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原來與父親早已經是認識,甚至是神交已久,算是知心之友。雖然他們數十年不來往,但仍然不成為障礙,他們之間有什麽談談什麽,沒有什麽生疏之感。


    父親平日很少有朋友,他也不喜歡去巴結什麽權貴,那占用時間太多,人會迷失方向,心中有好友,不需要有日日相見。


    我想,他們之間就是這種,精神交往甚於過一切的,這才是真朋友。


    “我有一個提議,不知該不該說。”在漫步之時老道對我們說。


    “有話,無妨。”父親回應他。


    “你看啊,我一個小老頭,雖然在道觀中逍遙,其實就是無兒無女、孤苦伶仃之人,在人世間,我與你們家淵源最深了。看可不可這樣?”


    “怎麽樣?”父親腦子好用著呢,他一定知道老道想說什麽,所以馬上就對上來。


    “讓蘇何認我做幹爺爺吧,讓貧道也有家的感覺。”


    原來老道想這樣,父親可能也想到了。父親這個人就這樣,從來就是把心裏的事壓得很實,此時我都在為他擔心,怎麽答複這位老友。其實,我也知道,這隻不過是老道轉入彎來想做一些事。


    “道中,還講幹不幹?爺不爺?”父親這樣反問他。


    “我已經是俗世中人,今日也你交往,不正是俗世之事?我是放棄我的方式,以你的方式談論人間之事,不存在錯誤吧?”


    “別無他求,隻是認個親?”


    “當然,都一家人了,有何求?”


    “好你個牛癲,執念不好啊。”


    “何來執念,這是溫馨和諧的向往。”


    “蘇何,你也不小了,牛癲道長說的話,你聽懂了沒有?”父親回頭向緊隨其後的我。


    “略懂一點。”


    “反正你爺爺也過世了,認個幹爺爺,沒有什麽衝刹之說。如果你覺得世上有一個爺爺,對你是一個心靈安慰,那你就叫道長一聲爺爺吧。”


    “爺爺好。”我想都不想,直接就叫上了。


    其實,我知道,自己喜歡神秘的東西,這位牛癲道長有可能說不盡的神奇故事。世間可能許多人都能聽到過自己的爺爺奶奶說神鬼故事,但我從來沒有過,我是對祖輩有缺失的人。


    “看看,我這個兒子,一下子就認下了。看來這也是機緣啊。”父親對牛癲道長攤開自己的雙手,“下一步,道長你可多走動走動,到城裏走走,再償償世俗中的各種美味。”


    “有機會,有機會,爺爺會多去看看我這個世間唯的孫子,享受一下人間之情啊。”老道長伸手招我走近一點,輕拍我的肩膀,“真是個好孩子,未來定有大作為啊。”


    “還不感謝爺爺。”父親直接對我這樣說,具有一定的批評性質。


    “謝謝爺爺的抬舉。”


    “你看,你看,我原來說你怎麽來著,入世太深。小小年紀,學你爸爸那種城府深,不好,人想到什麽就去做,敢做敢說也敢當。對爺爺,不需要說太多客套。”


    “誒誒誒,牛癲,不可這麽說。這孩子有他自己的世界,我從來不強加什麽給他。”


    “我一看,就知道這孩子應當是平日裏管得太嚴,限製他的發展。”


    “今天,不談此話題,道中之人怎麽可能了解育兒之難。說實話,道長在此方麵,不在行,這點你得清楚。”


    “我既然是蘇何的幹爺爺了,那我說一點孫子的事也應當可以的吧?”


    “可以,我沒有說不可以。我隻是說此話題不談,可以談別的話題。”


    “那就好。蘇何啊,你要多走動,你看你這個爺爺很孤單的,沒有什麽人陪,以後放假有時間要多來看爺爺。”


    “唔。”我挺喜歡道長這種性格,他就是要達到自己的標的,不藏於心底,真的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說就說。


    “真是一個牛鼻子道長。”


    “你說對了,我本來就是牛癲道長啊。”


    我們邊走邊聊,已經聊了很久了,也玩了很久。


    “小聚總有個限。我們父子也應當回去了。”


    “不到貧道那用點齋?”


    “不了,我們開車來,開車回,快速快,不打擾太久,道長回去休息啊。”


    “難道是何博士嫌棄我那不幹淨?”


    “怎麽可能,這與幹淨不幹淨沒有關係,何況道所在,乃世間最幹淨之所。何來不幹淨。”


    “貧道也不強留了。一切平安吧。讓我送送你們。”


    “不用了,回去休息吧。”父親勸他回道觀。


    “那也好,蘇何,注意多和爺爺交流啊。”


    “我就是呢,這個爺爺啊。”父親這話有點深長啊。


    一會,我又回到朱可家,出於禮貌,我們爸爸叫我去跟同學道別。他們都還有家裏,我提醒了一下朱可,如果春節後,有時間可以試試,聯係我,我看父親是否能安排幫一下他們。


    在回家的路上,父親和我談到。他本來就有點懷疑我來這裏是不是被牛癲看中了,沒有想到他到現場後,真是如此。


    以前,父親年輕,也遊玩於此,同一個地方踩踏,有一些能量輸入的感覺,所以到目前,父親看起來還比較青年,腦子、身體都還比較好,可能與吸收了某種能量有關。


    爸爸對我這個經曆,沒有驚恐的表現,他在車上就提醒我,不要將此事當什麽大事,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人生在世,要做一些更加有意義的事。一生隻度自己的人,是很自私的,最好是先做一個好人,用自己的行為去影響更多的人。像牛癲躲在深山裏,隻顧著自己修煉,雖然,他的行為不可厚非,但做他的兒子,要胸懷大世界,心中要想著幫助更多的人。


    這也是我們祖傳的。祖祖輩輩選擇做醫生,與父親說的這個觀點有關,也算是我們家的祖訓吧。


    “那麽,未來我也要做醫生嗎?”


    “爸爸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做醫生,但一定要對社會懷有奉獻的心,能力多大,這需要你以後學以致用。擴大自己在社會中的作用力,幫助更多的人,明白嗎?”


    “這與修道沒有衝突嗎?”


    “怎麽可能有衝突。隻要你心中存善念、日日行善事,何處不是修道所?”


    “謝謝爸爸,我懂了。要成道,沒有並要去深山裏修煉,生活過程就可以修成。”


    “對的。好好地做人做事。”


    “明白。”


    “經過此事,你應當成熟一些了。以後我和你媽媽,看看怎麽讓你多參與社會實踐。但你一定要認真落實剛剛爸爸跟你說的,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的。”


    “你幹爺爺的道行很高,他是一個世間的高人,他走了一條脫世之路,隻是我不喜歡他的方式,兒子你也不可那樣走。我們家更加具有中華傳統,不能走那路。”


    “好的。”


    今天父親跟我說了這麽多道理,他的意思應當很簡單,就是怕走牛癲的五保戶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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