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山脈發源於南荒大澤之地,向北綿延數十萬裏一直到無盡海域才結束,相傳上古時代有神靈隕落於此故而得名。


    山脈之中多毒蟲猛獸,更有實力強橫的妖獸盤踞一方,占山為王。此外山中的五行元力格外濃鬱,鬱蘊養出了無數奇花異草,於人類武修者而言,這裏不但是絕佳的修行聖地,更是一座天然的寶庫。


    天之帝國邊境的山脈密林中,體型碩大的火角鹿蹄下生風,在亂石荊棘中奔走跳躍,坐在它脊背上的齊天風和陸輕柔二人竟然沒有絲毫的顛簸之感,讓人嘖嘖稱奇。


    他們的目的地是前方三十裏外的一處隱秘山穀,那裏是齊天風師傅師娘的隱居之所,也是近年來他的修行之地。以火角鹿的速度趕到那裏至少也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陸輕柔靠在齊天風的懷中,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看著前方不斷變換的景物,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迷離,心中思緒萬千。在此之前,她一度認為自己的一生恐怕都要在那小小的白楓城中度過,或許將來的某一天,自己體內的火毒再也壓製不住,從此香消玉殞,所以她從來都不敢對自己的未來抱有一絲一毫的幻想。


    然而世事無常,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她體內的火毒不僅有希望得到根除,更是與傾心之人定下了終身大事。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讓她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百感交集之間眼眶竟然紅了起來。


    突然之間,耳畔傳來一聲淒厲的獸吼,陸輕柔嚇得一個機靈趕忙收回思緒,身後的齊天風也是眉頭皺了起來,循聲望去,他們側方的密林深處十幾個身材壯碩的大漢手持各種各樣的兵器正在聯手捕獵一隻花斑巨虎,看那花斑虎的體型已經遠超正常的老虎,不出意外的話它應該是一隻已經可以吐納天地元力的妖獸了。而那十幾個大漢伸手也是了得,在花斑虎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絲毫不落下風,反觀那花斑巨虎已是重傷垂危,刺目的鮮血撒了一地,看樣子是活不多久了。


    陸輕柔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血腥的場麵,同時對那重傷垂危的花斑巨虎產生了一絲同情,有些膽怯的對著齊天風說道:“風大哥,那隻大老虎好可憐啊!”


    齊天風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她的秀發輕聲說道:“丫頭,等你以後踏足武修者的世界後,這樣的事情會見的更多,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記住妖獸和人類一樣都是奪天地造化而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更不可因為一己貪念而妄動殺心。”


    這話是他的師父在很久之前就告誡他的,現在又一字不落的傳到了陸輕柔的耳中。陸輕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幫人為什麽非要置它於死地呢?難道僅僅是為了它身上的皮毛嗎?”


    齊天風搖了搖頭說道“皮毛隻是其次,妖獸的皮毛和普通野獸的皮毛並沒有太大區別,若僅是如此他們沒必要冒著風險與妖獸為敵,它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是它的妖丹,妖丹由極其精純的天地元力凝聚而成,一顆普通的三級妖丹所蘊含的元力足以讓淬體境界的武者提升一半的修為,所以在極大的誘惑麵前,很多人都願意鋌而走險。”


    說道這裏,齊天風心中也泛起了一絲不安,在落神山脈邊緣地帶居然出現了妖獸,那麽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安全了,當下不敢再繼停留,催促著火角鹿全速前行,火角鹿似乎也是受到了那花斑巨虎的驚嚇,嘶鳴一聲撒腿就朝著前方狂奔而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餘。


    幸運的是他們這一路上再沒有碰到其他的妖獸,半個時辰後,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座高聳的山峰,山腳下有一條極為狹窄的羊腸小道,到了這裏齊天風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著陸輕柔說道:“丫頭,過了這條小路咱們就到家啦!”


    陸輕柔的小臉仍然有些發白,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齊天風將她從火角鹿的背上抱下來,牽著她的手讓她跟在身後,然後兩人就沿著小路向前走了過去。火角鹿倒也乖巧,跟在他們身後寸步不離。


    走了大約兩百米的距離,前麵的視線豁然開朗,一個直徑千丈左右的山穀出現在兩人的麵前,山穀之中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一陣微風拂過,陣陣香氣撲麵而來讓人心曠神怡。


    山穀中央的位置有一個用籬笆圍成的院落,看那造型倒是和陸輕柔在白楓城的居所頗為相似。


    小院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躺在一個竹製的躺椅上怡然自得的嗮著太陽,絲毫沒有注意到出現在穀中的二人。


    就在這時,火角鹿從他們身後擠了出來,看到山穀中的各種奇花異草頓時兩眼放光,歡鳴一聲撒腿就朝著山穀中跑了過去。


    齊天風嚇了一跳,趕緊拉著陸輕柔追了過去,穀中的那些悉心培育的藥草要是被火角鹿糟蹋了,自己免不了要被小院中的那老家夥胖揍一頓。


    是的,你們沒看錯。小院中那虎背熊腰的大漢,雖然看相貌隻有四十歲不到的年紀,但實際上已經是年過六旬,叫他一聲老頭其實一點都不過分。


    這邊鬧出的動靜實在有點大,小院中的‘老頭’額,我們還是叫他大漢吧!那大漢一雙虎目猛然睜開,爆射出一抹攝人心魄的精芒,大吼一聲:“好你個小王八蛋,一回來就給老子找麻煩。這畜生要是把我的藥田啃了,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怒吼聲在山穀中不停的回蕩,嚇得齊天風雙腿一軟差點栽了一個跟頭,跌跌撞撞的跑到藥田裏將正在歡快的啃食藥草的火角鹿拽到一旁栓到樹上,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拉著陸輕柔戰戰兢兢的走到小院中,齊天風滿臉堆笑的看著仍然躺在椅子上的大漢說道:“師傅啊,您看,那啃你藥草的畜生我已經幫您抓到了,要殺要剮您自己看著辦,跟我可沒關係哈……”


    大漢拍椅而起怒聲道:“少跟老子打哈哈,那畜生吃了34株藥草,一共兩千金幣,拿來!”


    齊天風神情一滯,隨即大怒“喂!老頭,那些藥草最貴的也才不到十個金幣,你張嘴就敢要兩千,欺負我小孩子不懂事是不是?”


    “哼!少廢話,兩千金幣今天要是少了一個子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齊天風幹脆也耍起了無賴,一屁股坐到躺椅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自己看著辦吧!”


    兩人之間的對峙看似火藥味十足,但是氣氛卻無比的融洽,陸輕柔也是第一次看到齊天風這麽無賴的一麵,一時間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大漢冷哼一聲,拿他實在沒辦法,索性就不再理會,轉頭看向陸輕柔問道:“你就是這小子那未過門的小媳婦兒?”


    此言一出,陸輕柔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不過還是恭敬的行了一禮:“輕柔見過師父。”


    大漢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一腳踢在椅子上差點把齊天風踢翻在地,嘴裏罵罵咧咧的說道“還沒個小丫頭懂事,白活了這一大把年紀。”


    隨後又打量了一番旁邊的陸輕柔,忍不住說道:“你這小丫頭長得倒和你娘頗為相似,看來以後又是一個禍國殃民的主”


    陸輕柔出生那天就父母雙亡,從來沒有見過娘親長什麽模樣,此刻聽到有人提起自己娘親,有些激動的問道:“師父,您見過我娘?”


    大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洋洋自得的表情,“何止是見過,想當年我還……”話沒說完他一拍腦門似乎想到了某些難以啟齒的事情,連連搖頭說道:“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嗬嗬,怎麽不說了?”一聲冷笑從屋內傳來,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紫色長裙,身材曼妙至極的女人向著他們走了過來。她那絕美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寒霜冷冷的說道:“烈雲如晨,沒想到你還知道要點臉,既然當年的那些醜事你不敢說,那麽我來幫你說好了!”


    她看向陸輕柔,臉上冰雪融化露出了一個美到讓人窒息的微笑:“丫頭,當年你娘的容貌在青木城可是絕對顛倒眾生的存在,出身名門望族的她自小就與你爹定下了娃娃親,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不要臉的老東西第一次見到你娘就被她的傾城容貌所折服,竟然不顧兄弟情義,對你娘死纏爛打。不過就他這熊樣你娘是肯定看不上的。直到後來你爹娘成婚,這不要臉的老東西才肯罷休,也不知道你爹哪來那麽大的度量,對於這些事情絲毫不在意,依然拿他當兄弟,三十年前更是在上古遺跡中數次相救於他,若換做是我定然讓他在那遺跡中自生自滅……”


    說道這裏她看向烈雲如晨,臉上的笑容頓時冰冷了下來“也不知道當年我怎麽就瞎了眼會看上你這種不要臉的家夥……”


    字字誅心,落到烈雲如晨的耳中,他的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一陣變換,想要發怒卻拿不出絲毫的勇氣,最終一咬牙有些色厲荏苒的說道:“歐陽如歌!你不要在小孩子麵前胡說八道,要是再幹詆毀我的清譽,我…小心老子家法伺候!”


    歐陽如歌眼睛一眯,看著烈雲如晨殺氣彌漫。


    “你說要對我家法伺候?”


    “額…”烈雲如晨臉色一僵,連忙轉移話題說道:“那畜生剛才吃了不少藥草,我這就去修理它……”說完竟不過形象的撒腿就跑。


    歐陽如歌冷哼一聲也沒再理會,轉頭對著齊天風和陸輕柔說道:“丫頭,天風跟師娘進屋,以後少跟那個為老不尊的家夥掰扯,那樣隻會拉低你們的智商。”


    屋內的空間並不大,四周牆壁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正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個木桌,桌上有六個小菜分別用碗碟倒扣著。歐陽如歌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丫頭,早就收到天風的消息說你們今天會回來,所以師娘特地做了幾個拿手小菜。一路奔波,你們肯定餓壞了,快坐下吃飯吧!”


    說著話,她將桌上倒扣的碗碟掀開,一股濃濃的菜香味撲麵而來,三葷三素造型精美,顯然是費了不少心思。


    “師娘,還是讓師傅進來一塊吃吧!”陸輕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歐陽如歌猶豫了一下,對著門口的方向說道:“烈雲如晨別再外邊裝死了,還不滾進來吃飯!”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的傳到了外邊烈雲如晨的耳中。


    很快,一臉笑意的烈雲如晨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絲毫沒有剛才的尷尬。


    片刻之後,桌子上的六個小菜被幾人一掃而空。烈雲如晨熟練的將碗筷收拾起來拿到了隔壁的廚房。


    歐陽如歌也沒有去管他,從手腕上取下一個紫色的玉鐲看著陸輕柔微笑著說道:“丫頭,初次見麵師娘也沒準備什麽貴重的禮物,這枚紫玉護魂鐲你收好,以後對你的修行會有些益處。”


    齊天風心中大驚,紫玉護魂鐲具有滋養神魂的功效,在武修界能夠滋養神魂的寶物可是極為罕見的,隨便拿出一件其價值都遠超一部五脈的修行功法。


    但是這紫玉護魂鐲真正的價值並非這些,齊天風可是清楚的記得師娘曾經說過,這是她們家祖傳之物,它所代表的意義已經不是它的價值可以比擬的了。


    “師娘,這可是你們家的祖傳之物啊!”齊天風有些難以置信的驚呼道。


    歐陽如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驚訝的齊天風,轉頭看向陸輕柔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慈愛“丫頭,這紫玉護魂鐲是當年我娘親手交給我的,師娘膝下無女,現在便將它交給你,你可要好生保管!”


    陸輕柔就算再傻也能聽明白這其中的含義,沒想到初次見麵這喜怒無常的師娘竟然送她如此大禮,從她那真摯的眼神中陸輕柔看到了一種莫名的情愫,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母愛吧。又想起自己那從未謀麵的娘親,一時間陸輕柔的眼眶竟然紅了起來。


    歐陽如歌拿起陸輕柔的小手,將紫玉護魂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柔聲說道:“好孩子,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有師娘在天風若是敢欺負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齊天風隻感覺心底一涼,哀歎一聲,看來以後自己在這山穀中的地位也就隻能比那隻火角鹿高一點了。


    這時,烈雲如晨走了進來,齊天風眼睛一亮趕緊說道:“師父,您看師娘都把紫玉護魂鐲送柔兒了,快把您身上的家傳寶物也送給我一件,總要跟那紫玉護魂鐲湊成一對不是!”


    烈雲如晨虎目一瞪,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隨後,從手中的儲物戒指中又取出了一個紫色的戒指,他笑嗬嗬的說道:“丫頭,這可是師父付出了好大的代價才得到的寶貝,和紫玉護魂鐲一樣都是用紫玉心髓做成的,具有滋養神魂的功效。而且這還是一個儲物戒指,以後等你學會了操控神識就能用了。”


    這一次陸輕柔出人意料的居然沒有拒絕,雙手接過烈雲如晨遞過來的戒指,甜甜一笑說道:“謝謝師傅!”


    齊天風的心中滿是羨慕,但更多的卻是欣慰,陸輕柔其實和她哥哥的性格差不了多少,外人的東西她一個銅板也不會拿,但若是親人送的東西,她卻能欣然接受!很顯然,此刻她已經將師父師娘看做了自己的親人。


    等到陸輕柔將戒指收好,歐陽如歌微笑著說道:“天風,柔兒剛來對這裏還不太熟悉。你今天也不用修煉了,就帶著柔兒在穀中熟悉一下環境,明天一早我就開始教柔兒神識的操控之法。”


    齊天風點了點頭,笑嘻嘻的拉著陸輕柔走了出去。


    陸輕柔此刻的心情顯然也是非常的不錯,跟在齊天風的身邊,雖然周圍的環境很陌生,但卻絲毫沒有拘束感。就這樣兩人有說有笑的在山穀中轉悠了整整一天。


    夜幕降臨,吃過晚飯後齊天風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小院裏能住人的屋子就兩個,一個是師父和師娘的居所,另一個就是他自己的。雖然和陸輕柔已經定下了婚事,但是終究沒有正式完婚,就這樣讓陸輕柔和自己睡一個屋子裏還是有些不和章法,不過光想想怎麽就有點小激動呢!


    於是齊天風有些忐忑的問道:“師父、師娘,柔兒晚上睡我那裏?”


    歐陽如歌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內,烈雲如晨嘴角邪邪一笑,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隨後就邁步離開。


    齊天風哈哈一下,拍了拍胸脯說道:“師傅師娘放心,今晚我肯定照顧好柔兒!”這話怎麽聽都感覺好猥瑣。


    陸輕柔的小臉更是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處。雖然女子十五歲已經到了正常婚嫁的年齡,但是兩人畢竟沒有正式完婚,就這樣睡在一起真的好嗎?不過自己的心裏為什麽沒有抵觸的情緒反而有些小激動呢?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齊天風興衝衝的拉著陸輕柔向著自己的小屋跑了過去,然而一進門他臉上的笑容就徹底僵在了那裏。隻見屋內一左一右分別放著兩張木床,床上的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更過分的是右邊的那個嶄新木床前居然還懸掛著一個大大的門簾。


    他的心裏頓時冒出一股說不出的酸苦。


    看到齊天風一副吃了蒼蠅的難受表情,一旁的陸輕柔竟然沒心沒肺的咯咯笑了起來,邁著小碎步走到自己的床前將門簾狠狠的拉上,然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笑嘻嘻的說道:“風大哥晚安!”


    齊天風頓時大怒,心底突然出現一黑一白兩個小人天人交戰,黑色的小人不斷的在他耳邊蠱惑到:“這小丫頭如此不知好歹,今晚就讓她見識一下你的厲害。”


    白色的小人更加激動“對、對,衝過去!拱翻她!蹂躪她!”


    “……”


    齊天風翻了翻白眼,一巴掌將這兩個不靠譜的東西扇飛出去,然後一臉苦澀的躺在自己床上,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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