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間一片沉寂,往日異常吵鬧的蟲鳴聲竟消失無蹤。隱隱有人在林間走動,卻是不發出一點聲響。


    黑夜中,幾人走近一間小屋,看著屋內燈火昏暗,人影憧憧,都停下腳步,看著為首一人。為首那人伸手在空中虛按,示意幾人平靜,也不知這漆黑的夜裏,幾人是怎麽看見的,都蹲下身子,收斂氣息,看著遠處的小屋。


    為首一人蹲在地上,過了一會,見屋內人影雖是隨著燈光晃動,卻始終動作不大,不禁心中一動,起身緩緩向小屋走去。


    走至門前,見屋內人影依舊在原地晃動,心中念頭閃過,伸手想要敲門,手卻突然停住,後退兩步,道:“葉青,你在嗎?”


    門後那少女聽到那人後退,臉上不禁浮出失望的神色,後退兩步,縱身一躍,便已到房粱上,借著微弱的燈光,隱隱可見一張精美的容顏,正是李渡下午所見那少女。


    聽得門外之人叫喊,這葉青卻絲毫不回應,隻是伸手在腰間一抹,抽出一把森然的匕首來,盯著門口。


    過得片刻,不見門內回應,門外那人猛地臉色一變,推門向內走去。一進門,借著微弱的燈光可見,這人卻是一橫眉俊目的少年,不過此時確實是滿臉怒聲,看著油燈旁用木棍架起的衣裳,嘴裏咒罵幾句,向外跑去。


    “怎麽樣?”林間一個輕脆的聲音問道。


    “跑了。”少年帶著怒意答道。


    “跑了?”頓時林間隱藏的幾人都出聲發問,聽聲音都是年輕小夥。


    “那人影不是還在窗口……哎喲!”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問道,卻是還沒說完,便頭上挨了一拳。


    “那窗前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那進屋的少年答道。


    頓時,一陣沉默。


    “那怎麽辦?何師兄你快想想辦法,我們可是在峰主麵前作了保證的。”另一人問道,頓時幾人出聲附和。


    “別急,我們這麽多人。”卻是那進屋的少年回答,原來這少年人便姓何,聲音一頓,滿是疑惑,“之前又沒透露一點風聲,她怎麽會跑掉?”


    “對啊!峰主是晚上才突然把我們叫去的,她怎麽會得到消息。”又是一個聲音說道。


    “會不會是她根本沒回來?”那稚嫩的聲音又道,剛說完,腦上又挨了一下,頓時又是叫了一聲,道:“杜師兄,你幹嘛打我?”


    “師弟你怎這麽笨?”那杜師兄道,“沒回來幹嘛點著燈,又用衣服作掩護。”


    頓時又是一陣沉默。


    屋子裏葉青湊在門縫向外開去,也不知這漆黑的夜間她是如何看見,見幾人爭吵不停,卻始終不離去,臉上浮現焦急神色。


    林間幾人沉默片刻,那何師兄道:“先分頭去找找吧。”說完,指揮幾人各自沿著一個方向找去。


    何師兄將幾人分派出去,便也向著一個方向走去,走過幾步卻是突然停下腳步,往那屋子看去,隻見窗見仍是人影閃動,臉上神色突地變換不停,向著屋子慢慢走去。


    等再次靠近小屋,何師兄手上靈光閃動,一柄長劍出現在手中,走近門邊,一劍揮出,一道清晰可見的白色劍光斬在門上,門板頓時裂成兩半,倒在地上。


    屋內油燈閃爍,一片寂靜。


    何師兄緩緩邁步向屋內走去,仔細打量,終究是不見人影,轉過身向外走去。


    房梁上葉青緩緩的舒了一口氣,若不是反應及時,隻怕剛才哪一劍便已斬在身上。突然,一陣寒意從腳下泛起,葉青心裏一驚,猛地向後躍起,一道雪白的劍光頓時從剛才所在的地方斬過,橫梁無聲而斷,屋頂一聲嗚咽,就往下塌去。


    葉青後退之時,何師兄已是躍起,手中長劍泛著白光,直直的刺過來。葉青心中一凜,知道躲避不過,手中靈光晃動,出現一麵小盾。小盾一出現便瞬間變得巨大,將葉青整個身子護在身後。


    何師兄長劍刺在盾上,立時白光大作,身形卻被擋住,葉青乘機後退,從坍塌的牆壁上躍出。


    嘭!


    小屋完全塌毀,一陣悶響傳出。不過片刻,剛才四散去尋找的人便已陸續回到屋前,看著坍塌的房屋,不知所以。


    一塊木頭猛地從廢墟中飛起,幾人都是後退,手中紛紛靈光閃動,出現各式兵器,一臉警惕的看著廢墟。不過片刻,卻見何師兄灰頭土臉的從廢墟中站起,頓時放鬆下來。


    “何師兄你幹嘛拆人家屋子?”那稚嫩的聲音又道,話音剛落,腦上又是挨了一拳,嗚嗚的捂著腦袋,滿是不忿。


    “她躲在房梁上。”何師兄道。


    幾人都是一愣,何師兄又道:“快追,她跑不遠。”話音未落,人已衝出,幾人緊隨其後。


    李渡從修煉上醒來時,見窗外漆黑一片,知已是深夜,正要倒頭睡下,卻是突然聽見“噗”的一聲,一個黑影突然從窗口躍進來。


    李渡瞪大眼睛,還未出聲,卻是突然身上碰到一團溫軟之物,頓時與一雙驚詫的眼睛四目相對。


    葉青還不知此屋已有人居住,屋內黑暗,更沒認出李渡。


    李渡驚恐,嘴巴張開,還未出聲,卻是瞬間被一雙溫暖細膩的手捂住,那手溫潤柔軟卻是力氣巨大,怎麽也掙脫不開。瞬間又是脖頸一涼,李渡瞟了一眼,借著微弱的夜色,看清是一把森然的匕首,頓時心裏一涼,全身僵硬。


    “噓……”黑暗中輕輕的噓了一聲,是個女聲,道,“你不亂叫,我便不殺你。”


    李渡頓時點點頭,麵色稍緩,感覺這聲音很是耳熟。


    過去片刻,聽見屋外隱隱有人影走動,李渡頓時感覺到那女子全身緊繃,似乎極為緊張。又過得片刻,腳步聲漸遠,那女子身子才一鬆。李渡心中頓時了然,有人在追她。


    又過去許久,始終沒有動靜,那女子才徹底放鬆下來,轉過頭來看著李渡。


    李渡張張嘴巴,示意自己要說話。葉青緩緩將手鬆開,匕首卻是仍舊對著李渡。


    李渡咽了咽口水,道:“你是誰?誰在追你?”


    葉青仍舊是冷冷的看著李渡,心裏正在思忖,要不要殺掉李渡。若是殺了李渡,自己身上定會沾上粘上血腥,倒是便難以逃脫;若是不殺他,自己前腳一走,他便去告密,自己同樣逃脫不了。


    “喂!”李渡又道,“能將這個挪開嗎?”李渡用手指著脖頸的匕首道。


    葉青看著李渡,道:“你若敢亂喊,我馬上殺了你。”說完,緩緩將匕首收回,卻仍舊拿在手上,注視著李渡的一舉一動。


    李渡又咽咽口水,心裏怕的要命,看著葉青,雖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卻依舊感覺她麵色冷峻,試著小聲說道:“我不喊。”


    葉青緩緩放鬆臉上神色,卻是突然心中一動,剛才一直沒動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便是李渡的聲音極為熟悉,卻又想不起是何人,這房間本是沒人居住,這少年此時出現這這裏太過巧合,若是胡亂殺了,說不定便會有什麽意料之外的情況。剛剛一瞬間才想起是下午見過那滿身是血的少年,頓時就說了出來:“是你?”


    李渡聽著葉青話語感覺很是熟悉,又聽葉青所言,顯是認識自己,想了片刻,終於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師姐?”


    “有壞人在追師姐嗎?”李渡少年習性,下午見葉青姿色過人,已是心中生有好感,此時便主觀的認為追葉青的便是壞人。


    葉青一愣,黑暗中隱隱可見她點點頭,道:“對,是壞人。”


    突然,葉青察覺到什麽,猛地從李渡身旁跳開,落在窗前。之前情況緊急,葉青為了防止李渡出聲,用手捂住李渡嘴巴,兩人身子緊緊接觸,此時緊張消除,葉青才察覺過來,又是惱怒的看著李渡,手中匕首緊握。


    李渡適時也才醒悟,頓時臉上發燙,道:“師姐別怪……我”看見葉青眼中寒光,頓時嘴上止住。


    葉青冷冷的看著李渡,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凝滯。


    過得片刻,葉青神色緩和,向窗邊走去。


    李渡全身一鬆,見葉青走近窗戶,顯是就要離開,不自覺開口道:“師姐你要走了?”說完,頓時就連連扇了自己幾個巴掌,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


    葉青一頓,見李渡動作,頓時“嗬嗬”的笑了出來。


    李渡頓時心中一顫,感覺這笑聲仿佛天籟般,心中說不出的歡愉。


    葉青笑過,又轉向窗戶。


    “師姐,”李渡又不自覺出聲,卻又突然硬生生的止住。葉青轉過頭來,看著李渡。


    李渡心中一動,道:“師姐叫什麽?”


    “葉青。”說完,葉青從窗戶躍出,向黑夜中而去,卻聽後麵李渡聲音又傳來,“師姐,後會有期。”葉青又是“嗬嗬”一笑,消失在黑夜中。


    李渡回躺在床上,臉上神色變換,過得許久才睡去。


    次日,李渡早早起床,卻突然醒悟,自己已不用早起去幹活了,一時間竟有一種無事可做的感覺。李渡晃晃腦袋,盤膝坐在床上開始修煉。李渡心知,自己資質不足,若想有所成就,隻有勤能補拙一路可走。是以幾日下來,李渡出了必需的生理所需之外,都在屋內修煉。


    這日,李渡特意從葉青屋前經過,卻見房屋早已損毀多日,鮮花殘敗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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