推開木門,到院中迎著陽光伸了個大懶腰,深吸一口清新空氣又緩緩吐出來,氣息綿長。


    “天氣不錯,開始今天的修煉吧。”說罷便雙眼一閉將精神集中,刹時一股無形的奇異力量自青延體內散發而出,力量向四麵八方不斷擴散,一直延伸出了方圓百八十丈才止住。


    “呼,九十二丈,那今天就爭取提升到九十三丈吧”精神更加專注,止住的力量又開始緩慢的延伸起來。


    “今天很順利啊,不錯。”


    “嗯?那邊有東西。”捕捉到了一處不尋常的地方,奇異力量在青延的操縱下開始聚攏向一個方向延伸,覆蓋距離一下突破了百丈,並且感知得更加清晰。


    “是…一個人?”青延睜開眼睛望向那個方向。


    “去看看吧。”邁步走去,約莫百丈後放緩了步伐。


    “氣息就在這附近。”環顧四周一番,發現一道自東邊延伸過來的幹枯血跡,長長的拖行血跡證明著其主人的不堪。順著血跡望向盡頭,一道小小的身影倒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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