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吃了爆栗,本來其實還挺開心的,覺得懲罰過自己後慕姐姐就不生氣了。


    結果還沒得自己說話,慕仙苓就又返回了水潭,落湯雞似的莫離扯著嗓門對著水潭大聲叫慕姐姐,但除了兩側的回聲和極遠處的野物鳴叫聲,再無反應。


    莫離歎著氣,失魂落魄地返回到早已枯黃草地上,將幾乎濕透的外衣脫了,擰了擰水。


    又生了個火堆,將衣服掛在枝條上烤著,但覺得天氣很冷,仿佛又是回到了先前自己一個人行走山林時的冰冷。


    心底難過道:慕姐姐定是將那為我保暖的法術也撤了。


    想來想去又跑到岸邊看了會,見一如鏡麵般的水潭沒有半點波瀾,又忍不住喊了幾聲慕姐姐,可毫無反應。


    垂頭喪氣地回到了火堆旁,又起身將那熊瞎子的皮拿出來,反蓋在身上,在懊惱難過中睡了過去。


    過了許久,潭水微微蕩漾,一位銀發絕美少女悄無聲息地從潭中升起。緩緩降落到岸上那已經熟睡的少年身旁,俏臉有些溫怒,素手一揚,莫離身上就重新有了一道淡淡流轉的綠光。


    慕仙苓輕輕在旁邊坐下,抱著雙腿,盯著莫離稍顯稚嫩卻清秀的臉龐。突然聽見莫離夢囈喃喃,“對不起,慕姐姐。”


    少女淺淺一笑,臉色柔美至極。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俏臉溫怒,輕輕哼了一聲。


    慕仙苓思緒飄揚,和莫離兩天時間的點點滴滴,自己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在蒲槡水宮無法無天無憂無慮的小郡主。


    被關押以來,少女臉上笑意很少,冷冷清清,有時候想起那禍事時,恨不得不顧鐵鏈束縛,駕雲飛往東海。


    又有時想起爹娘和死去的金子陽,美目經常傷感低沉。


    可是和莫離在一起的這兩天,自己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處境,忘了那些一切的不開心事,自己總能將自己最真實一麵展現到莫離麵前。


    可是自從那晚吃烤肉的時候,看到莫離愣愣的眼神,自己卻不知為何就心亂如麻胡思亂想,自己又不知該何處安放自己的小情緒,隻好在莫離麵前板著臉。


    一旦莫離提起那事,心裏就會慌慌張張,先前吃烤肉的時候,明明愛吃的烤肉就在自己麵前,但是自己卻不知為何就如在那龍宮宴會上一般,規規矩矩,再不想大口吃肉,張大嘴巴哈哈大笑。


    在剛才,莫離道歉的時候,自己不知如何是好,隻好飛身逃下了水潭,到了水下,心裏突然就空落落的,又不想就這樣直接回去,心情輾轉之餘,偷偷使了神通聽了聽莫離的心聲。


    結果竟然聽到莫離說要等自己多了了解女人再去和女人打交道,不知道為何,自己當時特別生氣火大,氣極下飛身出了水潭,狠狠給莫離賞了兩個爆栗,又將護他溫暖的法術撤掉。


    回到潭下半響後,自己慢慢冷靜下來,覺得其實莫離的想法很對,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有時候女人的心惡毒起來男人是拍馬難及的,這個道理自己很早就懂了。


    莫離將來行走在這勾心鬥角的世間,如果還如信任自己般輕易相信別人,肯定要吃大虧的。


    可是道理懂,但讓自己莫名奇妙的火卻怎麽都撲不滅。


    少女想到這裏,又哼著起身,向著潭水邊走去,可走了幾步,又咬了咬銀牙,輕輕跺了跺腳,坐到原來的位置,偏著頭不看莫離。


    過了會兒後,又輕輕移動美目,望著那睡地香甜的少年。


    第三日,莫離起身後看到遠處岸邊的慕仙苓,心中開心至極,笑眯眯和慕仙苓問好,卻見慕仙苓神若冰霜,就趕緊收起了笑臉,慕仙苓隻撂下一句修煉,便走向聚靈法陣,莫離乖乖跟在慕仙苓身後,垂頭喪氣。


    今日的莫離隻完成了一條靈脈靈穴。靈脈靈穴比三四脈更加糟糕是一回事,總是提不起精氣神是另一回事,期間還差點出了岔子,要不是慕仙苓及時搭救,後果不堪設想。


    莫離想起慕仙苓急得快掉出眼淚的樣子,心裏卻美滋滋,隻是後來慕仙苓依然恢複了板著的俏臉,莫離心中苦兮兮。


    慕仙苓看到莫離今日的成果,說道:“再留一日。”


    莫離苦著臉應下,少女今日沒有半點停留,見莫離點頭,便飛身下了水潭,莫離在岸邊惆悵再惆悵。


    少年不知,每晚有個少女,都會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守著他,一整晚。


    第四日,莫離竟然在太陽落山前就完成了修煉。


    慕仙苓仔細地查探著莫離的身體,發現莫離完成的非常好,六脈沒有一絲瑕疵。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臉色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莫離看著近在眼前的慕仙苓,紅著臉,心中怦怦亂跳。


    除了那次被慕仙苓抱在懷裏,從來沒有和其他女人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又看到慕仙苓怎麽看都覺得美的好似天女下凡,不似人間之人。


    那眉兒彎彎,那清澈又水靈靈的眼睛,那小巧的鼻兒,紅紅的唇兒,尖尖的下巴,少年的內心竟然出現一絲自慚形穢。


    慕仙苓查探完畢後,這兩天以來的第一次正視著莫離的眼睛說道:“晚上不好走路,明白白天再走。”莫離認真點頭。


    後來慕仙苓好似原諒了莫離,回到了之前那笑盈盈的美麗少女,隻不過動作比起一開始優雅含蓄了許多,沒有哈哈大笑,沒有大刺刺地說話。


    莫離心中大喜,可是卻有些離別的不舍和難過。


    晚飯時,慕仙苓吃了很多,將最好吃的肘子肉和裏脊肉都分給莫離吃,隻不過少女吃烤肉的動作優雅美麗,比起先前的少女和現在的莫離實在是天壤之別。


    月光柔柔照下,少年和少女坐在岸邊,兩人都沒有說話,後來少女輕輕靠近了少年,輕輕挽住少年的胳膊,頭靠到了少年小小的肩膀上。


    少年渾身僵硬。


    在月下,似乎少年才是那個年紀大的,少女是那年紀小的,沒有絲毫違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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