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禹長一雙瑞風眼,鼻梁高挺,臉龐白皙,比女人還要好看!隻是這等美人身份尊貴,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仙氣,高不可攀,不可褻瀆,不是普通人能宵想的,估計隻有神族亦或是天族最優秀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他鮮少與女子接觸,什麽小家碧玉,大家閨秀休想踏入他的地盤,整日裏,接觸最多的就是他的跟班睿遠,再者說,他立誓“終生不娶”!這可把浮虞女子氣得捶胸頓足。


    所以,浮虞盛傳他不喜女色。


    在朝夕殿上,見他眉頭緊蹙,一臉愁容的模樣,睿遠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聖君,您都看了一早上了,歇息下吧!”


    “本君不累!如果你累了,就先下去吧!”赫連禹說話的時候,眼睛依然盯著卷軸,或許他已經麻木了,根本不知什麽是苦,什麽是累。


    見到他那副模樣,睿遠鼻子一酸,“屬下,屬下不是那個意思,隻是,看著聖君日日鬱鬱寡歡,屬下又幫不上什麽忙,心裏很是自責!”


    頓了頓,赫連禹發話,“這些事與你無關!你隻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可是,屬下連分內事都沒做好。”睿遠的眸子昏暗了起來。


    赫連禹的心似乎被割了一刀,隻見他捂住胸口,眼眸低垂著,似乎在忍受某種痛楚,“不怪你!”


    他回想起小時候的畫麵,一個圓臉蛋的小女孩像個跟屁蟲似的,總是跟在他身後,“哥哥,哥哥”地叫,纏著他教授法術,解讀詩書,傳授醫理……


    他這個妹妹調皮得很,爬樹,摸魚,狩獵……什麽都幹,竟不像個女孩子,但他十分寵她,陪她一起瘋,有一次玩火,竟然將一處宮殿給燒了,為了懲治宮中的一些惡霸,她居然趁他們洗澡之際,將他們的衣服偷了,讓他們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他時常帶她偷偷溜到宮外,在街頭巷尾遊玩上一整日才回去,還帶回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甚至跑到沙漠裏、森林裏去冒險,在沙漠那次長達一個月的冒險旅途中,兩人差點死在那裏。


    最離譜的是,他竟然帶她來到天庭,在眾目睽睽之下,請求青玄天尊傳授法術,雖然赫連家族在浮虞隻手遮天,但在整個六界之中地位並不高,他們如此目無法紀,本該受到懲罰,好在天尊慈悲為懷,隻是關兩人三個月禁閉。


    在生活上,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夏天為她驅蚊子,冬天給她暖被窩,她喜歡吃穹觴的蜜瓜,他冒著生命危險取來給她,她說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使用幻術摘給她。


    “哥哥,你會陪羲兒一輩子嗎?”她常常問。


    在小女孩子的世界裏,能陪她一起玩,一起鬧,一起瘋,又比她懂得多的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被她崇拜著,敬仰著。


    他想說,“羲兒是要嫁人的,哥哥隻能陪你到出嫁的那天。”但他害怕她失望,哄騙說,“哥哥答應你!”


    每當他這樣回答,她便歡呼雀躍地跳起來,儼然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是她畢生的心願。


    如今,再不看不見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是他把她弄丟了,他每日都處於在自責的折磨中!


    正想著,殿外傳來一陣輕柔的女聲,“聖君,聖君!”


    也許是現場氣氛太過沉悶,睿遠終於鬆了口氣,展眉憨笑,“屬下先行告退!”走之前還不忘擠眉弄眼一番。


    赫連禹薄怒,“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嘲笑本君……”正想責備一番,那睿遠已經閃到門外,趁女子還未進殿,他趕緊取出一副新的卷軸,一本正經地瀏覽起來。


    殿外,睿遠與眼前的曼妙女子擦身而過,口中喚道,“曼郡主,不,曼王後”。他識趣地改了口。


    女子正是淳於曼,乃淳於傅的獨生女。


    淳於傅是琉璃境的一員大將,誓死效忠赫連家族,深得先聖赫連旌的信任,十多年前,在與雷翀一戰中,戰死沙場,可以說是為國捐軀了,為了保住他的血脈,赫連禹特封淳於曼為曼郡主,以“公主”的規格好生對待。


    且說,淳於曼聽到“曼王後”這個稱呼後喜笑顏開,“睿遠,回頭來本郡主殿上,取一件從極寒之地帶回的金蟬,對增強功力大有裨益。”


    睿遠低頭回道:“多謝曼王後,屬下先行告退。”說完飛快前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生怕惹來什麽麻煩。


    淳於曼旁邊的丫鬟訝異,“郡主,您不是答應將金蟬送給若護衛嗎?怎麽轉手給睿護衛了?”


    她轉身瞪了丫鬟一眼,“本郡主想送誰就送誰!多嘴!”她雖然驕縱,但顏值頗高,細細瞧去,她麵若桃花,膚白凝脂,儀態優雅,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一副養尊處優大小姐之風範。


    她蓮步微移走進朝夕殿,見赫連禹正凝眉盯著卷軸,登時有些心疼起來,“聖君,您累了吧,先歇歇吧!”


    “思曼特意為您熬了一碗參湯,補補身子。”說完便取過丫鬟所帶的食盒,並以聖君需要靜養為由,屏退殿內所有侍衛和丫鬟。


    這才慢慢走近男子所在的案幾,將食盒放在桌上,用纖纖細手打開食盒,從湯碗裏舀起一勺參湯遞到男子的唇邊,綿綿細語,“聖君,喝點吧。”


    赫連禹撓了撓額頭,若無其事放下手中的卷軸,溫言道,“這些事情讓下人做便是,累壞了身子可不好。”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恩寵,淳於曼努起小嘴撒嬌,“為了聖君,讓思曼做什麽都行,快嚐嚐吧!”


    望著眼前泛紅的液體,男子皺起眉頭,似乎有些犯難,但還是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口,隨後說道:“我近日要出遠門,這些日子你就不要過來了。”


    淳於曼像受了驚嚇似的,急迫道:“聖君,你剛出關,又要去哪裏?可否帶上思曼?”


    “我有要事在身,路途凶險,你還是不去為妙。”頓了頓他又寬慰,“我也知你整日待在琉璃境,甚是無趣,我讓若竹陪你到外麵散散心。”


    “若竹性情孤冷,沒有絲毫情趣,與她相伴,我會被悶死!”聞言,她更加不悅,帶著哭腔說,“這些日子以來,思曼對聖君甚是思念,茶飯不思,現在剛見麵又要分離,叫我如何忍耐?”


    “哥哥,你就帶上思曼吧!”


    聞言,男子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喜歡這兩個字!”突然之間,他的眼神越發憂鬱,不知因何事犯愁。


    “為什麽?”


    “我赫連禹隻有一個妹妹,她叫赫連羲!”赫連禹緊了緊拳頭,“羲兒在我心中的位置,沒人能替代!”


    “沒人能替代是何意?思曼不明白!”淳於曼帶著哭腔說,“就為了那個承諾?那是你終生不娶的理由嗎?”


    赫連禹有些無奈,敷衍道:“隨你怎麽說吧!”


    “她已經失蹤十年了,說不定已經死了,聖君還不甘心嗎?”淳於曼嘶吼起來。


    “啪”地一聲巨響在大殿裏回響起來,赫連禹憤怒至極,一掌拍在案幾上,怒道:“淳於曼!本君一再忍讓你,你最好不要觸碰本君的底線,否則本君決不輕饒!”


    淳於曼被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不知所措,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自從父君去世以後,你就對我百般疼愛,這麽多年來,不管我要什麽,做什麽,你都滿足我,從未說一個‘不’字,今日居然對我這般狠心!”


    對方把她已故的父親都搬出來了,赫連禹心中產生了愧疚,他有些後悔遷怒於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女子,安慰道:“思曼,我不是故意的,你別難過了,但無論如何,我真的不想再聽到那兩個字了!”


    說著用錦帕為女子拭去眼淚,頓了頓道,“這次我帶你出去便是。”他因心中有愧,便答應了女子的要求。


    聞言,淳於曼大喜,溫柔得像隻小白兔般靠在男子的肩頭,“隻要能跟聖君在一起,不管受什麽委屈,我都能忍受!”言語中充盈著甜得發膩的味道。


    眼前這位美貌柔弱的女子嬌滴滴靠著自己,赫連禹卻異常冷靜,近乎絕情地說道:“思曼,回去準備準備,明日就出發!”邊說,邊往旁邊挪了挪,最後,重新拿起案幾上的卷軸看了起來。


    明眼人都能瞧出這是一道逐客令,雖然極不情願,但淳於曼也懂“知進退的道理”,欠了欠身,便從大殿退了出去。


    淳於曼走後,赫連禹放下手中的卷軸,長舒一口氣,或許是被朝事所擾,又或許疲於應付淳於曼,他顯得有些困乏,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角,從懷裏掏出一塊隨身攜帶的銅鏡。


    銅鏡名“拈花境”,背麵鐫刻著三隻大翟,其狀如鳳,身披五彩羽毛,鳳頭鳥尾,圓眼,白頸,彎形鉤喙,作振翅高飛狀,以銅鏡為中心伸頸昂首相望,彰顯著一種高貴和神聖。


    大翟是一種祥鳥和神物,跟龍、鳳、凰、鸞齊名,是吉祥和諧的征兆,因此曆來作為權力的象征和圖騰,不難看出此銅鏡必然有著恐怖的法力。


    但見他寬大的衣袖一拂,聚氣略過銅鏡的正麵,瞬間鏡麵由暗轉明,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微黃的光點躍上他白皙俊朗的臉龐,將精致的臉龐映襯成了淡黃色。他循著鏡麵發出的光芒目不斜視地盯著銅鏡呈現出的鏡像,漸漸眉頭緊蹙,憂色轉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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