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姐你可真好看啊……噗嗤……”辰百藝捂嘴憋笑。


    “你!唉,算了。畢竟有些人的性格使然,不僅頑劣還愛嫉妒,像極了一條明明可以將到手的葡萄拿去釀酒卻非要拿來製醋結果因為自己本來技法欠缺搞砸了卻對製果醋的大師大罵還不如爛大街的老陳醋後被錘得隻能嚶嚶痛叫的小狐狸一樣啊。”本欲上前教訓辰百藝的羅夕夕,突然想通了什麽,風輕雲淡地一手拿著茶杯啜飲,一邊調侃道。


    “看來你自戀到把那四個字刻在令牌上不是沒有理由的。”辰百藝滿不在乎地說。


    “好吧,你贏了。但,我的全名隻有你可以私下叫,除此之外不準在任何其他人麵前,也不得教其他人這樣叫我,否則……打·死·你·哦”羅夕夕地眼神突然變得異常陰沉,眼裏的光彩突然瞬間銷去浮現出可怖而深邃的黑暗與空洞。辰百藝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威懾,使他動彈不得,不自覺有汗毛倒樹的傾向。但辰百藝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未有變化,不知是裝模做樣,還是真的無所畏懼。


    “行啦行啦,別用斂境氣場壓我,這招我爹娘對我使過無數次了,你以為呢?”


    “什麽?!你爹娘?!唉,真是看不出來,居然是老油條了。”羅夕夕滿頭黑線,一臉無奈。


    “嘿嘿!好了,閑話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得回鎮裏找兩個人。有他們的幫助,我的計劃才完美。在這之前我們先把各自所知道的說出來吧。”


    “你終於進入主題了。”


    “好好好,對不起,我的錯。”


    “那夥人的名字為‘鞘’。除夕的那天晚上戌時左右,我去視察校場的表演排練,覺得大家都不容易,於是我就決定開宴席,邀請他們都去我府上做客。因為我自身還有點公務要辦,所以就吩咐府內管家和我的副手出麵先行招待他們,不必等我……”


    …………


    一天前,除夕晚戌時。


    “唉,主人請客可主人卻不能及時在場這可有失禮節了,可是沒辦法,偏偏神州廷那邊又下一道意味不明的旨意叫我去迎接什麽貴客,必須好生接待。還不說明是誰,我都貶到這破地方了還不能讓我安寧,想必又是那欠抽的中書魏煜鵬搞的鬼了。”


    “也不知道聖上那邊怎麽樣了。”羅夕夕駕著馬車,一邊邊往後港的方向趕,一邊小聲嘀咕。


    “不是你好端端的一個‘貴客’為什麽打後港來啊,又要繞遠路,也不想想後港那冷清的地方對不對的上您這‘貴客’的排場。”


    沒有過多久,羅夕夕到達了目的地。可麵前隻有幾條小漁船在港口輕微地上下起伏,搬運港口貨物的勞工也幾乎沒有,海上粼粼的月光無言躍動,馬車上的羅夕夕無語氣憤。


    “這……不是說已經到了嗎?真的就一個人都沒有?欺人太甚!貶是被貶了,但我好歹還是個都尉,四品的鴿子都能放,您多大的架子啊!”


    “哼,我還有事,拜拜了您嘞!”羅夕夕立刻揮鞭掉頭趕回府裏去了。


    “大家夥還在等我,雖然有些菜被先吃掉了也沒關係,但是千萬別動我的鬆鼠鱖魚就好。”


    一來一回共半個時辰,在府前大門下了馬車。


    與往常不同的是門前值守的戍卒卻不見了。


    “多半是也叫進去吃年夜飯了。你們也等等我啊!”羅夕夕說完翻牆衝進了院內。可當他打開府內廳堂的門時,一切所見令他顫抖。不過不是由於恐懼,而是……


    房間裏布置好的席位和宴桌多數被打翻,本來各式可口的菜肴現在全部都在地上打滾,其中包括他最愛的鬆鼠鱖魚。湯汁與血水交匯在一起,不久就會凝固,管家們和副手生前抵抗的神情不久就會僵硬,而一個時辰前還在興高采烈地排練的藝人們的待遇可就差了,斷肢殘體斑駁分布……而本該坐著都尉大人的主席位,現在卻坐著一個灰袍男子,他一條腿彎曲踩在席位上,左手隨意地扶著前額,一臉輕蔑。而在他周身的人,亦皆灰袍。所有人腰間佩劍,鞘色不一,多數為黑,少數為紅,為首者劍鞘暗紅。


    “哼,終於來了嗎。看來現在可以說正事了。”為首者抬頭。


    “誰跟你說事!你有三息時間自報家門,好讓你在死前還能留個名!”羅夕夕斂境氣場外放,握成拳的雙手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


    “火氣別那麽大嘛。我們是神州廷直屬情報機構,鞘。可能你聽得最多的是明麵上的神州廷直屬情報機構,刃。但是實際付出精力的確是我們這些人。看了這個,你應該會信了。”他說著掏出一個卷軸,然後正對著羅夕夕打開:頂部上書金色的“旨”字。看來是皇帝直接批複下發的敕書。內容如下。


    門下:既查,聖上所失乃境之鑰,幾度無蹤。今有言,都尉羅夕夕或匿其於府中,當遣鞘數人往無垠島明實情,覓所失者。若事出非常,準縛其於廷。主者施行。


    神州曆威廷十六年十二月廿九日


    中書令臣魏禦鵬宣


    中書侍郎臣沈曦鵬奉


    中書舍人臣李昊麟行


    侍中臣淳麟


    黃門侍郎臣趙諍寒


    給事中臣吳澤彬等言:


    製書如右,請奉


    製付外施行,謹言


    神州曆威廷十六年十二月廿九日


    製可(注:“可”字為皇帝親筆)


    神州曆威廷十六年十二月廿九日


    尚書刑部兵部奉行


    尚書左仆射臣陳祈凡


    尚書右仆射臣徐銘君


    刑部尚書臣覃燕瑸兵部尚書臣楊幻原


    告無垠島都尉羅夕夕;暗鞘下甲殄才


    製書如右,符到奉行


    主事葉軍華


    令史張三三李四四王五五……


    神州曆威廷十六年十二月三十日下


    “看完沒,我奉旨行事,這是‘鞘’的令牌。”殄才收起敕書,亮出一塊血龍木令牌。


    “敕書裏可沒有寫道你們可以濫殺無關人員!”


    “境之鑰事關重大,不可能讓任何外人知曉。本來他們可以都不用死,但是你在這時候叫這些戲子之流來這裏,就是你的不對了。”


    “少廢話了,我不可能得到境之匙那種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今天管你是誰,我都要拿你給鎮民們一個交代!”羅夕夕衝向殄才,準備先發製人將他擒下。


    “哦?抗旨嗎?看來你今天不僅是官不想做了,連命也不惦記了啊!”殄才周圍的下屬正準備上前,可殄才揮手示意止步。


    “你們還對付不了一個斂境。”


    “轟!”


    殄才和羅夕夕的手肘呈十字形對撞在一起,兩束斂級的真氣浪瞬間爆發,整個都尉府都在微微顫動。雙方此時相持不下後各自後撤,開始為下一次的出招蓄勢。


    “十六七歲到達斂境,真氣能到達這個強度,連我都有些嫉妒了。可惜,今日天妒英才,英才必隕。”殄才從暗紅的劍鞘中拔出了一柄爬滿猩紅紋路的長劍,不緊不慢地一步步逼向羅夕夕。


    “做你的夢!有武器了不起嗎?我空手碎的白刃多了去了!”


    “焚輪,凝!”氣流被他強橫的真氣引導纏繞上了手臂,並且高速旋轉,躍動,帶來強烈的割裂感。


    兩人再一次交手,猩紅的劍影無數次試圖攪碎旋轉的青色氣流,而同時羅夕夕的拳風從各個刁鑽的角度試圖擊碎猩紅的劍刃。可以看出兩人皆具極為豐富的戰鬥經驗,招招死象環生,而他們麵對對方的來勢時身形的敏捷已經可以短暫留下他們在回避攻擊時側閃、後撤、空翻、旋轉的殘影。突然,在某一刹那,殄才的劍鋒直刺過來時,恰巧順著羅夕夕手上環繞的氣流被向後拉扯,羅夕夕見勢將身子一側,手臂往後強力一甩將殄才連人帶劍撂翻在地。還沒等他站起來,說時遲,那時快:“旋!”·“刃!”·“刺!”三個字分別快速脫口,但字字分明。羅夕夕雙臂環繞的氣流速度激增,環形的渦流邊界已經比刀刃要鋒利,而氣流匯聚的雙拳之前就如破曉時刺破夜幕的第一縷陽光般尖銳。羅夕夕借著剛才後甩的勁轉身回旋,在一念間對還沒來得及起身的殄才發起了絕命般的攻擊。殄才僅僅來得及將劍橫在胸前格擋。


    “嘣!——咚!”羅夕夕的攻擊炸開,產生的衝擊波讓那些在一旁待命,隨時準備上前偷襲助殄才一臂之力的黑鞘下屬們被掀翻在地。而正麵受擊的殄才更是直接被擊飛出廳堂,最後撞在府苑對外大門左側的牆上,激出無數裂縫。從羅夕抓住殄才的破綻到一瞬間反打成功,整個過程不過一息時間而已。


    “啊哈!真是好笑啊,不是‘天妒英才,英才必隕’嗎?現在讓我來看看你的劍斷沒斷啊?~”羅夕夕帶著戲謔的笑容闊步向被糊在牆上的人走去。


    “先別動啊,這就過去把你綁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破風聲,殄才的下屬黑鞘們從羅夕夕背後的各個角度發動了偷襲。羅夕夕卻隻是把眼神往腦後冷漠地一側,輕笑了一聲,然後一念間的功夫如旋風般回身飛踢。


    “散。”羅夕夕回轉掃出的勁風融合了真氣一起,讓偷襲的所有人呈扇形布,被四散彈飛了出去,有些像他們的頭兒一樣被糊在牆上,有些則抱上了柱子。


    “嗯……也隻有偷襲這招比較符合你們這些黑燈下做事的作風呢。”


    “好啦,今天我就把你們一網全收了。”說著手上突然多了幾副粗大的鐐銬。


    可,沒有預兆地,空氣中忽然一陣輕微的嗡鳴。


    “嗯?!怎麽可……”淡到模糊的猩紅色劍影裹挾壓縮到極致、旋轉的青色氣流瞬息而至,異樣的速度使羅夕夕完全來不及防禦。一陣被擊碎的鐐銬落地的金鐵聲叮當響徹之後,單膝跪地,隻手撐住身子的羅夕夕嘴角已經溢出了些許鮮血。而他麵前長長的拖行痕跡格外刺眼。擊中目標被彈回少許,還未落地的長劍在空中愉快地轉起了圈。


    “你說得不錯,偷襲暗殺什麽的確是我們的強項。”一道灰袍人影破空而來輕盈地接住空中旋轉的長劍,未等羅夕夕起身,就架住了他的頸部,把他逼上了後方的牆壁。


    “哦?你的手竟然還沒有被切斷,倒是不錯的臂鎧呢。不過你也無力去催動它了,畢竟為了勉強接住剛才的那一擊,你差不多把自己掏空了吧?”殄才把臉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羅夕夕此時正吃力地抓住劍刃往外推,可劍刃與他喉嚨隻間的距離卻始終保持在米粒長。抓住劍刃的手微微顫抖,可劍刃卻紋絲不動。


    “這把劍是……祭器!神州那群老家夥還真是舍得給你!”


    “不愧是都尉大人,還挺識貨。隻可惜你們扶搖宮的成名絕技,你還沒練到家,反倒成了我的幫手。”


    “抓取敵人的攻擊化為己用,鏡返那吝嗇鬼怎麽變得這麽大方給你煉製一把他的祭器,我總算是明白了這是上頭誰的意思了。”羅夕夕冷笑。


    “你說的和你知道的,都太多了,今天,你就見鬼去吧。唉,真是可惜了你生得這樣一副好皮囊,下輩子不妨投胎做個女子。”說完,劍刃前推,緊接著朝右一抹……


    …………


    一處山腳下的客棧中。


    “所以,你死了沒?”


    “廢話!我死了,你也死了!”羅夕夕沒好氣地道。


    “誒嘿嘿,不好意思,開個玩笑嘛!”


    “唉,都什麽時候了,就你還有心情在這嬉皮笑臉,你的事不用操心了嗎?”


    “不急不急,反正去一個地方就有辦法了。”辰百藝倒是輕鬆淡然地笑道。


    “什麽地方?”


    “先說正事,你先告訴我境之鑰是什麽東西?”辰百藝似乎對這件東西抱著極大的好奇心與期待,不禁把臉湊近些問道。


    “天下初開,世分表裏。表為常人之所立,裏為不可視之境。或隱於天柱地維,或伏於履下之土。其內異。欲入,須持境扉之管……”


    附錄:


    焚輪:旋風,龍卷風。


    來源《詩·小雅·穀風》:“維風及頹。”毛傳:“頹,風之焚輪者也。”


    孔穎達疏引李巡曰:“焚輪,暴風從上來降謂之頹。頹,下也。”


    晉葛洪《抱樸子·明本》:“焚輪虹霓寢其妖,頹雲商羊戢其翼。”


    管:鑰者也。即鑰匙。


    出自成語:”北門之管“《左傳·僖公三十二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裏世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三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三笑並收藏裏世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