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道人輕車熟路的來到山巔一座木質大型塔建築前。拱手對著門口兩位身穿儒衫的人道:“上陽拜見黃院主,請通報一聲。”


    那人回禮道:“先前院主已經吩咐過,兩位請進,院主在頂樓等你們。”


    兩人拾級而上,到了頂樓,上陽道人抖了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剛要叩門便聽見裏麵一位儒雅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因為師父的莊嚴帶動著莫離也不免有些緊張。


    跟著師父進入其中後,第一感覺就是巨大且空曠,環顧一圈周圍有八扇兩三人高的大窗,屋內隻有正中有一座大鼎,一位身穿儒衫的人正靜靜站在一扇窗前,負著手看向遠處。


    上陽道人繞過大鼎,帶著莫離來到那人跟前,規規矩矩作了一揖,莫離也跟著學模學樣。


    那人轉過身來坦然受禮。


    莫離這才看清,此人一頭灰白發,兩鬢角稍白,麵容祥和看起來四十多歲,臉上些許的皺紋也掩蓋不住滿滿的儒雅之意,儒袍普普通通,腰間有塊羊脂玉,身上有種似是春風吹來的書香味。


    君子溫如玉。


    莫離的緊張的感覺稍稍放鬆。那人和煦的笑了笑,問道:“你是莫離?”莫離呆呆點了點頭再無動作,突然驚醒過來再次作揖道:“見過黃院主!”


    那人啞然失笑,道:“不必如此拘謹。”莫離直起身來,尷尬的笑了笑。


    陽光從巨大的窗戶中落下來,鋪撒在莫離清秀的臉上。


    黃院主仔細地看著莫離,竟然有些走神。莫離心中又開始忐忑之時,那黃院主似是回過神來,輕聲道:“更有幾分相像。”莫離問道:“像誰呀?”黃院主微微一笑,道:“像我女兒。”


    莫離聽到這個答案微微一愣,女兒?我長的不像女的吧?


    那黃院主輕輕一笑,似是知道莫離心中所想一般:“不是你想的那般。”又看向上陽道人,道:“莫陽,真不是?”上陽道人苦笑道:“真不是,您老不是也印證過嗎。”


    黃院主表情微微有些遺憾。道:“你去吧,那物煉化或許又要推遲幾日。”上陽道人恭謹抱拳道:“無妨,還請您費心相助小徒。”黃院主點了點頭。


    上陽道人看向莫離,道:“接下來黃院主將會送你一幢別人想都不敢想的機緣,切不可三心二意。”莫離這才明白原來是師父大清早的葫蘆哩裝的藥水,立馬回道:“弟子謹記!”上陽道人笑了笑,拍了拍莫離的頭,再次作揖後便離開了。


    黃院主再次看向莫離,眼神清澈,再沒有之前的那種追憶之色,道:“你師父當與你說過那甘霖天境之事,那麽你當明白以你現在的實力如果進入其中會很危險。為此我會請天洲學宮派遣駐鎮我丹嶽宗的一位化虛境修士指點你的修行。”


    莫離拱手作揖道:“謝過黃院主。”那黃院主點了點頭,又道:“但是在那之前還要做一件事,你隨我來。”


    說罷便向那大鼎走去,莫離緊隨其後。


    大鼎古樸無華,沒有什麽神獸雕像,上麵隻有一種莫離不認識的字所寫的銘文。


    黃院主徑直來到鼎前,稍加整理衣著,臉色肅穆,帶著深深的敬意深深向此鼎行禮,莫離雖不知為何,但也跟著行禮。


    黃院主起身後,對莫離說道:“此鼎名為小八德鼎,八德自是我儒家所言的那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一自一德。


    我太陰月洲儒生無論是否修為在身,隻要有人每以真心做件八德之事,其文氣靈心便會化作一滴八德水落入其中。”


    黃院主輕輕一揮手,那被撤去遮掩的大鼎突然間變得文氣浩然,一種深沉和厚重感襲麵而至,莫離猶如麵對萬萬個讀書人在自己眼前朗詩誦詞,文氣之鼎盛猶如潑天大大浪席卷。


    目光上移,八德鼎上方如同正在下一場綠色大雨!雨點爭先恐後地落入鼎中。


    細細望去,每顆雨滴裏都蘊含無數小字,又似乎這雨滴根本就是由數不清的極小字構成!


    時間一久,令人目眩。


    莫離心道:難道說太陰月洲有這麽多的文人儒生就在此時,同時在做如此多的有德之事?


    當...不會吧?


    若真如此,那是何等多的儒生?而這小八德鼎又是一種怎樣的法器?能擔得動如此多的文氣靈心?


    莫離不由心道:僅僅此時做那八德之事者就能匯聚如此多的雨滴,何況全洲整個文人,是在令人匪夷所思,竟有如此多的儒生?


    被震驚到的莫離半響沒說話,黃院主沒有出聲打攪,隻是靜靜看著,每看一次,心中便出現的諸多感動。


    這就是這丹嶽宗院主,這讀書人最自豪的事,也是他能將丹嶽宗如教導弟子般,悉心打造成一洲執牛耳者的宗門依據之一。


    一洲之文宗、一國之文院、一城之文廟、一鎮之文閣、一村之學閣,都書聲琅琅;一個黃彡、一個國子監大祭酒、一個文廟文聖人、一個學士,一個秀才教書先生,均翻書陣陣。


    當世態炎涼,他們便起身行千裏。


    太陰月洲如此多的真善人、真讀書人、真儒家門生,他們需要一個真正的儒家宗門。


    莫離心間疑惑滿滿,出聲問道:“院主,我有個疑惑,按照這個速度,此鼎當很快滿了才對,為何現在依然沒有溢出來?”


    黃院主微微一笑,莫離和他腳下出現一道微微的氣流,托舉著兩人慢慢飛起來,一直來到大鼎上方才停下,莫離望向鼎中,看到原來那些八德水落入其中後就如同溶解在其中一般,大雨傾泄,而大鼎中那隻有一半的水幾乎沒有絲毫的增長。


    黃院主聲音雖不大卻很厚重,道:“八德鼎能容納的八德水,極多。你可知我太陰月洲有多廣?”


    莫離雖看過不少書籍,但對此事還真不知道,曾也好奇過,但翻遍數據也未見其描述,去問師父老兒時,老兒隻道特別特別大,以凡人來說走上十輩子也走不完。


    莫離看著丹嶽宗黃院主有些羞赧地搖搖頭。


    黃院主微笑道:“你不知也正常,這等事一般書籍上不會記載。”


    莫離問道:“黃院主,那我們太陰月洲到底有多大呢?”


    黃院主感歎道:“我太陰月洲,相比起其它幾洲小的多,但也足有九千多秭畝地!有多少生靈,甚至多少人根本就數不清,你們宗門所在的王朝就如大嶽之上的一粒小小的沙子大小。


    包括凡人修士,儒家文人有多少?同樣不計其數,那怕如此,兩百年的時間,才堪堪有了這一半多的八德水而已。”


    黃院主一邊說,一邊帶著莫離緩緩落地,大袖一揮便將大鼎之前的景象掩蓋起來。


    莫離有些愣愣的,早先覺得自己也算行過萬裏路了,雖然師父給的山河圖上沒有標注太陰月洲的邊界所在,但自己一直覺得肯定已經至少行了太陰月洲一成的路途了吧?殊不知坐井觀天都形容不了自己。


    太陰月洲的九千多秭畝,何等何等的廣大?何曾想過原來僅僅自己所在的太陰月洲就有九千秭畝之廣?個、十、百、千、萬、億、兆、京、垓、秭,何其廣闊?


    那傳說中其他六洲加起來,都還沒有一半地域大小的天洲何其廣闊?


    原以為自己這次走的路很多,原來不過是如同一隻小螞蟻在一個大國的某處山林的羊腸小道上從路左邊,走到路右邊。


    莫離輕輕呼氣,緩釋方才的心境亂象。


    黃院主微笑道:“先別忙著感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莫離問到:“黃院主,不知我們要做什麽?需要我如何做?”黃院主道:“隱藏你的六脈天資。你師傅倒是什麽時候都運氣好,撿都能撿個有天下最好天資的徒弟。”


    莫離撓撓頭,道:“隱藏天資?我天資真有那麽好嗎?”


    黃院主點點頭:“好了,你先去坐到哪蒲團處,我會借助八德鼎掩蓋你的靈脈氣象。”莫離乖乖向前走去,瞧了瞧地上那在普通不過的蒲團,一屁股坐在上麵,又五心向天,盤腿坐好。


    黃院主往前踏出一步,地麵上頓時出現一個法陣,繁雜程度遠勝那次慕仙苓所刻的聚靈法陣,法陣正中央便是盤坐的莫離。


    黃院主緩步走到莫離身後,道:“等會你自放鬆就可,不用多做什麽。”


    莫離點點頭。


    黃院主右手拇指中指並攏,輕輕往上一提,莫離眼前的八德鼎便在其法訣下緩緩升空,高懸在兩人頭頂。


    但這次並沒起出現像剛才那般的宏大氣象,當是沒有撤去那遮掩氣象的術法。


    黃院主也如莫離般席地而坐,一手掐訣,一手抵莫離後背,周圍大陣忽然閃耀起來,絲絲光線如水蛇般遊走在陣線上,八德大鼎中那文氣靈心蕩漾起微微的波瀾,又逐漸似是被燒開了的水般翻滾起來。


    莫離隻覺自己身內流進一道微微的暖流,拂過各靈穴時有種清涼之感,自己的靈力卻如同孩兒見了母親,羊羔瞧見隨主人放牧的犬兒,溫順地一動不動。


    待到莫離心境和靈氣波動完全平靜下來時,八德鼎中飛出一道金色的光丹,直直撲向莫離,莫離心中向起黃院主溫和的聲音:“不必擔憂。”


    金丹一閃而逝,而這一瞬間,莫離兩眼一黑,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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