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灑落在大地上,屋簷上的鳥兒呼朋引伴。


    餘念晚依靠在藤椅上眯著眸子欣賞夕陽,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甚至覺得愜意。


    人嘛,一旦受了苦,給點甜頭就容易知足。


    譬如說你忽然得知自個兒中了一千萬,但是到手的卻隻有一百萬,你肯定會不滿。但若是你得知欠了九百萬,但是人家不讓你還了,反而倒找你一百萬,你一定喜得螺旋升天。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總是回到那間漏雨的茅草屋,那位凶悍的兒媳一腳把她從床上踢飛到院子裏。


    每每驚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小姐!”秋月人還沒進到院子裏來,就是一聲驚呼。


    餘念晚險些被她嚇得丟了魂,她拍了拍胸脯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秋月抱著七八個錦盒,興衝衝的跑來,“小姐,這些首飾都做好了。”


    依言打開,或是金銀鍛造,或是白玉雕琢,造型鮮活,顏色清新。


    比如那支梅花釵,像是從梅花樹上折下來的一般,隱約間都可以聞到花的香氣。


    “小姐,奴婢瞧著這些首飾要是放在錦華閣售賣,一定可以得不少銀子呢。”


    “誰說我要旁人幫著賣,我要自己開店鋪。”餘念晚打定主意。


    “打造首飾的料子和工錢,您的月銀已經沒了。”


    “我每個月的月銀是多少?”餘念晚腦海中忽然想起她當著某人麵扔在地上的五百兩。


    “二兩。”


    “二……”餘念晚驚得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她記得電視劇裏的大俠都是動輒千兩萬兩銀子啊!


    “那我扔在地上的五百兩……”


    “五百兩!”秋月激動地眼泛綠光,“小姐,咱們老爺一年的俸祿也隻有三百兩啊!”


    她後悔了,那一擲千金的瀟灑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餘念晚心裏盤算著的生意,還沒有開始就要因為銀子夭折了。


    經過幾日的打聽,她心裏約莫知道如果想在西街買些兩處鋪麵,大約需要二百兩銀子。


    按照她一個月二兩銀子的零花錢來算,她不需要十年就可以存夠了呢。


    夜深人靜,餘念晚坐在窗前梳妝,忽然她的視線落在了一個古舊的檀木盒子上頭。


    打開一瞧,裏麵不僅有一對玉鐲,還有幾顆夜明珠。


    這些可都是非常值錢的玩意兒,不然把這些典當了換錢,日後才贖回來。


    翌日,餘念晚換了一身素淨打扮,將這些首飾打包悄悄帶出了餘府。


    長街依舊熱鬧繁華。


    她進了一家典當行,起先掌櫃客客氣氣的招呼她。待到她拿出自己要典當的物件時,掌櫃立刻變了臉色。


    他拿著玉鐲再三確認,末了試探的問了一句,“姑娘可是姓餘?”


    “不,不是。”


    她毫不猶豫的否認,她做的這些事情要是被爹娘知道,指不定又要被關在祠堂多久。


    “來人!”掌櫃變了臉色,方才的恭敬蕩然無存。


    四個彪悍的小廝立刻湧了出來。


    餘念晚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黑店,正準備把東西拿回來。還沒來得及動手,掌櫃已經吩咐人把她綁了起來。


    “這個小賊定然是偷了餘府的東西,送去見官。”


    “別,我不是,掌櫃您聽我狡辯!”餘念晚連連喊冤,她要是被送去見官,流言不知道怎麽編排她呢。


    不過這倒不是最可怕的,要是讓餘知府知道她偷偷當東西,肯定得把她打個半死。


    “掌櫃,您聽我說,我真不是賊!”


    他們也不聽餘念晚如何說,隻顧著將人扭送出了店門。


    才到街口,就聽到鬧哄哄的一群人圍著長街看熱鬧。


    “周將軍!”


    “啊,真的是周將軍啊!”


    幾個小女子嬌聲呼喊。


    周……周輕言!餘念晚遠遠瞧著那身姿確實除了他,再無人有這等風采。


    可憐她被綁的像螃蟹一樣都沒有人多看一眼。


    眼看著周輕言就要到跟前了,她也管不了臉麵,拚命掙紮著擺脫鉗製著她的小廝,縱身一躍滾到了大街上。


    “籲!”


    周輕言看到空蕩的街中心忽然滾出來一個人,本能的拉住了韁繩。


    “餘三小姐?”


    周久嘀咕了一聲,看著綁成粽子的女子,慌忙下馬把人給扶了起來。


    “您這是怎麽了?”


    他忙要給餘念晚鬆綁,路邊人群中站著的小廝慌忙擠進來請罪。


    “周將軍,她是個女賊,掌櫃交代小人們把她送去官府!”


    “胡鬧。”


    周輕言聞言下了馬,親自幫她解開繩索。


    “都散了,不要妨礙公務。”


    周久十分有眼力的帶人把圍觀的群眾遣散,長街安靜下來。


    晌午的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餘念晚眼含熱淚,“恩人啊,您算是解救了我。”


    “你為何在此處?”


    周輕言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當鋪,莫非知府家千金竟然缺銀子。


    “您是想聽假話,還是想讓我拒絕回答。”


    她很誠懇,畢竟周輕言救了她,她也不想說謊騙人。


    “罷了。”


    她既然不想說,周輕言也不多問,上了馬就準備離開。


    “等等,等等。”


    餘念晚慌忙上前拽著他的衣襟,“您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件小小的事。”


    “不能。”


    他毫不猶豫拒絕。


    “唉,當初在餘府外頭,某人管教不嚴讓手下驚了一位姑娘的馬車,那姑娘從馬車上狠狠的摔了下來,胳膊斷的稀碎,如今陰雨天還疼的翻身打滾呢。”


    “唉,罷了,都是那姑娘命苦啊。”


    周輕言臉色變幻莫測,終是下了馬跟著她走進了當鋪。


    “我告訴你啊,你不能跟掌櫃透漏我的身份。”


    “為何?”


    她可憐巴巴的盯著周輕言,蹙著眉道,“我怕被我爹爹打死。”


    顯然,周將軍雖然支支吾吾的也未能說明白餘念晚的身份,但是有了他作保,當鋪掌櫃十分痛快給了銀子。


    沉甸甸的二百兩銀子拿在手裏,餘念晚頓時有了底氣。


    “小姐你若是為了銀子,何不同我家將軍說,我家將軍最是樂於助人了。”周久不忘打趣自家將軍。


    餘念晚看著晌午耀眼的日頭,毫不心虛的抱拳,“將軍,天色不早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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