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什麽文件可以一眼看出錯誤呢?


    答案:空白文件。


    「無論是多麽明顯的錯誤,她都需要時間來分辨。」


    周離將那一頁攤開放在桌麵上,平靜地說道:「但是她在看到這一頁的第一眼時,就已經產生了反應。這一頁人員調動名單我看了,詳細周全。」


    「我們教宗不可能一眼看出問題的。」


    瑞納對自家教宗很有細心,主要是對她的管理能力比較了解,「就算是裏麵的有編號疏漏這種極其明顯的錯誤,她也不可能第一眼發現的。除非這是一張完全空白的紙,否則教宗大人不會這麽快反應過來的。」


    你對你家教宗的信心讓人感到悲哀。


    周離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隨後他再次閱讀起名單上的那些人員流動,片刻後,他開口問道:「最近你們這裏有沒有外來人進入?」


    你。


    瑞納強行壓下自己作死的話語,表麵上依舊維持著冷靜禦姐的模樣,「我翻閱過拜訪記錄,沒有任何可疑人員,甚至不熟悉的其他教會的人都沒有。」


    沒辦法,一個專注搞土木和研究元素的死宅教會是注定沒有什麽社交的。


    「不熟悉...」


    周離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抬起頭,皺起眉後對瑞納問道:「那有沒有你們熟悉的其他教會的人來拜訪過?」


    「嗯...」


    瑞納陷入了沉思,良久,她點點頭後說道:「上個月中旬,生命教會的裏拉斯閣下曾拜訪過教宗。然後...對了。」


    瑞納突然想起來一個人,但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誰害自家教宗都有可能,唯獨她不會。但此時周離已經看向她了,瑞納就索性說出了那個不可能的名字。


    「安雅女士在這個月的一號拜訪過教宗。」


    看瑞納的表情,很明顯她完全沒有把安雅會坑白芩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這是完全不可能的。畢竟十二刻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倆美少女教宗之間的關係有多親密,甚至超過了一些神明和教宗。


    對,說的就是你,死了神的死幽之神教會。


    經常見到安雅拖著宅在家裏做實驗的白芩出去曬陽光的瑞納歎了口氣,她很難想象,如果安雅女士知道教宗大人的失蹤會是什麽表情。畢竟那個能掌控情緒卻一直苦於人心的女孩,是很孤獨的...


    「嗯??????「


    瑞納突然抬起頭,她驚愕的看著麵前似笑非笑的周離,張開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想起來了?」


    周離收回瑞納身上籠罩的淡淡黑霧,這是他從艾露瑪哪裏管小白借的黑皇帝的力量,能極大的激發一個人心中的惡念。瑞納是一個黃金級別的職業者,按照常理來說,在周離進門的那一刻將黑霧植入到她的體內時,她就應該表現出不符合形象的行為。


    可是,瑞納依舊很平靜,活像個正常人。如果是別人,則會認為瑞納是一個內心堅強的女強人,但周離一向是不諱於用最大的惡念揣摩他人,所以他第一個想的是,加大藥量。


    在將自己的厄難天災的力量注入進去後,瑞納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淡淡的紅暈。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內心已經被更改了。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思考起了本不應該思考的東西。


    在塔裏克,有一個人,能夠操控他人的內心。而且這個人與白芩關係很好,彼此之間相互信任,所以能讓一個半神級別的職業者神不知鬼不覺地***控內心。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了。


    「是安雅...做的...」


    瑞納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色,在她說出安雅的名字的一瞬間,她內心深


    處的某個東西似乎突然斷裂了一樣,無數她許久沒有感受到的情緒湧入了她的心中。


    比如「厭惡」「猜疑」「驚恐」「仇恨」等等負麵情緒。


    「她很聰明。」


    周離看著瑞納,身旁則是一臉茫然的海瑟薇和亞瑟摩根,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聲音卻十分冷冽,「她隻做了一件事,就打消了所有人的顧慮。」


    「安雅讓你們在回憶她時,不會帶有任何的負麵情緒。」


    操控人心?那太容易出現問題了。


    你操控了一個人的內心,你怎麽保證其他人看不出她的變化?你怎麽能完美的扮演好對方的角色?一個人的組成是極其複雜的,一個人的一生是由無數不同的因素疊加在一起,最後匯聚成的整體。哪怕你對他再熟悉,你也終究不是他。


    所以,控製往往都是一種效率低下的手段。真正強大的,是滲透。


    不知不覺的滲透。


    安雅的能力是操控情緒,而情緒也是意識的一部分。所以,安雅可以輕而易舉地順著情緒操控他人的意誌。這是稍微聯想就能想到的事情,可直到今天,人們都認為情緒教會的安雅沒有任何的威脅,她隻是一個能給人做心理疏導的醫生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所以,沒有人會在意她,也沒有人會注意她,更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能力是否僅僅是單純的情緒。因為,所有人在麵對她時都已經被種下了一個種子。


    種子,叫做先入為主。


    「她藏的真夠深的啊...」


    周離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上一世完全沒有聽到過真理教會的名字。因為如果按照上一世的曆史軌跡的話,現在的安雅已經摸不著頭腦了,而塔裏克也早已毀滅。根據周離的調查,真理教會總部大概率是在塔裏克。所以,如果沒有他改變了曆史,現在的真理教會應該處於「頭頭摸不到頭,總部被人打爛」的狀態。


    死了主心骨還沒了總部的真理教會,怎麽可能在上一世還能夠興風作浪?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也確實從來沒有懷疑過安雅。除了安雅當年為了掩護他而選擇自爆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安雅在上一世一直和他有著緊密的聯係。由於眾神害怕自己穿越之後腦子出問題,就特意讓情緒教會的教宗安雅沒事閑的就跑到自己這裏給自己做心理疏導。


    久而久之,二人的關係也熟絡了起來,而周離也確實沒有見到過伊雅和什麽不明人士交流過。當然,也可能是當時的他太過弱小,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真理教會。


    怎麽偏偏就是你呢。


    周離此時感到有些頭疼,如果換做其他人,被自己發現是那個搞事的貨色後,他的腦袋不被一拳鑲進屁股裏屬於周離當天吃齋念佛不好殺生。但唯獨安雅,周離感到十分的棘手。


    雖然說上一世的安雅和他的交際也不過三年,但是當時內心無助的他除了艾露瑪外最信任的就是這個永遠都會傾聽自己哭訴的溫柔少女。可以說,上一世裏安雅就是除了艾露瑪外最讓周離感到安心的存在。這一世為了不把安雅牽扯進自己與十二刻的鬥爭,周離一直保持著距離。


    這下好了,不用保持了。


    「這怎麽辦?」


    此時的瑞納更是滿頭大汗,一臉無措地看向周離,「勇者大人,我們該怎麽辦?」


    說實話,但凡換一個人搞事,周離哪怕一點證據沒有,光憑一句「我就想點草你」也能無條件的給對方來一頓好打。可偏偏這個人是白芩,一個十二刻的寵兒。如果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衝到從來不發表任何引戰言論,不參加任何爭鬥,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情緒教會裏,給安雅好一頓揍,自己估計是一點好處都落不下來。


    是的,周離隻是


    單純認為打一頓不值當,而不是不想打。


    不會以為周離會顧忌上一世的情麵不會給她一頓好打吧?


    「麻煩了。」


    周離搖了搖頭,他現在感到事情變得越來越錯綜複雜了起來。一開始,他以為安雅控製白芩主動暴露自己是她犯的蠢,但仔細想一想,這或許是安雅對自己的一個示好。


    能隱忍這麽久的女人是不可能輕易暴露自己的,安雅早就做好了被自己發現的準備,而她之所以這麽做,一個是拿捏了自己不能真衝進去打她一頓,另一個就是示好,告訴他自己是誠心合作的。


    當然,這也是一個邀請。


    「小瞧你了。」


    周離思索片刻後,無奈地笑了笑。他看向一旁的海瑟薇和亞瑟摩根,開口說道:「看來我們得更換陣地了。」


    「我都無所謂。」


    亞瑟摩根聳了聳肩,反正他一開始跟著周離,隻是因為想要躲避那些晶詭。但當周離真的消滅晶詭後,亞瑟摩根就想跟著他來到塔裏克看一看,這個他記憶中完美的文明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


    沒有讓他失望,當然,也沒有多少驚喜就是了。


    但當他在昨天的傍晚進入了塔裏克皇宮,得到了來自赫裏寧的授勳後。他看著那個強忍著眼淚,聲音哽咽的老人,一時間感到了心中某個東西被震顫了。


    摩根...


    當時離開皇宮的亞瑟摩根摩挲著胸前的金色勳章,在西部,這種毫無實際意義的東西屬於賣廢品都嫌小的垃圾,掉在地上被刮去金粉後看都不看的那種。可當時的亞瑟感覺,自己胸口有點沉重,似乎在牽引著自己一樣。


    後來他才明白,自己確實是個蠢比,那個大的沒譜的勳章是掛在牆上展覽的。


    「我隻是一個牛仔。」


    亞瑟壓了壓牛仔帽簷,聲音懶散,「冒險這種事情對我而言比抽煙還刺激。」


    「少抽點吧大叔。」


    一旁的海瑟薇用著純粹的眼神看著亞瑟,真摯地說道:「你的肺再抽真廢了。」


    「咳咳咳。」


    亞瑟好不容易凹的範全沒了,但麵對一個小女孩的善意,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麽,隻能憋著個豬肝色的臉看了看周離,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為好。


    「瑞納,你留在這裏。」


    周離伸出手,拍了拍瑞納的肩膀,幫助她冷靜了下來,「你維持一下元素教會的秩序,不能因為白芩的離去讓整個教會崩盤。」


    「我明白。」


    瑞納強行讓自己冷靜地點了點頭,她明白,在沒有了白芩之後,整個教會的各個環節就要由自己來把控了。比如文書、處理文件、人員流動批複、物資流通...


    等一下。


    看著周離一行人遠去的背影,瑞納突然想起了什麽。


    這些玩意兒就算白芩在也是自己幹啊?


    那白芩是幹什麽的來著?


    哦,對了,半神吉祥物。


    *********************


    實際上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白芩不是半神,而是無限接近神賜。否則的話,她是根本不可能從安雅的精神操控中脫離的。


    安雅,也同樣是神賜。


    「姐姐大人,吃飯吧。」


    不算華麗但足夠溫馨的房間裏,少女赤腳坐在椅子上,身穿潔白長裙的她一臉冷漠的看著麵前端著餐盤的安雅,一言不發。


    「沒有必要這麽懲罰我吧。」


    安雅苦澀地笑了笑,她將餐盤放在白芩的桌子旁,無奈地說道:「姐姐,我是不會害你的,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白芩聞言不甘心地拱了拱鼻子,她撇過頭,悶聲說道:「說話的時候敲悶棍把我囚禁起來,這就是你不害我的表現?」


    「你當時如果不凝聚水元素的話我當然不會這麽做的。」


    安雅坐在白芩身旁的床上,這是她在情緒教會的臥室,裏麵沒有任何全副武裝的守衛。但白芩知道,自己是逃不走的。


    因為安雅在這裏。


    直到現在,白芩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早在五年前就成為神賜,而且是遠超自己的神賜。神賜這個等級說白了就是看神明的心情,神明給的力量多少決定了神賜的能力強弱。


    白芩知道,自己的神賜是一種近乎取巧的做法,畢竟純靠科研堆積經驗最後領悟到法則的自己根本沒有得到神明的認可,沒有神明認可,自己所掌握的法則大部分都是無效的。


    而安雅,則是近乎獲得了情緒之神一半的權柄。她不知道安雅是怎麽做到的,也不知道情緒之神為什麽會將如此龐大的力量贈與安雅。但她知道的是,論實力,安雅打十個自己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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