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自是知道村裏人是怎麽說她的,可她問心無愧,所以一大清早便帶著然然去了關雎書院報道,自然同行的還有胖虎和胖虎他娘劉氏。


    胖虎原本是去年便該入學的,卻由於家裏拮據,供不起他上學,後來他爹劉阿牛無意之中救了現在東家的女兒,見他身子壯碩,看著能打,便做上了護院,一月五兩銀子,算是個不錯的活。


    偶爾劉夫人也會拿些自家地裏種的菜去城裏賣,也能換些銀子。


    總的來說,而今他們的生活過得比以前要好。


    劉氏夫婦在村裏算是比較開明的,關雎書院是私塾,一月一兩銀子,飲食起居都包括在內,他們還是交得起的,再者胖虎也想和然然一起入學,夫妻二人便也滿足了他這個心願。


    從前但求溫飽,而今望子成龍也成了他們心中所期。


    胖虎和蘇修然都穿了新衣,背了個小行囊,頭發用發帶高高束起,堪堪一副書童模樣。


    這會兒要將兩個寶兒送進去,蘇挽和劉夫人還真是有些不舍。


    “然然要聽夫子的話,要乖哦!”蘇挽摸摸小家夥的腦袋,一臉不舍。


    小家夥點點頭:“然然會乖的,會聽夫子的話的,還有胖虎哥哥陪著然然,娘親你就放心吧!”明明自己心裏難過得要死,卻還在極力安慰大人。


    “嗯!”蘇挽點點頭,喉頭漸漸泛起酸澀,“娘親要過段時間才能來接你,你和胖虎哥哥可一定要乖。”


    胖虎主動和蘇修然牽了手:“娘,挽嬸,我比然弟大,也比他能打,我會好好照顧然弟的,你們就安心回家吧!”


    劉夫人屈指敲了一下圓溜溜的腦袋瓜子:“什麽能打不能打的,又不是讓你來打架的,送你來書院是讓你來讀書認字的,別到時候字沒認識幾個,打架倒是學來了!”


    胖虎揉揉腦袋,眯眼尷尬笑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剛才口誤說錯了麽……”


    兩人又對兩個寶兒囑咐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將他們送進去,隨後離開書院。


    蘇修然和胖虎第一回上學,所以上的是蒙學,和他們一起上蒙學的,還有大概二十來個孩子,都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書童打扮。


    他們大多是富商之子,父親在城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隻有極少數是像蘇修然和胖虎那樣的。


    兩個小家夥的位置已經由授課的夫子安排好,胖虎高大些,便坐在最後一排,然然稍矮些,便坐到了第一排,差不多是離夫子最近的一個位置。


    授課的夫子生得白淨,堪堪一個白麵書生,手裏拿著戒尺,說起話來文縐縐的,叫胖虎被蘇修然好不習慣。


    尤其是胖虎,畢竟聽慣了自家娘親“他娘的”陳辭,而今他隻覺得這位夫子的話和聲音,有一種讓他掉進書堆裏的感覺,一段話聽下來,讓他覺得自己也是個頗有文采的人了。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孩子們給夫子敬了茶,而今對待夫子,便要敬同於父。


    蒙學要學的東西大致是《百家姓》、《三字經》和《千字文》,不過這些東西夫子並沒有一上來就教,而是先教了孩子們學會寫自己的名字。


    蘇修然用的文房四寶還是之前差點沒了的,此刻拿著毛筆有模有樣地蘸著墨,一筆一劃地寫著自己的名字。


    他到底還是聰明些,一上午下來,那字已經寫得工工整整,叫夫子也是一頓好誇。


    胖虎寫得差些,拿給夫子看的時候,那字還是歪歪扭扭,“劉錦文”三個字一行下來——胖虎本名劉錦文,有大有小,稍有些亂,不過在孩童中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於是夫子也是誇讚他的。


    得了夫子誇讚,小家夥拿上紙“蹭蹭蹭”跑到座位上,拿起筆蘸了墨,又來了勁。


    晚些時,胖虎還在座位上寫自己的名字,這會兒終於是寫得好些了,乍一看不算工整,卻也不是一大一小,錯落不齊。


    而蘇修然已經從題字轉戰揮墨,他如此不同尋常的走筆痕跡,也引來了不少同窗圍觀。


    “呀!原來你在畫畫呀!”


    “畫得好漂亮啊!”


    “你畫的這是什麽呀?”


    “好像是隻大公雞!”


    “不對不對!這是母雞才對,公雞的冠可比這個高多了!”


    圍在蘇修然桌邊的孩子們開始爭論起這到底是母雞還是公雞,然而蘇修然卻不對此做解釋,隻自顧自得畫完畫的最後一筆,那些喋喋不休的聲音終是打亂不了他。


    不久,他停了筆,端起紙,欣賞著,而胖虎也在此時湊了進來。


    “呀!這不是你說的萬香樓後院的老母雞嗎?”他這一語,便替在場所有人都解了答。


    “原來是隻母雞啊!”眾人皆乎異口同聲。


    蘇修然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他畫這幅畫的時候,大抵是有些失落的。因為萬香樓的老母雞陪他一起長大,而那日萬香樓夥計說漏了嘴,說那老母雞活不了多久,大抵再過兩年,也就去見了閻王。


    過了一會兒,他在人群中隨意覓得一人,將畫送了出去。


    “這位同窗,這個送你了!”


    那人接過,不懂裝懂地揉著下巴細細欣賞,不久,便開始蝶蝶不休地誇讚,隻不過他誇讚的方式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嘖嘖嘖!這位同窗,不錯不錯!你這畫畫得簡直了!”他不禁豎了個大拇指,像個大人似的侃侃而談,“改明兒我讓我爹瞅瞅,好好學學,扒開他的眼,讓他見識見識什麽才是大師之作!”


    “他整日在那兒搗鼓,做著春秋白日夢,說他自出生之日起就想成為畫師。我睜眼瞅著如今都四十老幾了,也沒見他畫技有多長進,切!得了吧!”


    “將那雞不雞,鴨不鴨,鳥不鳥的東西畫在一根杆子上,杆子底下又畫了個類似的玩意兒,我娘見了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眾人異口同聲,這回蘇修然也參與了。


    那人繼續說道:“我娘還以為是哪隻鴨子想不開要跳河呢!”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有後仰的,有捧腹的,就是直不起腰來。


    古往今來鴨子都會遊泳,要是連鴨子都要跳河自殺,那得是多想不開,如此,那位爹爹的畫技可想而知。


    蘇修然覺得這人說話頗為有趣,讓他心底酸酸澀澀的感覺一下子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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