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幫主,少幫主,趕緊醒醒!”


    燕新正睡得模模糊糊,一陣急促緊張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少幫主……”


    好想繼續睡大覺啊……是誰這麽吵鬧……不知道我有起床氣的嗎?


    但是呼喚聲還在響起,吵得耳朵疼。


    無可奈何的燕新,經過異常艱難的思想鬥爭,終於還是睜開了雙眼。


    “您醒了就好,少幫主。”


    原來吵醒自己的就是這個男人。


    燕新下意識打量過去,看到了一個神情忐忑麵露難色的中年男子,一身皂衣勁裝,濃眉大眼,額頭幾條深深皺紋顯示出年紀,一臉絡腮短須,頭上紮著一方白色巾幘。


    中年男子還在繼續說著,“少幫主,老幫主對你寄予眾望,自然希望你能上進,你年輕氣盛的不要老是去頂撞老幫主。剛剛的場景真真嚇壞了我,要不是大姑娘拚命攔著,少幫主你可不會像現在這樣隻是受點皮外傷了……”


    古裝男人?少幫主?等等,這是什麽情況?


    燕新被嚇得終於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還沒等多想,隻覺得全身又酸又痛,剛要起到一半的身子一下泄了氣,差點從床頭滾了下去,所幸麵前男子反應神速,雙手一把鉗住燕新身子。


    而然此時的燕新管不了那麽多,腦袋裏突然多出來的無數記憶攪得自己頭痛難忍,忍不住哼出了聲,好一陣功夫才緩了下來。


    燕新腦子裏雖然不再疼痛難忍,但依然似一團攪亂的漿糊,一時間難以理清思緒。


    “少幫主,你沒事吧?”男子關切地問道:“剛剛老幫主看似下手極重,其實連一成勁力都沒有使出,再加上大姑娘舍不得看你挨打,一直在攔著老幫主,所以少幫主你隻是受點皮外傷,痛一痛就過去了。”


    “我……沒事,你先放開我。”燕新努力打起精神,忍著酸痛說道。


    “沒事就好。”男子鬆了一口氣,“我去外麵候著,少幫主你有什麽事就大聲吩咐。”


    說完,男子走到外麵關上門,把房間留給了燕新一人。


    呼,終於走了,讓我好好捋捋。燕新重新躺了下去,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大腦裏開始整理起突然多出的記憶。


    首先,基本可以確定是穿越了!


    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短手短腳的,符合記憶中十三歲的年紀,也不知道算不算賺了,燕新哭笑不得地想到。


    前世的自己已經是三十二歲的中年大叔,日複一日的過著上班族的生活,閑暇時間不是踢踢足球就是逛逛古玩街,沒有結婚生子,父母都在但是自己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不用擔心沒人幫父母養老送終。


    前世的生活沒有激情,當然也沒有煩惱,說白了就是兩個字,無趣。


    記憶中自己正是閑的無事,在古玩街翻翻看看的,正拿起一個袖珍版的青銅色煉丹爐觀摩的時候,突然就眼前一黑,穿越了過來。


    而這個世界的自己也叫做燕新,和前世的名字一樣。


    這樣也好,起碼不用擔心有人喚自己這世的名字時,自己毫無反應,從而露出破綻來,生性謹慎的燕新想到。


    繼續翻看記憶,這世的燕新是一個棄嬰,從小就被老幫主唯一的女兒,也就是剛剛男人口中的大姑娘給撿了回來,於是自己被老幫主認了作幹兒子,視如己出,從小就被老幫主和大姑娘寵愛有加,養成了紈絝子弟的性子,他們也不甚在意,更是派了之前叫醒自己的,叫做馬叔的中年男子整日照顧原身。


    情況在一周之前發生了一些變化,那天老幫主匆匆從外麵回來,之後就一直深居簡出,連自己都沒再見過一麵。


    今天下午,卻突然傳喚自己,卻找不到人,結果派人從賭坊裏把自己找了回來。


    平時原身去賭坊裏玩,老幫主雖然不是很高興,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這次卻異於往常,親自動手狠狠地揍了原身一頓,直接將原身揍得暈了過去。


    這也就接上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


    終於將記憶整理得差不多,燕新拿著前世和現世一對比,忽然感覺這一世似乎……可能會更有趣一些,因為這個世界裏有神奇的武功!


    燕新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記憶裏,這個世界的武學,能夠飛簷走壁,能夠排山倒海,更厲害的甚至就像前世玄幻仙俠小說裏一樣,手拿日月星辰,腳踏三山五嶽,猶如神仙下凡。


    自己是否也能像這些高人一樣,圓一圓前世小時候的武俠夢?


    想到這裏,燕新開始翻找著原身的記憶,看看從小在武林幫派長大的原身,有沒有學到什麽厲害的武學。


    “白鶴拳”


    “金蟾步”


    “抱石勁”


    燕新嘴角一陣抽搐,原身紈絝成性貪圖享樂,這一拳法一步法一內功,都是最基礎簡單的武學功法。饒是如此,原身也隻有白鶴拳這一門拳法算得上剛剛入門,一招一式稍有模樣。而步法半生不熟,速度快了自己能把自己絆倒。至於需要沉心靜坐修煉的內功就更不用說了,練了好一陣連氣感都沒找到,之後就幹脆丟到一邊束之高閣。


    也不知以武立足的老幫主,為什麽對原身這麽放任自流。


    不過沒關係,自己已經改頭換麵,自當勤學苦練煥然一新。


    燕新正暗自下著決心,突然聽得門外傳來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接著是有人低聲交談的聲音。隨著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大,好像還發生了爭吵,然後就是一片沉默。


    半晌,馬叔打開房門,一臉不忿地走了進來。


    “少幫主,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待我準備好馬車後,即刻出發趕往昆侖山。”馬叔不情願地說道。


    “昆侖山?”燕新被突然的變化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老幫主剛剛下了命令,讓你無需再去見他,直接拜入昆侖派。”馬叔一臉愁容。


    燕新翻看記憶,發現原身這種不怎麽關心江湖大事的人,記憶中也有對昆侖派的模糊印象,好像是傳說中的正道六派之一,應該屬於頂尖的江湖門派勢力。反觀原身,雖然被人尊稱少幫主,但其實這個叫平意幫的幫派,隻是丹楓城這座小城裏不大不小的一個地方幫派,經營了幾間賭坊、青樓和酒樓,與昆侖派這種天下數一數二的大門派相比,就有如螢火之光與皓月的區別。


    奇怪的是,一個小城幫派的幫主,哪來的能量將自己送到名門正派?


    燕新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疑團先藏進肚子裏,免得問了什麽不該問的惹人懷疑。


    隻是馬叔的表情也讓燕新有些不解,畢竟自己如果能拜入昆侖派,怎麽也算步入更大的平台吧,而且還能洗白。


    隻是為何記憶中那個真正關心自己的馬叔,此時卻並沒有為自己感到開心?


    這個疑惑燕新決定開口,“昆侖派?那不是好事情嗎,馬叔你怎麽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唉,能拜入昆侖派的話,對少幫主你當然算是天大的好處,但是……”


    馬叔欲言又止,剛剛說了個頭就硬生生停了下來,轉移話題說道:“我這就去準備馬車和路上的幹糧,少幫主你也收拾收拾行李吧。”說完,情緒有些低落地轉身離開,剩下了不明所以的燕新。


    想了想完全沒有頭緒,那就幹脆不想了,燕新憑著記憶,找出了幾件換洗衣服,用包袱包好。


    接下來就是等待。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馬叔再次找來,領著燕新前往馬廝。


    兩人一路都是沉默著,燕新是不知道說什麽,初來乍到也怕說錯話,馬叔則是憂心忡忡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上了馬車,即將離開的時候,燕新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我是不是該再見姐姐一麵?”


    燕新口中的姐姐,就是老幫主的女兒、馬叔口中的大姑娘,名叫燕君怡。


    當年如果不是燕君怡將原身撿了回來,很大可能原身就要夭折在繈褓之中,而且記憶裏,也是燕君怡一手將原身拉扯大的,兩人感情自是極好,不是血親勝似血親。


    現在就要出遠門了,還不知道歸期為何,於情於理都應該當麵道別吧。


    隻是馬叔聽了卻搖搖頭,說道:“我也知道少幫主舍不得大姑娘,但是老幫主下了命令,不讓你去見大姑娘。少幫主,我們這就出發吧。”


    燕新無可無不可,畢竟隻是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並沒有繼承原身的感情和性格,剛剛說的話,也隻是模擬原身的情景說該說的話,不想表現得不合常理,避免一切被人懷疑的可能。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這是屬於前世自己的性格,謹慎。


    噠噠噠噠的馬蹄聲中,馬車終是離開了平意幫,離開了丹楓城,向著昆侖山前進。


    一路風塵,並沒有什麽值得說道的故事發生。


    太陽下山後,如果是在人煙聚集的地方,兩人就會住進客棧。燕新也因此見識到了一些這個世界的人文風貌,隻是來去匆匆的無法細細了解和品味。如果晚上是在荒郊野嶺的地方,兩人就會升起篝火,一起睡到馬車裏。


    期間既沒有遇到攔路劫匪,也沒有誤住進做人肉叉燒包的黑店客棧,就這一點來說,不太像前世武俠小說裏的情況,燕新在心裏吐槽,也不知該慶幸還是遺憾。


    偶爾有野獸衝撞,也隻會為兩人加餐,畢竟馬叔也是有武功在身的,雖然不知道厲害不厲害,但這個世界的武功可是屬於玄幻類型的,對付普通野獸自是信手拈來。


    就這樣趕了四天三夜後,兩人終於來到了巍峨聳立的昆侖山下。


    馬車停在了山腳下,前麵就是一條直通山頂的小道,道路口早有一名灰衣男子在等候。


    馬叔遞過了信物,征得灰衣男子的同意後,將燕新拉到一旁,然後終於對燕新說出了三天前欲言又止沒有說完的話。


    “少幫主,之前我說過,能夠拜入昆侖派當然是好事,但是昆侖派畢竟是一等一的大門派,擇徒甚嚴。這次老幫主費盡心機將你送進昆侖派,但也隻是入了外門。內外有別,內門弟子無需從事雜務,隻需潛心練功即可,所學的武功也是絕學。外門弟子則需要從事雜役,所學都是門派基礎,直至表現優異,才能脫穎而出進入內門。”


    “少幫主,這裏不比在平意幫,你必須要學會做各種雜務,在武學的修煉上,你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馬叔歎了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勵道:“少幫主,老馬也不能再在你左右照顧你,你一個人得好好保重。”


    聽到這裏,燕新恍然大悟,原來馬叔之前表現出來的憂心忡忡,說白了就是擔心原身這種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在這門規甚嚴的地方,會吃不了苦遭受各種罪,這裏可不是在平意幫裏,沒人會寵著自己讓著自己。


    但是沒關係,今日我已不是我,自當爭做人上人。


    燕新正在內心中做著自我鼓勵,馬叔又拿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這是我在準備馬車時,大姑娘托人送過來的信,並叮囑我到了昆侖山再給你。”


    燕新打開信封,裏麵除了一張寫著娟秀小字的信紙外,還有一團蠟紙包裹著的圓形物體。


    將蠟紙團子貼身收好,燕新看向了信紙。


    “吾弟,見字如見吾,雖汝被迫不辭而別,但不必傷心掛念,須奮發自強,爭取改變命運之機會。若兩年之內學有所成,即可回來見吾,否則今生今世永不相見。切記!切記!另,氣感之後再開蠟紙。”


    幫裏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嗎?所以才將自己匆匆送走?


    燕新看完信後,再結合之前的種種,心裏推斷道。


    隻是還沒等他問些什麽,馬叔就掩麵遮住不舍,毅然決然告辭離去,隻留下一句“少幫主保重!”


    噠噠噠噠。


    燕新看著馬車離自己漸行漸遠,心想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學有所成,定當回平意幫探個究竟,雖說自己才來到這裏,連老幫主和燕君怡的麵都沒見過,但是既然繼承了原身的身體,怎麽也得為原身做點什麽。


    “跟我上山。”


    灰衣男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燕新身後,開口說道:“上山之路遙遠崎嶇,這也算是對你的第一次考驗,如果你連山都上不去,那不管你是誰的關係送進來的,都請你哪裏來哪裏去。”


    “敢問如何稱呼?”燕新露出客套的微笑表情。


    “上得了山再說。”灰衣男子麵無表情。


    “好的。”


    好吧,第一次套近乎失敗。


    燕新抬頭極力望去,雄峻的山峰高聳入雲,完全看不到盡頭。


    灰衣男子抬腳便走,燕新趕緊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男子走得並不快,但是非常穩,每一步之間都像是用尺子丈量過一般,跨度幾乎完全一致。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走得不快,路也不是非常陡峭,燕新還感覺很輕鬆。


    慢慢地,路途越來越陡,燕新回過頭,發現已經看不到山下,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了。


    這時燕新的氣息已經不再平穩,兩腿也漸漸開始發酸。


    這樣下去可不行,燕新趕緊回憶原身記憶裏少得可憐的一點武學知識,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前麵的灰衣男子還是保持著原速,一點吃力感都看不出,而燕新卻越來越吃力,氣喘籲籲地大口喘著氣,兩條腿如注鉛似的沉重。


    燕新幾次想要問一句還有多久才能到,但每次話到嘴邊都忍了下去,骨子裏的倔強冒了出來,不想讓灰衣男子給看低。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了!燕新自我鼓勵著,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從臉頰上滑落,胸口痛得像要炸開,每一次呼吸,嘣嘣直響的心髒都像是要從口裏跳出來。


    終於,一座巨大的石雕山門出現在兩人麵前,山門上龍飛鳳舞地刻著“昆侖”兩個大字。


    之前一直埋頭前進的灰衣男子,此時停了下來,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說道:“恭喜你,經過了第一關的考驗,來到了昆侖派,現在跟我進山門。”


    燕新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氣,兩手彎腰撐著膝蓋,根本說不出話來。


    灰衣男子也沒管那麽多,說完這番話,就自顧自往裏走。


    燕新不得不停下片刻的歇息,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跟了上去。


    “對了,我叫辛子安,以後是你的師兄。”灰衣男子也就是辛子安,突然開口說道,這次的語氣,沒有之前那麽生硬。


    “辛師兄。”燕新一邊乖乖地喊了一聲,一邊心裏暗自好笑,這算是認可自己了嗎。“我叫燕新,辛師兄可以叫我小新。”


    “當然你也別覺得上了山就真能成為昆侖派的弟子了,我們現在是在昆侖派的外門,也就是你即將呆的地方,接下來還有更多考驗在等著你,一旦經不住考驗,就會被逐出師門。”辛子安又恢複了之前生硬冰冷的口氣。


    “辛師兄說得對,我定當發奮圖強、努力上進,爭取早日進入內門。”


    “大話誰都會說,一切用行動表示。”辛師兄撇了撇嘴,沒將燕新的話放在心上。


    剛進昆侖派的弟子,十個有八個都會說出類似的話,但現實的結局呢,十個裏能有一個進入到內門就不錯了,其他的不是表現太差被逐出師門,就是看不到希望另謀出路,剩下那些咬牙堅持的也隻是蹉跎半生後,被安排進門派轄屬的一些地方產業上,然後泯然眾人矣。


    燕新沒有反駁頂嘴,免得惹到師兄不高興,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而辛子安雖然一直對燕新不冷不熱,但每路過某一個建築時,還是會跟燕新比較詳細地介紹一番。


    比如這裏是用來講解武學知識的講義堂,那裏是用來演練所學和切磋的演武廳,如此這般,燕新算是對昆侖派外門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對身前的辛子安,燕新也產生了一點點好感,辛師兄應該是屬於麵冷心熱的類型吧。


    偶爾有人從兩人身邊經過,都會恭敬地和辛師兄打著招呼,這麽看來,辛師兄在外門也有著一定的威望。


    “辛師兄,我看每個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我們是有統一的著裝安排嗎?”


    發現所有路過的人都穿著灰色服裝,於是燕新對辛子安問道。


    辛子安簡單明了地解釋道:“外門弟子穿灰衣,內門弟子穿白衣,門派執事也是穿白衣,但是左肩鑲著金絲鳳凰圖案,掌門的鳳凰則紋在後背。”


    燕新偷偷瞥了一眼辛子安的灰色衣服,心想原來你也是外門弟子啊。


    隻是從單外貌上,實在看不出辛師兄多大的年紀,也不知道在外門呆了多久,自己剛剛說了那些信誓旦旦要早日進入內門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刺痛到辛師兄。


    從其他弟子對辛師兄的態度來看,如果真惹到了辛師兄而被處處針對的話,那自己在昆侖外門的路子怕是走窄了。


    燕新正在胡思亂想著,辛子安忽然在一棟比其他建築都要大一些的建築門外停下了腳步。


    “這裏是整個外門的樞紐,也是所有外門執事辦公的地方,我們先進去找負責人事的熊鴻飛熊執事報道。”辛子安叮囑道:“記住,除非回答熊執事的問題,否則你不要亂說話,由我來說便可。”


    “謝師兄關心。”燕新道了聲謝。


    果然自己沒看錯,辛師兄是那種麵冷心熱的人,那剛才如果真說錯話刺痛到辛師兄,他也不會往心裏去吧。


    燕新稍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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