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陽光正烈,透過樹林灑下一道道的光柱,小道上有一人緩步而行。這人滿頭秀發入墨,高高盤髻而起,雪白的額頭此時正微微皺起,露出淺淺的幾道淡痕,是個女子。女子麵龐雪白,肌膚如玉,在陽光下透著明媚的嬌豔之色,烏黑的眸子微微轉動,便似深山中的湖水般深澈清幽。


    女子走著,腳步漸漸停了下來,用著柔軟又清澈的聲音道:“何方鼠輩,藏頭露尾?”


    女子話音剛落,便見前方樹下靈光閃動,走出一個身穿黑色衣服,麵帶白色麵具之人。這人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刀,背後負著長劍,刀劍俱是黑色一體。


    女子麵上一變,似乎差異:“淩霄閣?”


    黑衣人並不答話,隻將腰間長刀拔出,陽光下,雪白的利刃透著寒光,倒映出其主人冰冷的眸子。


    女子眉頭微蹙,陽光下不禁惹人生憐,又道:“我濟雲宗可是從不曾與你們淩霄閣有什麽瓜葛,難道是……有人想取我性命?”


    黑衣人終於答話,是與之目光相配的冰冷聲音,就連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顯然動用了秘法,“淩霄閣向來拿錢辦事,閣下也不要不需多問。”


    女子眉頭忽然舒展開來,嘴角一笑,道:“說的也是。但就憑你,想要取我性命,恐怕並非易事!”


    黑衣人並不回答,隻將手掌長刀輕輕一揮,身子便忽然消失不見。女子哼了一聲,嘴角帶笑,似乎全不在意,伸出玉脂般雪白的手指往前一指,手指落處,靈光閃動,一柄黑色長刀浮現。女子竟隻用一指便將黑衣人的攻勢擋下。


    黑衣人長刀被阻,瞬間收刀後躍,左手令決掐過,背後長劍無聲出鞘,順勢便往女子斬去,劍上靈光閃耀,劍氣縱橫,顯然蓄勢已久。原來這一劍才是黑衣人的目的,剛才那一刀隻是幌子。


    女子麵色絲毫不變,卻也不願硬接下這一劍,身上靈光一閃,便是身形飄忽不定,似慢實快,瞬間退出許長一段距離。


    黑衣人一劍斬空,卻也並不追擊,身形瞬間向後退去,左手召回長劍倒握手中,右手提刀,猛地刀劍一同靈光大作,縱身向女子躍去。


    女子見黑衣人又是襲來,雙手靈光閃耀,五指交錯,隱隱有青光在指尖閃耀。黑衣人長刀已至高空劈來,其上靈光閃耀,掠過樹梢,卻是絲毫無損其枝葉。


    女子忽然臉色一變,身形猛地一讓,伸手回抓,瞬間青光閃耀,隻見女子方才所立之處一柄黑刀忽然出現,迎上忽然襲來的青光。隻聽哢嚓一聲,青光剛一掠過,黑色長刀便瞬間這斷成三截。一道人影猛地向後退去,同時又是一柄黑色長劍瞬間斬來。


    女子麵色稍緩,背後長刀已至,卻是絲毫不見慌張,身形飄忽,讓過斬來的長劍,指尖青光閃動,迎上先前黑衣人劈來的長刀。


    長刀靈光閃動,卻又毫無聲勢,黑衣人單手握刀劈來,便是毫無力氣般。女子伸手向前,指尖青光跳躍,與黑刀相接,瞬間靈光大耀,黑刀被阻住,青光也一時不得寸進。女子不禁麵露訝異。


    這時,女子背後另一黑衣人高高躍起,指決閃過,召回先前斬空的長劍,又是淩空一劍斬下。


    女子冷哼一聲,掌間青光大耀,瞬間變聽得哢擦幾聲,與之僵持的黑刀已是瞬間碎裂成碎片,持刀的黑衣人收勢不及,瞬間也是滿手鮮血。黑衣人卻是不退,左手長劍靈光閃耀,順勢劃過。


    女子身形又是一側,忽的一掌拍出,便見臨空出現一個青色的大掌印向那持劍淩空斬來的黑衣人襲去,黑衣人瞬間臉色一變,身子淩空翻轉,卻是避之不過,頓時便是滿身鮮血向後落去。


    女子手上仍是不停,額頭已見汗漬,身子回轉,掌間青光迎上先前黑衣人劃過的黑色長劍,瞬間又是靈光閃耀,伴隨著哢擦之聲,長劍斷成數截。女子趁勢便也是一個青色的大手印向黑衣人拍去。


    突然,女子腳下所立之處一柄黑色長劍瞬間刺出。長劍來的突然,又不帶絲毫聲勢,速度極快。女子麵露差異,手上青色大手印剛剛拍出,便被長劍穿過手臂,帶起一縷鮮血。


    長劍自女子手臂穿過,向天上飛去。女子微微一愣,瞬間滿臉憤怒,手上青光一閃,向地下襲去,卻絲毫不見回應。女子抬頭望天,卻不見長劍去處,再看時,那兩個黑衣人也絲毫不見蹤跡。


    女子冷哼一聲,將袖口一挽,沿著小路緩步走去。


    而在不遠處,兩個黑衣人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兩人身旁另一個黑衣人正手指靈光閃動,小心翼翼的將劍上的鮮血逼進一個玉瓷瓶子內。


    直到將長劍上的鮮血盡數裝進瓶子內,三人又才鬆了一口氣。拿著瓶子的黑衣人道:“想不到這柳畫眉不過元嬰初期修為,便如此厲害!”卻是個女聲。


    一人滿身鮮血,甚至露出胸口的結實的肌肉來,道:“這五指催魂掌確實厲害,就連閣內秘製的兵器竟也絲毫不能抵擋。”是個渾厚的男聲。


    另一人點點頭,道:“濟雲宗的行雲訣也很不凡,幾次避開我兩的攻擊,現在我也沒摸出絲毫門路……”是個清秀的男聲,說著,男子聲音便弱了下來,微微喘氣。


    方才那渾厚男聲的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想我‘春雪’三個築基修士對付元嬰修士還能完成任務全身而退,閣內定會大大賞賜,這點小傷也是值得的。”


    另兩人點點頭,目光滿是歡欣之色。


    ……


    威風吹拂,似乎帶著幾絲涼意,橙紅色的陽光灑在臉上,沒有一絲溫暖。


    過得片刻,洛河走過身來,拍了拍李渡肩頭,道:“收拾一下,我們也下山去。”


    李渡微微一晃,揉揉眼睛,向屋內走去。


    兩人向著山下走去。出了出雲峰,向西而去,一路上李渡沉默寡言,洛河偶爾逗趣取樂,李渡也隻是咧咧嘴,並不多言。好在日子漸漸過去,李渡情緒也逐漸好轉。


    相處日子漸漸久了,李渡也發現,這師叔和師傅完全是兩個性子。若說師傅是個沉悶的人,那這師叔完全就是個調皮搗蛋的壞孩子。


    兩人趕路兩月,這日終於到了流雲城。雲荒廣袤,世人慣以東南西北將之分為四個區域,以那鍾鼎山為界,以南便稱之為南荒,流雲城便位於南荒靠近無盡山一帶,無盡山是南荒以南不見邊際的十萬群山。流雲城以北不遠,便是濟雲宗的宗門所在,這流雲城自也在濟雲宗的庇護之下。


    這流雲城比之李渡昔日所見的墨澤城稍有不足,卻也算是南荒一帶的較大的城市。此時正值黃昏,日漸西沉,街上仍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走在街上,李渡不禁產生一種恍然的感覺,仔細想來,也是好幾個月不曾見到過這麽多人了。忽然,洛河拉著李渡,往旁邊一扯,道:“師侄,吃糖葫蘆嗎?”


    隻見洛河拉著李渡,向一旁賣糖葫蘆的小販走去,回過頭問道。李渡已是習慣這師叔的脾性,隻是搖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哎呀!”洛河在李渡頭上一拍,道:“難道我是小孩子嗎?”


    見李渡用一副“我認為是”的眼神看著自己,洛河又是在李渡頭上一拍,道:“什麽眼神,尊師重道知道嗎?你師父不在,我就是你師傅。”說著,洛河從小販手裏接過糖葫蘆,塞進李渡嘴裏。


    李渡無奈的從嘴中取出糖葫蘆,擦擦滿嘴的糖水,還蠻甜的。


    洛河又問道:“師侄啊,要放風箏嗎?”


    李渡一愣,隻見洛河正認真的打量著遠處小攤上的各式各樣的風箏。李渡臉色便是一沉,想自己好歹也是個步入修行的求道之人了,禦風飛行都已為時不遠了,又怎麽會有什麽心思放風箏?李渡搖搖頭,趕緊走得遠遠地。


    洛河站在原地看了看,想是覺著放風箏終究不妥,便也不再強迫李渡。


    “師侄啊!你看那邊那個女孩怎麽樣?”洛河看著遠處的一個小女孩道。李渡聞言望去,隻見那女孩穿著淡綠色裙衣,唇紅齒白,頭上梳著流雲髻,也正看著自己,不由得便是心中一跳,臉皮一燙,道:“不好。”


    “哈哈哈!”洛河忽然變得興致高揚,道:“怎樣,怎樣,師叔去把她討來給你做個小娘子?”


    李渡不由得臉皮一顫,滿臉緋紅,道:“你別胡說八道。”


    “哈哈哈!”洛河又是笑道:“師侄你別怕,陰陽互濟本是我出雲峰的修道至理,你師叔出馬,必定事成。”


    李渡心中慌亂,他還真怕這師叔說到做到,臉色便是漸漸沉下來,一言不發。洛河一愣,見李渡這模樣,哈哈笑過幾聲,便轉開話題。


    兩人在城裏走走轉轉,不過多久便已天色大黑,街道兩旁燈火閃爍,街上行人也少過不少。洛河帶著李渡走進一條小巷,巷子內一片漆黑,隻遠處一點昏黃的燈光閃爍,待走近才知,是一間酒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雲荒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風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風醉並收藏雲荒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