岦陽王朝皇宮,正殿之下白玉階。


    自稱是讀書人周好人的周小昆一襲青衫卓然而立,手中無劍,可整個人卻是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劍一般,這便是劍仙之姿。


    隨著周小昆說出問劍二字,整個岦陽王朝皇宮便快速做出了反應。


    皇宮的各個角落升起光芒,繼而靈氣從那些光芒處散開,竟是構建成了一個小天地。


    一襲白衣的李純儒持劍走出正殿,單手負後的他很有神仙姿態,卻也沒有開口,而是傲然而立,盯著白玉階下的周小昆眼中充滿了鄙夷。


    隨後一個穿著龍袍的男子走出了正殿,他雙手皆背在身後,笑眯眯的說道:“憑你一人便敢問劍整個岦陽王朝,而你又自稱是讀書人,那麽讓朕猜猜是誰給你的膽子,文廟的幾位夫子嗎?”


    這位皇帝陛下說話的時候,整個殿前廣場上不斷有光柱亮起,然後一個個身影出現在廣場的周遭。


    一眼望去,整個廣場之中竟然就多了數百人,而且全部是境界不低的純粹武夫,隻不過從各異的裝束上便能看出,這些人都是岦陽王朝的江湖人。


    李純儒說道:“姓周的,你可知道這山水挪移大陣!”


    “耗費很多靈氣吧。”


    周小昆抬頭看著頭頂天空,果然靈氣稀薄了許多,他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我來問劍其實並非是有什麽仇怨,事實上你們還不配與我為敵,隻是楊先生說過,當今陛下看似昏聵但雄心萬丈,隻是征服三國之地與塞外之地是無法得到滿足的,稱陛下你總有一日是要兵鋒所指皆是王土,而陛下所指是桃花福地之外。但是楊先生也說過,如今桃花福地才進入到鼎盛時期的初期,要有數百年的時間來穩固氣運,再有數百年時間來孕育天縱奇才,然後才有資本走出桃花福地。所以說,陛下你此時的雄心萬丈,隻不過是帶著福地自取滅亡的催命符而已!”


    “為何謫仙人可以在這方天下為所欲為,宰殺人命就如踩死螻蟻,而這方天地卻隻能忍耐?”


    皇帝陛下向前了一步,他張開雙臂說道:“看一看吧,整個岦陽王朝的純粹武夫,大師境界,宗師境界,甚至是宗師境界的巔峰強者,所有人都與朕同心同德,願意與朕一同去廝殺,這便是天命所歸!他文廟不敢與謫仙人撕破臉皮,但是朕敢!朕,在這十幾年間共謀劃斬殺了七十八位謫仙人,在這些謫仙人身上,朕掌握到了修行的法門,朕也知道外間洞天福地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所以朕一戰之心並非是膽大妄為,而是謀而後動!朕會先從與桃花福地品階相近的福地開始,然後一步步向山巔走去!”


    “是李純儒沒有告訴實情,還是李純儒也不知道實情?”


    周小昆說道:“一方天下有一方天下的規則,這裏所說的規則,並非是王朝或者是文廟製定的規則,而是這方天下運行的規則。比如一場雨是如何來的,又是由哪些因素組成的,這些都是規則的體現。而文廟之所以可以在一方天下執牛耳,便是因為文廟會根本一方天下的規則來製定契合這方天下的規矩,這便是契合了天道。契合天道的文廟夫子聖人便會改良原本的儒家聖言術,然後才有金科玉律,才有口含天憲,才有言出法隨!”


    周小昆見皇帝陛下看向神色不是很正常李純儒後,他便知道李純儒是有所隱瞞的,便繼續說道:“每一方天下,在最高處都有坐鎮的聖人般的存在,也許是儒家夫子,也有可能是佛家佛陀,又或者是道家天尊,這些存在,在他們所在的世界便是不可撼動的,除非有足以壓過對方很多的境界,否則實力相等,甚至是弱於對方,你又怎麽贏?”


    “就如我如今所置身的小天地,這便是李純儒利用本命飛劍以及符籙大陣構建出來的。”


    周小昆繼續說道:“那麽在這小天地之中,李純儒便是絕對的主宰,他要風便有風,他想要雨便有雨,他想讓我這個敵人速度變弱我便快不起來。但不同的是,我的境界與修為是李純儒無法壓製的,因為相比他這個桃花福地本地的文廟君子,我更加契合這個桃花福地的規則,而他的小天地又是依照福地規則構建,所以在這個小世界中我甚至要比他自己要強。當然了,不說規則之事,我本身便是宗師境界的純粹武夫,而且還是有些特殊的純粹武夫,通俗點說就是揍人疼而且很耐揍。另外我還是一名劍修,如今是中三境,但是我的本命飛劍有些不講理,有用拆解兵解以及吞噬的能力,通過拆解我便可以知曉我所麵對的究竟是什麽,然後便可以進行兵解了,最後是利用吞噬能力,將已經被我兵解的本命飛劍吞噬。哦,忘記說了,岦陽王朝的文武神祇已經將文武膽贈予我了,所以我此時已經身負岦陽王朝武運文運了。”


    皇帝陛下深深皺眉,向李純儒投去了質詢的目光。


    李純儒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是在炫耀嗎?”


    “不是炫耀,而是讓你們知難而退。”


    周小昆搖了搖頭,手指在養劍壺上輕輕一敲,酒水便向外洶湧而出,並且不斷化作飛劍守住了各個方位,而且越來越多,轉眼間整個廣場竟然都是飛劍,甚至是到了無法立足的地步了,他才繼續說道:“如果我是想殺人,那麽我便不會一個人來,別人不說,隻說我那位純粹武夫的師父,他便是一位泰鬥境界,一個可以將整個桃花福地按在地上摩擦的存在。隻不過我倒是比較欣賞陛下的雄心壯誌,哪怕當年你對果郡的事情我很看不過眼,可我也知道站在你的層麵你是不可以出兵的。”


    泰鬥境界?


    在場所有人剛剛被那些淩厲飛劍嚇的魂飛魄散,如今更是滿頭冷汗。


    因為桃花福地曾經來過一位泰鬥境界的純粹武夫,並且以一己之力掀翻了所有人,若非是文廟幾位老夫子以死相博恐怕都比不退對方。


    李純儒卻是冷笑一聲道:“說誰都會說,若你真有本事,便再破我小天地!”


    “破!”


    周小昆一笑,輕輕吐出一個字,周遭便響起了破碎聲響,那小天地在下一刻龜裂,然後破碎成了碎片散落。


    隻是一個字而已,這小天地便真的破了。


    一柄長劍快速回到了李純儒麵前,劍身已經出現了裂痕,他隻能立刻將飛劍化實為虛收回竅穴中溫養,但是這一次小天地的破碎為他帶來的反噬是極大的。


    周小昆一笑道:“起!”


    廣場之中的飛劍瞬間開始排列組合,很快便形成了一座座小天地,將那些前來助陣的江湖人都給籠罩其中了。


    周小昆沒有去看李純儒,而是看向那位皇帝陛下道:“陛下,我想李純儒已經是你所見過的至強者了吧?可是在我麵前,他卻是不堪一擊。那麽你是不是認為我是來自高等洞天福地的?其實並不是,隻說純粹武夫與練氣士的程度,其實我所在世界與桃花福地至少在目前是沒有太大區別的。”


    “朕,知道了。”


    皇帝陛下看了看自己那個比自己野心還要大的兒子,放緩了語氣道:“純儒,他所說可是真的?”


    “父皇!”


    李純儒厲聲道:“你是皇帝,是天子,你怎麽能讓別人幾句話就亂了心神!”


    “朕,知道了。”


    皇帝陛下瞬間蒼老了許多一般,身板子都佝僂了,他看向那獨自一人來問劍,而且還未真正出劍便讓所有人都丟了膽子的劍修說道:“我想去看看,你的世界。”


    “沒問題。”


    周小昆一笑,一張縮地成寸符籙在袖子中靈光一閃,他人便已經出現在皇帝陛下身旁了,而且手中已經握著仙劍太白了,輕輕一劃,麵前便出現一個空間裂痕。


    身影一閃,周小昆便已經帶著皇帝陛下回到了屬於周小昆的世界。


    地點還是長明家的老宅,而且才剛剛出現便聽到了槍聲。


    老宅院中是長明的手下,而外頭便是數十穿著戰術服頭戴麵罩的人正在進攻。


    槍全部是步槍,時常還有人丟出手雷。


    “這……”


    還穿著龍袍的皇帝陛下都傻眼了,下意識的認為那些步槍是這個世界的法寶靈器。


    “那東西叫槍,突擊步槍。”


    周小昆隨手用拳罡將子彈打散,一邊解釋道:“威力等同於中三境初期術法的傾力一擊,而且對使用者並沒有什麽要求,隻需要經常訓練便可以使用了。哦對了,就如你們岦陽王朝的強弓硬弩,是一種戰場上的遠程武器。當然了,這隻是最基本的作戰武器,我們世界還有導彈之類的東西,還有最大的殺器核彈,一顆下去一州之地便灰飛煙滅了。”


    “普通人經過訓練就能使用,而且隻是最基本的武器?”


    皇帝陛下愣愣無言,他歎息道:“若是我岦陽王朝鐵騎麵對這樣的武器,是不是一個回合就沒了?”


    “一輪齊射而已。”


    周小昆搖頭一笑道:“好了陛下,現在我再給你看看其他東西吧。”


    說著話周小昆取出一個手機打開,找到了一些關於武器演練的視屏,囑咐道:“陛下在此處不要亂動,我先去解決了那些敵人。”


    下一刻周小昆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一個敵人身旁,順手便將一張符籙貼在那人腦袋上。


    “我叫齊斌,維和隊的人,來此地的目的是占領此地。”


    這張符籙可以讓人口吐真言,隻不過以為惡每一個世界的規則都有不同,所以效用也不如在桃花福地了,畢竟符籙是在桃花福地所繪製,當初繪製的時候是要刻意契合桃花福地大道規則的。


    周小昆卻也懶得為難這些手底下做事的人,便隻是利用拳罡將眾人給震暈了,然後又回到了院子。


    “陛下,是不是很震撼?”周小昆笑著問道。


    皇帝陛下愣愣的將手機歸還,歎息一聲說道:“如此殺器,若是想要毀滅桃花福地,恐怕隻需要彈指一揮間。”


    “是的。”


    周小昆一笑,隨後又搖頭道:“不過這個世界的東西在拿到桃花福地後便沒用處了,是會受到大道壓製的,我試過的。”


    第二次進入到桃花福地的時候周小昆便帶了手槍,可惜不論怎麽扣動扳機都開不了火,顯然是被大道無形間壓製了。


    “你們會入侵桃花福地嗎?”皇帝問道,滿臉緊張。


    周小昆搖頭說道:“並不會,但卻會與桃花福地文廟取得聯係,可卻也不會影響到你們普通人。不過文廟所思所想甚遠,所以應該也會有一些舉措,但我可以承諾,隻要有我在,便不會壓榨桃花福地的任何人。”


    “你們世界也有文廟?”皇帝陛下問道。


    周小昆說道:“其實所有洞天福地,從前都是九州天下的一部分,所以殊途同歸。”


    忽然間周小昆猛然抬起頭,一陣強烈的罡風由上至下而來,一個黑影忽然砸在了地麵上,又將院子的青石板都砸碎了。


    煙塵中一個神態不羈的男子緩緩起身,用力一捋頭發道:“小昆,好久不見啊。”


    “阿良,你怎麽來了?”


    周小昆連忙上前,這時候煙塵也才全部散開,然後他便看到站在阿良身後灰頭土臉的孔雀,便又說道:“你也來了?”


    “你可能不知道你回來會引起多大的氣象!”


    孔雀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又一邊抱怨道:“好好的禦空不好嘛,非要這樣飛來飛去的。”


    “這樣有氣勢!”阿良說道。


    周小昆讚同道:“那是老有氣勢了。”


    孔雀很難得的翻了個白眼,然後看向那皇帝陛下,微微躬身作揖行禮道:“在下文廟事公一脈孔雀,見過桃花福地皇帝陛下。”


    “女夫子有理了。”


    皇帝陛下躬身還禮,然後有些忐忑的看著周小昆,因為他也知道既然有文廟在,那麽這個世界真正當家做主的便是文廟。


    如今文廟事公一脈的女夫子來了,想來是衝著自己來的。


    孔雀淡淡一笑道:“陛下不用擔心,我來此見陛下是因為禮節,也是給陛下吃一顆定心丸,因為文廟之間取得聯係是補全文明的缺失,在那之後我們文廟會向桃花福地傳授一些寶貴的經驗,以此來提高桃花福地的品階。當然了,還請陛下恪守文廟製定的規矩,斷然不可逾越規矩。”


    皇帝陛下沉默不語,心想這是第一次見麵,怎麽就知道自己壞規矩了?


    “陛下眉宇間便有英雄之氣,如何看都是雄心萬丈的,又豈會安心聽從文廟規矩呢。”


    孔雀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說道:“所以我願意給陛下一個建議,將皇位傳給本性純良之人,然後陛下便可以修行了,想要施展抱負有需要先丟掉皇位的束縛才行。”


    說罷之後孔雀便給了周小昆一個眼神兒,然後向屋內走去了。


    周小昆也跟著走了進去,而且他還瞧見阿良在那麵直拋媚眼,心想孔雀這是要整啥幺蛾子吧。


    如今桃小夭等人不在長明老宅,這也是周小昆的安排,便是擔心會有什麽意外。


    而孔雀明顯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她是直奔桃小夭曾經住過的房間去了。


    走進房間之後,孔雀便坐在小桌子前,麵如止水道:“周小昆,此次你在桃花福地機緣甚多,怕是又會引起更多人的忌憚,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加入事公文脈嗎?你要知道,即便事公文脈在文廟備受排擠,但是事公文脈卻也是文脈之一,而且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不需要了。”


    周小昆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找好了去處,從此後不會再有人能夠找到我了。”


    “玲瓏閣嗎?”


    孔雀搖了搖頭,她說道:“你在桃花福地的所有經曆,在你回來的瞬間便已經被文廟知曉看,如今便是文廟的其他文脈,也盯上了你的玲瓏閣!”


    “監視我?”


    周小昆麵色冷峻,本以為玲瓏閣是他的桃花源,可如今卻是低估了文廟的能力。


    文廟中定然是有上三境的練氣士時刻用掌觀山河留意自己,等到自己出現後,在根據身上氣象進行推演,所以想要知道他的舉動其實並不難。


    “監視你的不是我們事公一脈。”


    孔雀如實道:“事公一脈不會刻意約束監視,隻要能夠完成交代下去的任務即可。但是周小昆有一點你並不知道,一直以來福地洞天的資源都掌握在文廟以及各大宗門手中,可你隻是一個忽然間崛起的無根浮萍,那麽在很多人眼中你是配不上你所得到的那些東西,他們便會以各種理由要求你交出那些東西。”


    “那便來。”


    周小昆冷笑了一聲說道:“到了老子手裏的東西,如果誰想要搶,那就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孔雀搖頭歎息道:“周小昆,你聽我一句勸是不是能死?隻要你加入事公一脈,那麽除了文廟外,其他宗門與家族便是想要為難你,也不敢明目張膽了!”


    “等我回來再說。”


    周小昆麵色冷峻道:“記得將答應我的東西準備好,我回來時,便要看到關於龐通的一切資料!”


    忽然間周小昆向左側一抓,下一個便有一個人現行,但脖子卻是已經被周小昆給抓住了。


    這是一個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他那衣衫之上刻畫了許多符文,作用便是隱匿身形。


    周小昆另外還在這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氣機牽引,顯然是有人正在將注意力看著這個人,應該是掌觀山河之類的術法。


    沿著這條氣機牽引周小昆瞬間將一道劍氣打了過去,冷聲道:“再看老子,罩子給你挖出來!”


    而在上京的一座圖書館內,一個穿著牛仔褲白襯衫的年輕男人忽然側過頭,身後書架轟然炸裂。


    那年輕男子脖子上麵嗎血流不止,顯然是被剛剛那道劍氣所傷。


    “混蛋!”


    年輕男子暴怒道:“區區中三境劍修,竟然敢對我動手,一個出身平凡的賤種,他也敢!”


    不遠處安靜讀書的潘鳳看了看那書架,又看了看那年輕男子,他笑著說道:“清荒莫要動怒,如今他有文廟任務在身上所以我們要給文廟一些麵子,等他交付了文廟任務之後我們再動手便是。”


    名字叫做清荒的年輕男子譏諷道:“一個賤種也會被文廟重用,我看文廟也是沒人了!”


    潘鳳一笑道:“清荒,此話你在你五玄觀如何說都不打緊,但在上京還是不要多說,畢竟文廟便在上京。”


    “等著吧!”


    清荒一拳擊打在了桌麵上,忽然又獰笑一聲道:“暫時不能動周小昆,那便動他的女人好了!”


    而在另外一頭,周小昆在出了一劍之後,便撇下孔雀不管,帶著岦陽王朝的皇帝陛下返回了岦陽王朝的皇宮。


    然後周小昆便看到廣場之上一片狼藉,一個佝僂身影站在一尊巨鼎之上,身側全部是身負重傷的江湖人,以及戴著麵具身穿黑衣的練氣士。


    老人不是旁人,正是周小昆純粹武夫的師父長明,一位泰鬥境界的純粹武夫。


    而李純儒此時已經渾身淤血,手中佩劍也已經斷裂。


    另一頭還有妖嬈嫵媚的玉簫正在與幾名練氣士廝殺,但能看出來他隻是閑著無聊在逗悶子,因為他連本命飛劍都沒有祭出。


    周小昆皺眉道:“怎麽回事?”


    “你好意思問?”


    長明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小子吹了牛逼便走,人家卻想趁著你不在殺你的人。”


    另一側一身華服的潘龍象淡淡一笑道:“妹夫,若不是我們來了,恐怕安陽郡主府便要被屠了。”


    周小昆冷冷的看向李純儒道:“執迷不悟?”


    “沒有人可以阻礙我!”


    渾身淤血的李純儒說道:“擋在我麵前的人,全部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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