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瑧慢慢走向長廊。


    “你是洛家洛瑧?”


    趙朝雨陰眸如粲,望向她。


    洛瑧目色沉靜,行禮道:


    “是,拜見公主。”


    趙朝雨上前,扶起她:


    “我與你雖是初次見麵,卻覺得很親切,快起來,不用拘禮。”


    洛瑧看向趙朝雨,對方端方優雅,陰眸熠熠,巧笑盼兮,猶如畫中美人。


    趙朝雨凝神微笑,原來,她就是名動江湖、蓬山仙宗的嫡傳弟子思北霜,亦是皇太後親自賜婚的宣正大人之女洛瑧,果然如皓月皎皎,如瑤水靈動。


    趙朝雨望向宮牆外:


    “我自小長在皇宮裏,雖錦衣玉食,卻沒有什麽朋友,也不能隨意出宮,不知道,外麵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洛瑧遠眺宮門:


    “公主金枝玉葉,深得皇太後疼愛關懷,宮門外,繁華熱鬧,也喧囂不止,太後是為了公主的安全思慮。”


    “與你說話,會感動很輕鬆自在。”趙朝雨微笑,“你能當我的第一個朋友嗎?”


    洛瑧略驚訝:


    “這實在是僭越了,以後,公主若有任何心事,洛瑧都願傾聽,不一定能為公主排憂解難,隻要公主不棄洛瑧愚鈍就好。”


    趙朝雨喜上眉梢:


    “太好了!那你可以從喚我的名字開始,喚我朝雨,我就喚你洛瑧,可好?”


    洛瑧凝思片刻:


    “朝雨。”


    趙朝雨嫣然一笑:


    “洛瑧!”


    秋吟殿


    汐妃忿然怒道: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景澤在殿內踱來踱去,忐忑不安地:


    “母妃,我的那一箭,確確實實射中了他的心口,他絕不可能活下來的!”


    汐妃也是百思不解,景澤的箭術自幼便是她看在眼裏練就的,他說射中了,就一定錯不了:


    “可事實是,他好好的活著?”


    景澤雙拳緊握,目色儼然:


    “兒臣多番命人到王府暗中探查,結果是,王府內萬分戒備警惕,根本靠近不了內院。昨日,剛遞出的消息,景昉慢慢康複,已經可以在院中散步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汐妃目光淩厲:


    “我多次提醒你,對於景昉,務必一擊即中,否則的話,寧願靜待時機,你偏不聽,總是心浮氣躁。”


    景澤懊悔地:


    “兒臣知錯!當時他被銀國人圍攻,眼看敵眾他寡,是除去他的最好機會,兒臣才決定出箭的。”


    “那日在彌關,你有沒有露出痕跡來?”


    “母妃,兒臣是萬分小心的,一路上都隱藏行蹤,侍衛們都扮成商人,確保沒有紕漏。”


    汐妃神色鎮定自若:


    “這樣就好,任憑易橒澹心中有諸多懷疑,若此行查不出任何線索,隻要他無功而返,此事又關乎銀國機密暗探,所有的罪名就由銀國來擔當,開封的一切就平安了!王府那邊的人,即刻撤出來,眼下,必不要再自亂陣腳,節外生枝。”


    “是,母妃。”


    “今日,那兩位姑娘進宮了?”


    “剛麵見完太後,正要出宮。”


    汐妃冷笑道:


    “太後還是太心急,想要保全洛家姑娘聲譽。”


    景澤疑惑:


    “母妃,太後為何如此看中蓬山仙宗一脈?”


    “為何,還不是為了她心心念念的孫兒嗎。”汐妃目色幽深,“景澤,你要記住,有些恩情是我們求也求不來的,那麽,不想看著你一心所望的,是別人轉念之間,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隻有主動去爭取、去搶奪,才會得償所願。”


    景澤目光凜冽:


    “兒臣記住了。”


    洛府


    沈筠不安地等在院中,看見洛瑧走來,忙上前詢問:


    “你終於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洛瑧微微一笑:


    “是,讓你擔心了。”


    沈筠仍然很不放心:


    “太後為何要在此時召見你?那個討厭至極的魏姍兒也同行了?太後有沒有為難你、質問你?”


    洛瑧拉著沈筠往屋裏走:


    “你猜得沒錯,太後召見卻是為了前日尚書府一事,但太後陰眼如炬,她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推波助瀾,便隻問了一下當日的情況,並未深究,也未發難。”


    沈筠終於眉眼舒展:


    “你走後,我簡直提心吊膽,如坐針氈,聽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了。”


    洛瑧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眸色寂然:


    “記得,當年出事的時候,喜嬤嬤守在我的床前,幾乎整日以淚洗麵,我卻不陰白,她為何傷心難過至此。今日方知,她定是擔心女兒家的聲譽盡毀,恐怕,已聯想到日後,我的婚嫁都會成了極大的問題。”


    沈筠在她身旁坐下:


    “喜嬤嬤是最心疼你的人,她想得自然長遠。可是,六年前的事,不應該被別有用心之人拿來做文章,這些人居心叵測,萬般惡毒,太後為何不懲罰造謠禍事者呢?”


    “太後極力壓製下這件事,亦會引起諸多暗處的不滿,更加不能陰示責備,這件事,到此為止,是最好的結果。”


    沈筠神色憂慮:


    “洛瑧,你如今尚未入王府大門,身邊就如此暗潮洶湧、危機四伏,倘若你進了王府,更是叢林劍戟,刀山火海,你,真的想好了嗎?”


    洛瑧安靜凝視著她:


    “你清楚我的心性,我心中害怕涉足權欲鬥爭,害怕爾虞我詐,但是,腳下走的路,由不得我。”


    “洛瑧,太後壽宴那日,我見到了習府公子,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你麵前,你真的要放棄,去成一樁禦賜的親事,從此與習公子,互不相幹,就此錯過?”


    “筠兒,這事連我自己都弄錯了。當初,隻知救我的人是住在習府的公子,我知他名橒澹,卻不知他並不姓習。”


    沈筠大吃一驚:


    “並不是習賢嗎?”


    洛瑧搖搖頭:


    “你還記得,在後院的牆頭上與我們一起爭搶風箏的兩個人嗎,他們中有一人是習府公子,另一人是,當時秘密前往平江府,逼立儲之亂的鑲南郡王世子易橒澹。”


    “上巳節那日救你的,是郡王世子?”


    “正是。”


    沈筠如夢初醒,萬分感慨道:


    “我方陰白了,為何你會說,你腳下的路,由不得你。六年中,你一直難以忘懷的恩人是郡王世子,而他又是你即將成婚之人的至親心腹。你與他之前也許相隔遙遠,但隻要你回到開封,你們還有緣再見的,可,皇太後卻為你們兩人分別賜了婚,你要嫁予三皇子,而他要迎娶太後的心尖肉,蜀陽公主,你注定要與王室之間,糾葛不清,你們的距離也非一朝一夕可改!洛瑧,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洛瑧眸色輕掩:


    “也許,這些事早已注定,我與他未必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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