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侯府,安園。


    餘簡火急火燎的從後門進了侯府,一臉風塵仆仆。


    他進了安園,也不等通報,徑自來到世子夫人的房間門前。


    “夫人。”他在門外跪下施禮,待聽到房間裏的聲音,才理了理衣襟進門。


    “夫人,小人才從秦州回來。”她四處看了看,警惕的看著餘念安身邊的丫鬟迎春。


    “但說無妨。”


    餘念安端坐在梳妝台前,手裏拿著梳子整理秀發,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端的是一副賢妻良母恭敬兒媳的做派。


    “周輕言帶人查到了秦州的鐵匠鋪,發現了前些時日鍛造彎刀之事。”


    “並且他們也查出來客棧下藥之事,現在正在排查秦州各家藥鋪。”餘簡心急,此事若是被查出來,再有兩處的人口述長相作圖,按照周輕言的能耐,找出凶手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藥鋪安排人處理一下,不要漏了馬腳。”餘念安不以為然,左右沒有人會想到幕後之人是她。


    “可是……”餘簡心中猶豫,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州,若是洛州的一家藥鋪忽然傳出來凶殺案,恐怕更加容易讓人多想。


    餘念安冷淡一笑,“隻要做的幹淨,就算他們察覺出來又如何?”


    “對了,這件事恐不能善了,那些殺手必要的時候都丟出去。”她揉了揉額頭,又不忘叮囑,“殺手裏那幾個西夷人的家人是不是都握在你手裏呢?”


    “按照夫人您的吩咐,從幾年前他們的家人都是小人在照顧。”


    “把他們都轉移了,若是他們不願意抗下罪名,你知道應該怎麽做。”


    餘簡誠惶誠恐的跪下,口呼,“夫人放心,無論如何,此事不會牽連到侯府。”


    “去吧。”


    當夜,在洛城的南街上,回春堂鋪被一把大火燒盡,藥鋪裏十幾人口無一逃生。


    餘知府當晚帶著人一路追查,結果隻抓住了一個小混混,他隻交代是有人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去藥鋪放火,別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隨後嚴刑逼供,也不曾多吐露半個字。


    林侯府的馬車從長街路過,餘念安遠遠看到自己的父親,卻吩咐下人避開了。


    迎春心裏害怕,她的小姐變得太讓人感覺陌生了,“夫人,您為何……”


    她低眉冷笑,腦海中浮現出當年她娘親臨死之前的畫麵。


    她娘親年紀輕輕無病無災,卻突然辭世,臨死的時候拉著她的手一直說著不甘心的話。


    大約是因為當初她爹中意的便是餘念晚的娘親,但是陰差陽錯錯過了。她娘親嫁到餘府之後,過的也安穩,本以為就會這樣平穩的過一輩子。


    若不是因為如今的餘夫人,她娘親就不會鬱鬱寡歡,就不會死!


    那時候她還小,但是她卻在心裏牢牢記下了這個仇。後來的餘念晚也搶走了屬於她的名分和寵愛,她爹爹從來隻覺得她乖巧聽話,可是他卻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餘念晚!


    那個草包一無是處,總是闖禍,甚至從小到大一直仗著寵愛欺辱她。


    她無依無靠,隻能假意低眉順眼,隻能拚命容忍,讓自己博一個賢良淑德,才貌雙全的名聲。


    後來她一步一步算計,結識了林世子,用盡手段嫁入高門。


    偏偏餘念晚讓人把她綁了,她被關在柴房的那一刻,萬念俱灰,她以為自己辛苦算計了那麽多,終是要被餘念晚毀了!


    但是沒有,餘念晚又放過了她。


    顛簸的馬車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緊緊攥著拳頭,心裏篤定這輩子無論付出如何慘痛的代價,她都要毀了餘念晚母女!


    她想要高攀將軍府?做夢吧!


    “那對母女終有一日會為她們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她依舊事溫順模樣,像極了是在說明早去給老夫人請安一般簡單。


    迎春隻覺得自己脊背一陣發涼,再不敢多言。


    半月之後,秦州。


    劉牧總算查出來一些凶手的線索,他雖然詫異之前苦苦追查都沒有頭緒,這忽然之間蛛絲馬跡一股腦的湧出來。


    他帶著人按照鐵匠鋪的匠人和餘知府抓到的混混提供的線索,前往鄉下一處村落裏抓人,果然發現十多個陌生男子。


    房間裏陳設簡陋,屋內屋外都是雜亂的物件兒,顯然極少有人收拾。


    裏麵時不時的傳出來一陣陣女子的歡笑聲,言語輕佻,談笑露骨。


    他們踢開房門,屋裏的人顯然沒有想到居然能有人找到此處,先是大聲嗬斥了一句。


    待到他們看清楚來人時官兵,立刻四散奔逃。


    但是村落內外都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那些人走投無路,有幾個剛烈的想要咬舌自盡,但是瞬間被踢翻在地,人疼的失去了意識。


    結果盤查,這些歹人對劉家滅門和客棧慘案供認不諱,但是問起幕後指使之人,他們卻不肯多言。


    周輕言沒有那麽多的耐心,立刻吩咐大刑伺候,有些熬不過去的人當場就被打死了。


    剩下的人再也撐不住了,坦白他們的頭目是西夷人,之前生活在西夷邊境,但是因為當年周家軍大軍壓境,害得他們家破人亡,所以他們才潛伏進了秦州。


    他們蟄伏多年,就是為了尋找機會為家人報仇。


    劉牧盤查了他們身上的刺青,證實他們所言非虛。


    周輕言怒罵,“既然是周家軍害得你們家破人亡,你們應該衝著本將軍來,你們如何要殺一個小小的副將!”


    “周輕言你以為我們不想殺你?”為首那位滿臉胡須的男人倨傲的盯著他,“要不是找不到機會,你早就死一萬回了!”


    他繼續冷笑嘲諷,“你沒有忘記你爹死在西夷吧,日後你和你所有的親人!都會死在戰場上!”


    話音才落,鮮血自他嘴角溢出,隨即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再沒了氣息。


    “你的所有親人!都會死在沙場之上!”


    “死在沙場之上!”


    “死……沙場……”


    周輕言下令將其中的西夷人全部砍了頭,讓他們身首異處,同時責令把剁碎的屍體扔到西夷的領地去!


    西夷怒而抗議,邊境之危隻在旦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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