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肅見得劉庚峰神情,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臉色大變,身形一晃便到其身前,想要奪過李渡。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隻見李渡脖頸鮮血橫流,顯然必死無疑。


    見得此狀,葛肅心中一涼便是想到,若是此時那築基修士怪罪下來,自己定然難以幸免,定要趕快脫身。


    微微一愣神間,卻是腰間一痛,全身竟是猛然間失去力量。葛肅心中一驚,趕緊向後退去,隻見腰間正插著那把匕首。


    “嗬嗬嗬……”劉庚峰嘶啞著嗓子,嘴裏尤自鮮血亂綻。


    “你……”葛肅剛一開口,臉色又變,隻見一身穿黑衣,麵色冷峻的年輕男子突然出現在劉庚峰身後。劉庚峰察覺有異,扭頭回顧,頓時也是臉色大變。


    藏海手上微微一手,頓時大片的黑色霧氣向著劉庚峰纏繞而去,瞬間劉庚峰便是麵色發白,枯萎,腐朽,直至最後化為一團黑色的粉末灑落在地。看得葛肅心中一片冰涼,連腰間的疼痛也忘記。


    “前輩……”葛肅剛一開口,藏海便將目光看過來,不由得又是心中一寒,想要逃走卻突然全身僵硬,不能移動分毫。


    葛肅心中大變,想要開口,卻突然發現想要說話也不能。隻見周身原本白色的霧氣竟是都變成黑色,頓時葛肅滿眼驚恐,瞪大眼睛。黑色霧氣瞬間便將葛肅全身裹住,化為一團黑色粉末散落。


    藏海取出一枚丹藥,手上霧氣翻動,裹著丹藥讓李渡服下。片刻間,李渡脖頸間的傷口竟是愈合如初,身體隱隱散發著淡黃色光暈。藏海臉色凝重,雙手交在胸前,一手白氣,一手黑氣,向著李渡胸口按去。


    過得片刻,李渡突然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竟是緩緩睜開眼睛。


    藏海收起雙手,額頭微見汗漬,一臉慶幸。


    李渡看著藏海,愣了愣,摸摸脖間,光滑如初,若不是滿手的鮮血,還真以為剛才那是隻是大夢一場。李渡坐起身來,道:“多謝你了。”


    藏海哼了一聲,臉上神色一板,道:“若不是你體內有小還丹在,我也不會救你性命。”


    李渡微微一愣,還是笑了笑,道:“那兩人呢?”


    “死了。”


    李渡又是一愣,張口便道:“那可是……”卻是話到一半突然止住,露出失落的神色。


    藏海道:“你那清陽宮的師兄可沒把你當做弟子!“


    李渡神色一沉,不發一言。扭過頭去,正看見飄散的黑色粉末,心中不禁微微一涼。若是哪日,自己會不會也化成這黑色粉末?


    李渡神色一動,隻見那兩團黑色粉末旁邊兩隻方形小袋靜靜躺在那裏,不是儲物袋又是什麽?想必是那藏海心高氣傲,不屑取之。既然如此,又為何要留下呢?


    李渡嘴角微微一動,走上前去將兩隻儲物袋拿在手中,道:“前輩,想必這儲物袋你是不會在乎的吧!”


    藏海哼了一聲。李渡這還是頭一回稱他為“前輩”,之前頂多一句“你這人”。


    李渡又道:“晚輩修為尚淺,前輩可否幫晚輩打開這儲物袋?”


    藏海手上一揮,隻見兩袋上靈光一閃,便是禁製全無。藏海臉色微微一動,便隨即又是一臉冷峻。


    李渡心中竊喜,將袋子放入懷中,又道:“鄒平找到了嗎?”


    藏海點點頭,道:“走吧。”藏海微微揚手,行院的霧氣逐漸散去,露出那深邃的夜空。


    兩人在庭院內走過許久,便在一間房屋見到鄒平。


    鄒平見李渡前來頓時一臉喜色,但見得李渡滿身是血,臉色微微變換,道:“仙長,那人怎樣?”李渡也是清陽宮弟子,他也不敢胡亂稱呼那鎮守。若按他脾性而言,此時定是咬牙切齒道“賊子”二字。


    李渡道:“那人死了。劉思也死了。”


    鄒平頓時一愣,過得片刻才反應過來,頓時麵龐顫抖,滿臉喜色,竟是留下淚來,“噗”的一聲跪在地上,道:“多謝仙長。”


    李渡將鄒平扶起,道:“你父親是也是修士,你知不知道?”


    鄒平一愣,滿臉驚訝,道:“我爹也是修士?”


    李渡點點頭,心中卻是想到,鄒平對十年前恩怨一無所知,而所知之人都已死去,那十年強的真相恐怕真的難以搞明白了。


    鄒平愣愣的回過神來,臉上仍舊帶著疑惑,道:“既然我爹是修士,那我怎麽不知道,他又怎麽……


    李渡搖搖頭,也是一臉的疑惑。想不出便不再去想,又道:“好了,快回去吧。”


    鄒平又是恭恭敬敬的行禮,道:“仙長大恩,鄒平定沒齒難忘。”


    李渡兩人走出鎮時,天光剛亮,一抹淡淡的霞光在天邊升起,好不美麗。又行過不久,清晨薄霧漸起,林間枝葉灑滿露珠,李渡身上的衣衫也是微微濕潤。


    藏海帶著李渡在山壁上開了一個洞,率先鑽了進去。李渡不禁疑惑,卻見藏海取出一枚碧玉的鐲子,拿在手裏琢磨,頓時心中了然,也不多言,取出東西自己吃過,便取出兩隻儲物袋。


    一隻乃是那清陽宮鎮守葛肅之物,裏麵可謂是收藏頗豐,除了各種日常所用,便是各種道書法訣,大半皆是清陽宮門內道法,正是李渡當下所需。


    另一隻乃是那劉庚峰之物,裏麵卻也是收藏頗豐。李渡心中念頭一動,隻待取出一一查看,卻是手中儲物袋突然靈光一閃,竟是憑空消失無蹤。李渡滿臉疑惑,以為是藏海作的手腳,頓時瞪目過去,卻見藏海一臉警惕,那如臨大敵的樣子便是讓李渡不自覺間心中一震。他可還從沒見過藏海這幅模樣。


    “怎麽回事?”李渡道。


    藏海麵色冷峻,道:“惹上麻煩了。”


    “什麽麻煩?”李渡仍舊疑惑心中卻又隱隱不安。


    藏海微微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我早說過,那劉思一身法術大有來曆。如今被人盯上,想跑都已來不及。”


    李渡一愣,頓時又是一驚,道:“那劉思的師傅找來了?”


    “想必是的。”藏海微微一點頭,道,“走吧。”


    “你不是說跑不掉嗎?”李渡問道。


    “回金德鎮。”藏海道,“我已得悉這鐲子的秘密。”


    “哦?”李渡又是滿臉驚訝,這劉思苦思數月不出的秘密,他怎麽才一會功夫便已明曉。


    藏海哼了一聲,道:“這玉鐲是則乃是一上等的儲物法器,隻是不得築基修為,無法破去其禁製。他劉思修為不到,自是千方百計也毫無用處。”


    李渡點點頭,隨即又是一愣,“儲物法器?”


    藏海手上上靈光一閃,出現一張雪白的娟紙,道:“儲物袋之所以能有芥子納須彌之能,全是其上符文陣法之效。世間不乏能人異士,將之運用別的器物上也不無不可,雖形具不同,本質卻還是一樣。”


    李渡點點頭,道:“那裏麵是什麽?”


    藏海將手中娟紙遞過去。李渡接過來看,隻見上麵畫著繁複的圖文,橫縱交織全無規律可循,卻又仿佛自成章法,渾然一體。


    藏海道:“這是陣法。”


    李渡頓時又是滿心新奇,修行至今,他卻還未見過陣法。又是細心觀看上麵的圖文,可是越看越亂,竟是微微感覺頭暈。


    藏海拿過娟紙,道:“此陣法之繁複,我也是頭一次見到。”


    李渡問道:“這陣法是幹什麽用的?”


    藏海道:“不知道。”


    李渡又是一愣,道:“那我們回去幹嘛?你連這陣法是什麽用途都不知,難道還能破解?”


    藏海冷冷的看了李渡一眼,不再搭話。


    兩人回到鎮上時,大霧已經散去,街上行人來往,已有幾分熱鬧。藏海帶著李渡從鎮頭走到鎮尾,再走到鎮頭,如此反複幾次,待李渡心煩意亂時,才在鎮上酒樓停下。


    “陣法在這裏?”李渡問道。


    藏海點點頭。李渡回頭望了一眼已是微微忙碌的酒樓,仍是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藏海道:“如此繁複的陣法,若不循合這天地間的靈脈走勢,定難完成。”


    “那這酒樓?”李渡微微一愣,道,“莫非這陣法是在這酒樓之下?”


    藏海並未搭話,邁步向內走去,卻不在大廳坐下,反向後堂而去,店內夥計自是阻攔不了。


    待到後堂廚房左側,藏海停下身來,手上微微一揚,頓時一道黑色薄幕將店內趕來的夥計阻攔在外。隻見藏海雙手結印,神色凝重,不過片刻間便是滿頭大汗,周圍卻是隱隱有靈光與之呼應,深厚沉重的氣勢頓時無端而起。李渡不禁心裏微微一沉,身上壓力驟增。


    過得片刻,隻見地上靈光閃爍,交織勾橫,繁複異常。此時若是有人站在鎮子上方便可看見,以酒樓為中心,道道閃著清光的靈痕在鎮上各處亮起,竟是隱隱成一個圓形,將整個金德鎮包含在內。


    突然,藏海一口鮮血吐出,手上印訣一鬆,頓時靈光潰散,一切入常。李渡微微出了口長氣,隻見藏海也是滿臉蒼白,臉上卻帶著瘋狂的神色。


    “怎樣?”李渡問道。


    藏海並不搭話,取出丹藥放在嘴裏,坐下調息。


    過去許久,藏海才睜開眼睛,神色平靜,道:“走吧。”


    李渡又問:“到底怎樣?這裏麵是什麽?”


    藏海微微一笑,道:“不知道。”


    隻見藏海臉上神色閃動,看不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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