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父母所言,他們說到也做到,開始多給我一千塊一個月,由我自主,還交代以後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錢不多,如若安排得好生活沒有什麽問題。他們不知道我有銀行卡,給的是現錢。我欣欣然接受,從此說明我開始自由了,是一個父母不管的準成年人了。


    我喜歡這種自由的感覺。學校除了上課時間,其他時間不管我;父母也一天24小時不管我,那更加爽,現在應當是基本實現。父母給我部署下一步生活的時候說明,如果有什麽特殊的情況要跟他們匯報,也就是大事解決不了,有待他們出手才可打擾他們。說實話,我覺得沒有什麽事需要打擾他們的啦,隻要他們定期給我生活費即可。


    由此,不需要到18歲,我就算提前得到解放了。父母給我自由,也暗藏著一些危機吧,我想。以前他們有精力放在我這邊,自從被政府通報後,他們給我感覺真的筋疲力盡似的。我們可是一家人啊,他們麵臨大難題,遭遇不幸,我在感情上應當站在他們這邊的,但我沒有感到什麽難過,我內心認為有果必是先有因,他們今天麵臨的困境,是他們之前不守規矩“造弟弟”引發的後果。今天,他們隻是為自己所作所為承擔後果罷了。


    現在,我對父母的表現沒有太多在意了。而我對素未謀麵的“弟弟”倍感興趣,在學習之餘,時而想起他,想怎麽去看看。


    “蘇何,在愣什麽呢?”


    我在課堂上想得入迷,一動不動,被羅麗文扭頭回來用手指導戳了一下手臂。我回神時,看到她那好期盼的眼神盯著我,我的餘光也發現一邊的朱可有點期待似的。


    “最近休息不好。”我淡淡地回一句。


    “去你的。一個富家子弟,休息不好,我才是休息。”朱可馬上接上,“一定是晚上去泡妞了。”


    “沒有興趣。”其實我煩著咧。


    “難道是太監不成?”朱可又跟著上爬,有點不太尊重人了。


    “還沒有到時間,不能亂用。不說了。”我已經沒有耐煩,又不想表達我有多高尚和文明。


    一邊的羅麗文已經狠狠地盯著朱可,她可能對他的話有很不爽的想法。朱可一直來想著讓羅麗文關注他,用這種不文明的話,恰恰暴露出他成長環境不太好,才形成這種粗俗的性格特征。他這種表現,可能會適得其反,令羅麗文更加討厭他。


    “你還跟他一樣壞啊?”羅麗文此時對我說,可見她一向覺得朱可人不好。


    “我不想跟你們胡扯了,我沒有這閑工夫,真的是休息不好。”


    隨後我就左手撐額頭,睞著眼睛,旁若無人,隨他們怎麽說,也不知道他們囉嗦了什麽,反正我沒有聽進去,不多久他們就消停了。


    這天,我心不在焉,老師講什麽我也不知道。表現不好,也是壞事啊,當天就被黃老師給揪出來,下午放學,我準備回家,剛離開教學樓,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手把我拉住,輕輕地說:“蘇何,跟我到辦公室一下。”


    我沒有說什麽,瞄了他一眼,就緊隨其後。到他的辦公室後,我們麵對麵坐下。


    “蘇何,今天你狀態不佳喲。”


    “昨晚休息不好,隻是暫時的。明天就好了。”


    “是不是你爸媽的事影響到你了?”黃老師知道我父母被通報的事。不過,既然是通報,自然是公開的,他作為單位裏的人,了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所以,我對他這個問題沒有很突兀。


    “我都不清楚是什麽回事呢。”我雖然知道一點點,但還真的不清楚其中的具體情況,在此也不大想在外人跟前細數父母的不是。


    “你真不是因為你父母的事煩惱?”黃老師不大相信。


    “政府通報嗎?”


    “那就對了,又說自己不知道。會好起來的。不要因為這事影響學業。”


    “這點事還不能影響我呢。”我站起來,欲離開,“黃老師沒有什麽事我回去了。”


    “蘇何,你要為你父母自豪。”他也站起來,靠近我耳邊小聲說。


    沒有想到黃老師竟然是支持我父母搞基因修改的,難道社會中有不少人想利用基因修改的方法來改良自己的血脈?但這是違法的啊。


    “謝謝老師。”對此事沒有表現積極的回應,說了後我回家了。


    從黃老師找我談話這事,我可以判斷,父母進行基因兒研究的事,應當是全社會都懂了,那同學中間遲早也會知道,他們現在的壓力應當是非常大。


    當我回到家裏,那冷清清的環境,我孤伶伶一人,倍感自由輕鬆,但也有一點荒涼之感,很想打個電話給他們,但又怕影響他們工作。我輾轉反側,是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過飯了,隻記得我洗了澡就上床,但老是睡不著,我本以為自己是一個極度理性的,能控製情緒的人,原來也不過如此,到底還是受到親情的困擾。半夜,我隻好在床上靜坐,默讀《太上老君清靜經》,以此平靜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是什麽睡著了,但我開始新的旅行……


    “你回來了?”在一個雲霧繚繞的古跡中,宛如仙境,在走在其中,人很輕盈,遇到以前那個牛癲道人。


    我知道,此時我應當是在夢中,但為什麽會遇到他?當然,有過此前的一些經曆,我並不是很驚訝。我不解的是為什麽他問我回來了?我家又不在這裏。


    “道長,蘇何在此有禮了。”我很有禮貌地向他作揖。


    “你心平靜了嗎?”


    “未知。”我怎麽知道我心是否平靜,如若平靜,我就不會失眠了。


    “其實,你心比以前平靜許多了,否則就不會再遇到貧道了。”


    這也是算啊。我不多言,既然牛癲道長說是就是了,沒有必要去爭,隨他說去。


    “人需要遇到大事後,才能進步,曆史上但凡徹者均由大事激發,你今日再次回歸,是否想通世間之事了?”


    什麽啊,我隻是心煩默讀經文而已,有這麽大的事?


    “道長,不敢啊,我何來覺悟,我隻是為消除心中苦悶才默讀經文,並無大進步。”


    “蘇何,你會進步的,歸心則進。好自為之。”他說了就淡去了。


    雖然晚上做了夢,但次日早上我並不覺得自己有疲勞之感。牛癲道長再次進夢境,令我有了更加深刻的思考,我心竟然可以感召道長?我越來越相信心的力量,心外可無物,達到心外無物的境界就爽了。我知道自己的心仍然不能由我控製,這是一種無能、無知的表現。


    一個肉體再自由,也無法讓心自由飛翔起來。心的自由不受肉體的處境左右,心即心,體即體,兩者之間沒有固定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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