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是每一個刺客的必修課。


    而她,曾是頂級黑階刺客。


    所以,楚家,她記住了。


    一夜無眠,一大早,王一便帶著阿九和沈墨兩人,聲勢浩蕩的往楚家前去,沿途阿九和沈墨更是大肆宣揚他們三人要往何處而去,又為何而去。


    今日王一身著深藍色勁裝,領口和袖口有金絲繡著的花紋,柳腰若無骨,不盈一握,卻佩有長劍,且一手正搭在那劍柄之上,氣勢洶洶,而那如瀑長發則用一條同色綢帶高高束起,上有一根白玉簪子固定,此時那發尾正隨著她穩健的步伐一下一下的搖晃著。


    急而不亂,忙而不錯。


    一雙水眸透著寒意,直教人忽略她乃是女兒身的事實。


    若說昨日王一一身白衣如仙子落入凡塵,那麽今日,她便是一代風姿颯爽的俠女,正氣凜然!


    待王一走至楚家大門時,在她身後已然跟了不少人過來,畢竟明日便是武林大會的召開,而今日則是楚家統計想要尋回家中藏品或家傳之物那些名門的日子。


    氣勢恢宏的朱色大門大開,門口五層石階,兩隻莊嚴威武的石獅子衝著外人怒目而視。


    隻是,此時,這兩隻石獅子怕也是不知到底“視”誰才好!


    本就有不少的名門正派前來“見證”,現在又被王一帶來不少普通百姓,所以這一時間,楚家大門內外都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楚家管家立刻笑臉相迎,卻是隻邁出了大門來。


    “王姑娘是吧,少爺一早便讓老奴在門口等著您了,您快快請進呐。”


    直接無視門外那一眾前來瞧熱鬧的平民百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她王一,是普通人嗎?!


    紅唇輕啟,冷聲道:“我今日前來,是為了找楚大俠,目的是來要個說法的,不僅是關於我福州王家的物品,也是為我身後之人,沈墨,討要個公道!”


    管家臉上的笑一滯,眼神冷冷的掃過她身後的人群,隨後再次笑起來,衝著王一說:“王姑娘,我們家主此時正在大廳中招待各家各派的幸存之人,不如,王姑娘您隨老奴進去,進去才好找我們家主詢問當初您家中所被侵占之物啊,您大可放心,我們家主定然不會與您置之不理的。”


    一番話說下來,直接將王一說的討要說法,討要公道,曲解成,她一個弱女子,怕楚家會不予理會,怕楚家會昧下她家所屬之物。


    真是,好算計!


    “想必您是楚大俠的管家吧,王一先在此謝過老管家您,隻是,您有所不知,所屬我王家之物,以楚大俠高風亮節我自是不擔心拿不回來,隻是今日這門,我卻是不論如何也不能這般輕易踏進去的,我身後之人,名為沈墨,是有楚家特意在江湖宣傳過的,小魔頭沈墨!”


    沈墨還趁機轉了個圈,生怕別人看不清楚他似的。


    眾人一片嘩然,卻聽王一再次說道:“可是,大家可知,沈墨為何會被傳為小魔頭,他若是真的魔頭,又可曾傷害過眾位?!”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管家見狀不妙立刻安排人去通知楚勝之門口之事,他卻是上前一步,再次笑道:“王姑娘,世人皆為人,我楚家近兩年來一直在尋找捉拿這賊子,他又非神人,如何能在我們楚家的眼皮子底下傷我望州百姓?!”


    簡短的一句話,又將楚家從劣勢轉向優勢,同時,管家眼神凝聚在王一臉上,竟是暗含威脅。


    沈墨立刻想要上前,卻見王一雙手背於身後,毫無異樣的朗聲道:“那麽小女再問,便是最初,我家阿墨在此地搗亂之時,可曾傷害過其他人?想必是沒有的,因為我家阿墨隻針對於他們楚家,或者說,隻針對於楚璃澈少俠!”


    一邊說,王一一邊步步生蓮的走上台階,隨後轉身看向台階之下的眾人。


    自然是沒有傷害其他人的!可被王一這般一說,就算是有誰被傷害過,那也成了被他們楚家連累所至!


    管家一聽,臉上笑容頓時消失,上前湊近一步,同樣站於台階邊緣處,皮笑肉不笑的衝著側身而站的王一再次邀請道:“王姑娘,不如還是進府再說吧,小魔頭沈墨所作之事,隻怕您是知之甚少,我們楚府內有詳盡記錄,不如您入府再詳談。”


    “嗬!”王一像是在看傻子般斜睨著那位管家,道:“是讓小女進去楚府,去看那楚府不論真假便硬生生按在阿墨頭上的事跡嗎?!楚府高手眾多,先將阿墨關押,再任由楚府說黑即黑說白既白嗎?!”


    “若真是如此,小女子,是半步都不敢踏入啊!”


    王一看著管家,眼神淡漠,視線流轉,看到某處時,眼角竟微微上翹。


    沈墨則趁機在一旁怪叫道:“對,阿姐,阿九妹妹,我們可千萬不能進去,萬一進去了,再也出不來可怎麽辦,到時候人家楚家家大業大直接對外說咱們早就離開了,那可真就是死在了楚府都沒人知道!”


    正當這時,管家卻抬手想要去拉王一。


    看似是拉,實則是推。


    卻見那藍色衣衫輕輕一飄,管家伸出的手抓了個空,不止抓了空,還順著那隻手伸出的方向撲了下去......


    圍觀眾人一時竟是拍手叫好。


    王一雙眼一片迷茫,不解的問道:“管家您這是做什麽呢?我可是動都沒動......”


    阿九囂張的笑道:“噗...阿姐,我看剛剛這位管家老頭兒可能是看街上的父老鄉親瞧的無聊,就給大家表演了一個翻跟鬥!”


    沈墨也跟著大笑,就連楚府大門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那位管家,背對街上眾人,看向王一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一人站在台階之上,一人站在台階之下,正如他們一人處於上風,一人處於下風,兩人對視之下,一人看出對方眼中的惱怒殘忍,一人則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情冷漠。


    隻是,誰都沒想到,處於上風的竟然會是那位真的“弱不禁風”的姑娘!


    突然,王一腰背挺直,肌肉不由自主緊繃,整個人呈戒備狀態,就聽:“怎的今日門口如此熱鬧啊,何不進府一敘?”


    是昨夜她聽到的另一聲音,楚勝之!


    然後她就看到那名管家越過她,看向門內,雙肩一塌,躬身喊道:“家主,這位便是少爺說過的那位王一姑娘。”


    果然,王一當即放鬆下來,說道:“不成想,竟是楚大俠出來了。”


    轉過身,直視來人,一張國字臉頗顯正氣,楚璃澈跟他老爹還真是一點也不像,大概是隨了他那位美人兒母親。


    楚勝之笑的從容,看看王一再看向阿九,道:“原來是王姑娘啊,之前小兒曾跟我提起過王姑娘的家事,想必旁邊這位就是王家小姑娘吧?”


    王一大方的將阿九擋在自己身後,道:“楚大俠,我王家所屬之物,稍後我們姐妹二人自會再與您細說,現在剛好您也出來了,不如,咱們好好說道說道,有關於我家阿墨的事。”


    楚勝之卻是一臉驚奇的說道:“難不成,王家竟還有孩子幸存下來?”


    王一搖頭,“並無,我說的,是楚家一直想要捉住的沈墨,您可否告知為何楚家稱阿墨為小魔頭,還對他喊打喊殺。”


    王一一頓,上前一步,繼續道:“或者,我再問您,江湖上的規矩,是不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那麽,殺父之仇,斷腿之痛,又應當何如?!”


    楚勝之沉吟片刻,確定自家不曾於沈墨有任何殺父之仇,於是道:“江湖規矩,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斷腿之痛,自應反施與彼身。”


    沈墨和阿九對視一眼笑了起來,阿九嬌俏喊道:“既然如此,老...楚大俠,你把你兒子喊出來吧,讓我們打斷他的腿,這斷腿之痛就算了解了,然後咱們再說殺父之仇怎麽報。”


    沈墨亦是說道:“是啊楚大俠,幾人你都這麽說了,便將您家裏那位楚少俠請出來吧,讓我報了這斷腿之痛,咱們再好好說這殺父之仇和辱名之恨。”


    王一眉頭輕蹙,道:“哎呀,倒是我還問的少了,還少說了一句辱名之恨。”


    三人一人一句,楚勝之的臉色則越來越不好,這分明就是來搗亂的!


    “王姑娘,老夫念你們是名門之後,又多受苦難,這才對你們分外憐惜,可,你們卻如此辱我門風,簡直是胡攪蠻纏!”


    “我楚家自成名以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便是對於這位小魔頭沈墨,我們楚家也一直都是以生擒為主,不想讓他再為禍一方罷了,我楚家又有何錯?如今王家小姑娘竟與那小魔頭一同討伐我兒,眾所周知,我兒雖頑劣,卻從未做過手染鮮血之事,幾位不是無理取鬧又是作何!”


    一番話義正言辭,將他們楚家摘了個幹幹淨淨,隻是......


    王一表情一變,眸中帶著盈盈水光,楚楚可憐的看著楚勝之道:“一直聽聞楚大俠俠肝義膽,正義凜然,高風亮節,今日我便同您說個清楚,看我們到底是不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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