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突兀而起的笑聲對於魏玉來說,就像是無數記耳光毫不顧忌的扇在他那張老臉上。


    但對於這響亮的巴掌,魏玉確是敢怒而不敢言。


    雖然他現在穩坐相國交椅、風頭無兩。


    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身為大昌的萬萬人之上的皇帝自然不可能看著他魏玉一人獨大。


    相互製衡是皇家人從小必須的功課之一。


    再加上皇帝對小乞丐的態度,魏玉怎麽想都覺得這小乞丐是遵了陛下的旨意,當著全天下人的麵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軟刀子!


    所以,任由所有人都笑彎了腰,魏玉也隻能打壞了牙往肚子裏咽。


    但自來與魏玉不和的三王自然不會放棄這天上掉餡餅的好機會,畢竟能奚落魏相國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呦!魏相國,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我知道了!魏相國這是生病了!風寒?中暑了?還不是?那就是昨天晚上縱欲過度!“


    “我看都不是!是台下這小乞丐說的話讓我們魏相國難受了!魏相國,不會是真讓人家猜中了吧?”


    聽見三王的奚落,魏玉雙拳緊握,怒目圓睜,長髯高高翹起。


    但當他看見皇帝那饒有深意的眼神,一腔怒火隻得死死捂在心裏。


    “你們……你們!哼!不可理喻!我對陛下之心天地可鑒!”


    “好了!好了!諸位愛卿,都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打嘴仗!也不怕別人看笑話?有這個時間不如看看,我們大昌今年又有幾人能夠榮登這人字榜!”


    “陛下說的是!”聽見皇帝打圓場,四人紛紛點頭應是,閉上了嘴巴。


    見狀,皇帝摸摸下巴,望著看台下早已隱匿在人群中的小乞丐喃喃道:“不過相比來說,朕到更想看看你這舌顫蓮花的小乞丐會挑戰誰?”


    演武場熙攘的竊竊私語很快消失,站在演武台中央的老者也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唱榜終於要開始了!


    “唱榜開始!第一百名!蘇繼!第九十九名……”


    隨著老者威嚴的聲音,每一位被點到名字的年輕人都挺直了腰板、一臉傲氣的登上演武台。


    因為他們是整個人族在破塵境中數一數二的嬌子,雖然隻是初評,但以足夠他們自傲。


    “第二名!薑玲兒!”


    當薑玲兒這個名字從唱榜老者口中而出之後,原本寂靜的演武場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原因無他,這個霸占長青人字榜第二名的人便是被譽為當今大昌第一美人、大昌皇帝的獨女、大昌唯一的公主薑!玲!兒!


    聽見唱榜老者的聲音,大昌皇帝欣慰一笑,拍了拍身旁頭戴麵紗女子的手臂輕聲道:“玲兒,去吧!”


    “是,父皇。”


    隨著宛若百靈輕啼的聲音,一席白色長裙、頭戴麵紗的身影如仙女下凡般飄落至演武台。


    在眾人羨慕、嫉妒、愛戀……的目光下與一眾登榜之人站在一起。


    隨即演武場所有人或跪或作揖鞠躬大聲道:“恭喜吾皇!吾皇萬歲!”


    “平身!平身!哈哈哈!”大昌皇帝從皇座起身,威嚴的聲音宛若從天而降,看得出愛女榮登長青人字榜第二名,饒是貴為一國之君,仍然無法抑製心中的喜悅。


    但偏偏這所有人中少了一人,那便是年輕乞丐。


    正當所有人為大昌皇帝賀喜之時,唯獨年輕乞丐悵然若失的站在人群中,望著那席白衣怔怔出神,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待到人群中那股躁動的青春氣息淡淡平息,唱榜老者這才清了清嗓子,念出了最後一個名字:“人字榜第一名!華修竹!”


    “嘩!”


    隨著人群中的驚歎聲,一道同樣身穿白色儒衫,相貌英俊,器宇不凡的年輕人順著台階一步步走上演武台。


    如果對於薑玲兒,人們更多是仰慕她的才貌雙全與無雙家室。


    那華修竹便是所有人心目中與薑玲兒最為登對的人。


    這位山河四國中九木帝國的三皇子,自小便在人們心中留下了天才的標簽。


    三歲習武、八歲修行、十二歲便以至破塵初境,剛剛完成十八歲及冠之禮就已是破塵上鏡的修為!


    一條條豐功偉績都在詮釋,他這個人字榜第一,當之無愧!


    人字榜百名如數到場,唱榜老者大手一揮,淩空而立的卷軸轉瞬不見,接而對演武台下所有人大聲道:“接下來挑戰開始,想要挑戰者可登演武台。”


    隨著老者話畢,演武台之上挑戰者如過江之鯽,太多懷揣英雄夢的少年登上演武台。


    之後或開心或失望的走了下去,但薑玲兒與華修竹的位置卻始終沒有一個人有勇氣站上去挑戰。


    時間如白駒過隙,晚霞慢慢籠罩了整個帝都,挑戰狂潮也慢慢進入尾聲,隨著最後一名挑戰者被一位手持長槍的年輕人挑落演武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剛剛大鬧演武場、現在卻如打雷般打著呼嚕的年輕乞丐身上。


    他們記得很清楚,常青閣的長老給了他一個挑戰人字榜登榜之人的機會!


    很快年輕乞丐便感受到了如芒在背的目光,睜開朦朧的睡眼喃喃道:“嗯?打完了?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


    “你不是要上去挑戰嘛?去啊!不會是怕了吧?”


    “哈哈哈!”


    人群中不知誰大聲吆喝了一句,一陣爆笑聲隨之響起


    ”你要不說我還真望了!謝謝啊!老人家你說話得算數吧?“說罷,年輕乞丐看向唱榜老者。


    老者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年輕乞丐道:“那是自然!我常青閣做事一向說一不二,既然答應你,自然作數,不知小友想要挑戰誰?”


    聽聞,年輕乞丐隨意一指:“就他吧!”


    “嘶!”


    順著年輕乞丐所指那名剛剛將挑戰者挑出演武台的持槍年輕人,所有人再次抽了口冷氣。


    有了他剛剛大鬧常青榜的一出,有心人早已發現,他便是今早帝都瘋傳魏玉長孫被暴打的罪魁禍首!


    先是暴打魏盛澤、然後當著天下人麵奚落大昌的魏相國魏玉,現在又要挑戰魏家赫赫有名的二少爺魏雨澤!敢情這乞丐是跟魏家杠上了?


    演武台上,手持長槍的年輕人似乎也很意外年輕乞丐會挑戰自己,將長槍背負在後,望著年輕乞丐冷聲道:“你確定要挑戰我?我可不是魏盛澤那個中看不中用的白癡!”


    聽聞,年輕乞丐很誠實的搖搖頭:“不確定,其實我是想挑戰第一第二的,但我怕打不過,所以還是挑你這個軟柿子捏吧!”


    “嘩!”這次演武台下算是炸鍋了。


    年輕乞丐的這話算什麽?這是赤果果的挑釁啊!


    但魏雨澤卻不像他那不爭氣的哥哥一般白癡,雖然也被年輕乞丐的激將法氣的夠嗆,可沒亂了陣腳,緩緩抽出長槍對年輕乞丐冷聲道:“倒是牙尖嘴利,既然如此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


    在眾人戲虐的目光下,年輕乞丐穿過人群來到演武台邊,朝兩邊還有很遠的樓梯望了望,之後拍拍身旁的守衛兵卒,有些不好意思道:“內個……大兵搭把手唄?推我上去。”


    “噗~哈哈哈哈!”


    聽見年輕乞丐的話,全場笑聲此起彼伏,演武台上的唱榜老者也皺起了眉頭,雖然他早看出小乞丐沒有修行,但卻沒想到他如此不堪,之前心中那一點點好奇心也隨之不見,心中暗道也許真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窮酸乞丐。


    有些狼狽的爬上演武台,年輕乞丐也不顧所有人嘲笑的目光,對魏雨澤勾勾手:“來吧,讓你三招,省得你說我欺負你!”


    如此羞辱,饒是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更不用提自詡不凡的魏雨澤。


    將手中長槍插在演武台上,魏雨澤赤手空拳站在年輕乞丐對麵冷臉道:“魏雨澤,破塵中境,人字榜第46名!”


    聞聲,年輕乞丐眼珠一轉,笑嘻嘻道:“向明峰,普通人一個,不懂修行。我勸你還是拿著那杆槍,要不然,你就沒機會了!“


    魏雨澤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剛剛本來打算隻是教訓一下這小乞丐讓他張張記性,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對付你,還不需要!動手吧!我讓你三招!”


    原封不動的話返還給年輕乞丐,但他卻沒有魏雨澤那般高風亮節,聽見讓自己三招急忙道:“這可是你說的啊,這麽多人作證,可不許反悔!”


    說罷,年輕乞丐根本不給魏雨澤再說話的機會,踏著雜亂的步伐衝了過去。


    唱榜老者失望的搖了搖頭,一直看著年輕乞丐的薑玲兒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睛,演武場所有人似乎都準備好看年輕乞丐飛落演武台的景象,唯獨看台上,那坐在龍椅之上的男人依舊饒有興致的看著台下發生的一切,喃喃道:“夠不要臉!夠有心計!就不知道你夠不夠狠!修為能決定一切麽?”


    台下,魏雨澤見年輕乞丐那雜亂無章的步伐,心底最後的一絲警惕也隨之消失不見,這種人,他一拳可以放倒十幾個!


    但魏雨澤錯了!也為他那輕浮的想法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紋絲未動的魏雨澤靜靜等待年輕乞丐近身,準備一招製敵。


    卻不想年輕乞丐臨近他身前突然高高躍起,手中一個豆包大小的白色布袋飛了出來。


    如此距離,雖然魏雨澤不曾想年輕乞丐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但也算反應及時,右手握拳狠狠打在白色布袋之上。


    “噗~”


    白色布袋在接觸魏雨澤鐵拳的一刹爆碎,一整袋的生石灰直接呼在他的臉上。


    感受雙眼如火燒般的灼痛,魏雨澤下意識捂住了雙眼。


    也就在這一瞬,年輕乞丐露出一抹壞笑,右手伸進自己鼓鼓囊囊的懷中,隨即大吼一聲:“倒下吧你!”


    應著聲,年輕乞丐手中的青石板磚狠狠砸在魏雨澤的腦袋上。


    “砰!”


    隨著一聲悶響,魏雨澤與兩半的青石板磚一同……躺屍了!


    做完一切,年輕乞丐不顧唱榜老者張大嘴巴瞪大眼睛吃驚的表情,拍拍手道:“老頭,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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