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方羽喝道:“且慢!”


    說著‘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神情慌張繼續說道:“這位大俠,我也不知你們是何人派來,我方羽雖掛了個三殿下的名頭,但這些年從來都是無人照看自生自滅,既不受文才教化,也身無半分武藝,唯想安然度過此生。況且年節將至,我這便宜皇子雖不受待見,但若就此死了,想必陛下也勢必要責問你家主子。”


    那黑衣領頭之人看向他說道:“那我留你一命便是。”他心想殿下本意就是隻取他身旁這小子性命,說著又欲上前。


    方羽急切又道:“這小子也殺不得!”


    那人停下手來問道:“這又是為何?”


    方羽一眨眼睛說道:“此子並非為我招攬,乃是那羽國公主一路來我雪國的暗中的貼身護衛,隨我一同暫住,不然就憑我這等身份,何德何能找來劍法如此高超精妙的護衛?今日敗在你手下,也隻是修煉的內功每到月中時內力輪回閉塞,實力發揮不出,不然你又怎會是他對手?”


    見這隨口胡謅一時間竟真把他鎮住,方羽又趁熱打鐵說道:“今日閣下若是真一劍將這季兄弟殺了,不光他師父師門前來報仇,羽國的那位公主也定會追問,到時誤了同羽國的外交事小,將這一臂助推向他人可是事大。”


    他料想此人不是他大哥方雲的人就是二哥方仇手下,故而有此說辭。


    那黑衣人陷入沉思,心想眼前這小子劍法同內功修為極不相匹,而前兩日那公主初來時在雪陽樓也確見過此子,想必也應如他所說,是從羽國跟來的暗中保護公主。若是如此,那可真要留他一條性命。稍後回去了同殿下稟告,將這前因後果同他講過,說不定殿下一高興賞我同個美人兒共度春宵,可真是妙極。


    想到這,那人被布罩遮住的嘴角已不知覺地微微翹起,嘴上還是冷冷說道:“今日便放你二人一條生路。”說著轉身對另外兩人說道:“撤!”


    另外兩人得了話,與他一同躍到茅屋頂上,在夜色中漸漸隱去,這街上又重歸清淨冷凝,就算有人驚醒也是瑟瑟不敢出聲。


    而在遠處一鼓樓上,一道影子身著黑衣頭戴兜帽,遠遠地看三人退走,自己也轉身離去。


    ————————————


    雪國上京的冬夜,北風如狂獅猛虎一般怒嚎不止,肆虐萬物,卷帶著黑土黃沙飄飛於空中,天地好似已融為一體。


    因這上京都地處極北,地緣頗差,加之近年來雪帝愈發慵懶怠惰,時常不理政事,故而就算是在這上京城內,貧民也是逐年激增,每年冬季凍死者不下數萬。


    戶部每每上奏提議將都城搬至燕京,但都被群臣不加思慮駁回,隻因這上京城乃是當年玄皇發跡之地,受聖祖蒙蔭庇佑,乃是天下第一寶地,若就此舍棄,豈不是背宗忘祖,棄千年宗室而不顧。


    實際隻因家世宗族所係,難以言明。


    而臨近皇宮之處,暖意盎然,彷佛因著皇恩浩蕩,任憑這天地如何夜煞肅殺,也侵不進毫分。


    那影子轉身朝宮中走去,天上這時飄下星點雪花,但也在狂風中卷起不知何時方能落地。


    夜已極深,城中,東宮之內燭火未消,前殿還燃著從易州而來的紅羅炭火。而在殿後寢宮則撐起一道厚厚的雲紗羅帳。


    隻聽帳內傳來一輕柔女聲:“殿下歸來如此之晚,又在明月樓看盡了名花路柳,妾身等得可是辛苦極了。”


    同源之處一個渾厚男聲說道:“怎麽,隻許你這妖花嚐了羽國殿下的滋味,換了我這卻是連看都不許的了?”


    那女子嘴上羞臊已極,撒嬌道:“殿下當真是討厭呢,同羽國皇子那是得了殿下您的授意,妾身可是絲毫不願的。”


    那男子又問道:“同他相比,我二人又是誰厲害些?”


    女子略遲疑一下,才道:“自然是,自然是殿下您要厲害好些的了。”


    話音未落,帳後忽地傳來清脆的‘啪’的一聲,那女子吃痛,‘啊’地嬌哼出聲來。


    且聽男子挑逗道:“讓你口是心非,實在該打該打。”


    那女子嬌柔又道:“妾身所說的都是實話嘛,那若是妾身同那兩位花魁蘇不予和葉向晚相比,又當如何?”


    男子聽了微笑不答,隻是手上略有動作,帳後傳來幾聲綿長的輕哼,一時間殿內充滿香豔旖旎。


    就在兩人耳鬢廝磨之際,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


    殿內的動靜這才停了,男子喚了一聲‘進來’,從門外走進一人,正是那道影子。


    殿後一陣窸窣,但看那女子掀開羅帳從後走出,長發飄散衣衫不整,姿容身段皆是上佳,裹了一件包身狐裘與來人擦肩而過,走出門去。


    那黑衣影子摘下兜帽,隻看他眉目剛毅,身材魁梧,露出一顆光頭在燭火映照之下閃著亮光。


    隻聽他拱手對著帳後方向說道:“殿下,那邊已結束了。”


    帳後男子走道殿前,隻看他僅披了一件深棕色錦袍,頗為英氣的臉上浮現一絲慵懶,正是大殿下方雲。


    他理了理身上衣物,輕撫耳鬢問道:“情況如何?方羽的武功底細,你可看清了?”


    光頭男子微微低頭說道:“看清了,那方羽非但沒有半分內力根基,對外功招式也是一無所習,被卓雲平帶的那兩個三代弟子沾指便倒,後來甚至雙膝跪地以求饒過一命,實在是恥辱至極。我看他身無半點骨氣,多半也就是個心無大誌的呆頭小子罷了,殿下大可不必將其放在心上。”


    方雲頷首道:“如此情急時分,想必也容不得他有所留手了。看來果然如平日他所展現那般,隻練了兩招狗屁不通的楊家槍法,可見他們這楊家祖傳實在徒有虛名。”


    那光頭黑影試探問道:“那殿下看要不要臣下擇日去一趟真定城,將楊家就此鏟除滅門?”


    方雲道:“他們楊家這十幾年來明裏暗裏已被壓製得自身難保,就算他方羽有那般打算,也是給不出什麽助力的了。跟著他的那個從羽國來的小子呢,被卓雲平殺了沒有?”


    光頭答道:“那小子被他製服之後,卓雲平本是舉劍再攻,但被方羽一通說辭,竟沒有再出手,轉身離去。因離著太遠,隻隱約聽見那方羽提到羽國,其餘就再也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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