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當初應該非常喜歡付安北。


    那時候,付安北也是留學研究會的一員,跟著中村教授和賈禮前輩,也算是組織裏的核心骨幹。


    我來到日本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付安北。


    其實我和付安北屬於同一批留日學生,但是我留學那年正好趕上東日本大地震,地震海嘯再加上福島核電站泄漏,使得我家人一度想讓我放棄去日本留學。


    說起來我也是寸。我是那天上午辦好了最後一樣留學手續,去銀行給學校交了錢,結果下午就發生了那樣的大地震。當時新聞出來的時候我還沒有在意,隻在心裏同情了一下日本民眾就過去了,沒想到之後接二連三的海嘯乃至核電站爆炸驚得我目瞪口呆。


    其實那會兒我也猶豫還要不要去,但是後來和日本方麵聯係他們說其實沒關係,我一合計,事兒也辦了,語言也學了,錢都交了,不去我這大半年時間都白費了。一咬牙,去吧!不過,我卻因為這件事情晚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去日本。也就是說本來是四月份開學,我直到六月份才到。而付安北,是正好按照開學的日子去的。


    說來他也是神,明明也就比我早去兩個月,可是他各方麵都適應的很好,他又是個大學霸,很得教授和前輩的喜歡。研究會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交給他。


    所以,我去日本,是付安北接的機。


    我一直記得我那天到成田機場的時候,東京時間已經是十七點多了,我拖著兩個超沉的行李箱,背上還背了一個重十公斤的背包,十分狼狽。


    付安北像個救星一樣出現在我麵前,替我拎包,安慰我的不安,收拾我的狼狽。他一路溫和的跟我聊天,到了公寓之後又帶我吃了晚飯,給我介紹周邊的環境。之後又體貼的幫我收拾了新的床鋪,告訴我各種注意事項。因為剛到日本,通訊工具也沒有,電腦也沒買,當天夏玲姐也不在家,他怕我一個人在家裏會不安,還特意陪我聊天到差不多要就寢的時間。


    我真的因為他各種體貼周到而漸漸放鬆了一顆七上八下的心。


    第二天要去學校報到,他又是一早就來接我,一路上細細的和我講怎麽樣快速認識路,電車要怎麽買票,怎麽看站牌等等。到了學校也是陪著我辦手續,告訴我有什麽事情該去找哪些老師,陪著我完成日語分班測驗,又帶著我去見了班主任,敲定了上課時間。做完這一切,他才告訴我讓我等等他,等他下課了在送我回家。我這才知道我的事情占用了他的上課時間。


    當天晚上研究會給我安排了一個接風宴,我是以為出去吃的。沒想到賈禮前輩說要買菜在我家裏自給自足。我當時真是驚呆了。那時候我不會做任何菜,我下意識的看向付安北,他立即心領神會,說要不然他和我負責買菜刷碗,又很嘴甜的說賈禮前輩廚藝好比大師傅,希望給大家露一手什麽的,為我解了圍。我當下真的特別感謝他。


    之後一個月的時間裏,因為我和夏玲姐上課時間不同,(我是上午夏玲姐是下午)於是付安北天天接我上學送我放學。風雨不變。要知道那時候我住在大山,他住在東武練馬,他要先坐電車到我家,然後在和我一起坐電車去池袋上課。下課後先把我送到家門口,然後在自己坐電車回家。我和他熟了之後開玩笑的說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簡直像一個慈愛的老父親。


    之後的日子我漸漸認識了研究會裏的其他成員,認識了語言學校的小夥伴。但是我依然一有什麽事情便習慣性的找付安北,在我心裏,他似乎無所不能。那時候,我依賴他,佩服他,總覺得他雖然和我年紀一般大,但是老練沉穩可靠,遇到他,我真的很幸運。


    同在一個組織裏,我和付安北的關係一天比一天更親近,我們一起跟著中村教授去參觀各大高校,一起在東日本賑災音樂會上做義工,一起去讀書會,一起去圖書館,甚至周末在賈禮前輩的組織下一起做飯一起大掃除。跟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都覺得很開心也很安心。


    有那麽一次我去東武練馬吃晚飯,當時是因為什麽原因我忘記了,但是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時候沒有要人送。事情就是那麽巧,那天晚上我遇到了人生頭一次被跟蹤。


    事情發生的很猝不及防。


    我當時下了電車正往家裏走,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現拽住我的包,問我知不知道神社在哪裏。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說:


    “對不起我不是日本人,聽不懂你說什麽。”


    然後幾乎是奪路而逃。


    那個人,就跟在我後麵,一直跟著。我加快速度他也加快速度,我放慢速度他也放慢速度。我嚇壞了,於是奔跑起來,沒想到他跟在後麵也跑了起來。


    我曾經一直都是覺得自己非常強悍的,我以前還跟人家開玩笑,說如果我遇到癡漢暴露狂什麽的一定不會怕,還會打得他們滿地找牙。可是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是真的害怕極了。


    那人還跟在我後麵,我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撐著一口氣奪命狂奔。到了公寓的樓下我不敢坐電梯,害怕被堵住,便從側方的樓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家。


    到了家,我立馬將門鎖反鎖了三道,我的腿軟的不像話,隻好靠著門坐下來緩一緩。


    付安北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我還坐在地上,耳朵還在警惕的聽著門外的動靜。電話的鈴聲驚得我心猛地一跳,我看著屏幕上付安北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一陣的委屈湧上來。我接起電話,淚眼朦朧,帶著哭腔,幾乎是控訴一般說道:


    “安北,我剛剛遇到變態了!他一直跟著我跟到樓下,我真的要嚇死了!付安北,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什麽?你遇到跟蹤狂?!笑笑,你沒事吧!”電話裏傳來付安北焦急擔心的聲音。


    “沒事,我跑著回家了,但是剛剛真的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夏玲姐在嗎?”


    “夏玲姐不在………付安北,你說那個變態會不會到我家來啊?半夜敲我的門,或者撬鎖什麽的?”


    “不會的,笑笑,不害怕啊~你把門鎖好,他不會跟來的。”


    “可是我這會兒心裏真的特別慌,安北,付安北,真的嚇死我了!”


    “別害怕,笑笑,你別害怕。你聽著,在日本這種人叫做癡漢,就是跟蹤搭訕,不敢做什麽其他的事情。笑笑,你已經到家了,門也鎖上了,你安全了,笑笑,你安全了,沒事了。相信我,嗯?”


    “嗯,我安全了,安全了…………”付安北的聲音好像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我好像真的沒有那麽害怕了。


    “我跟你說個好玩兒的事兒啊!你知道嗎,我認識一個朋友,也在日本留學。有一天晚上,她遇到一個暴露狂。哎暴露狂你知道嗎?就是那種外麵搭一件風衣,裏麵什麽都不穿的那種日本傳統意義上的變態。”


    “哈,變態還有傳統意義上的呢。”我放鬆下來,“那你那個朋友一定很害怕。多惡心啊!”


    “我們也是這麽覺得的,平時我那個朋友可柔弱了。但是這個時候她做了一件出乎我們意料的強悍的事情。”


    “什麽事?她打他了?”


    “沒有,我那個朋友就是很淡定的打量了那個暴露狂一眼,然後用一種特別鄙視的語氣說‘啊,也沒有多大嘛!有什麽好露的,真是丟人。’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啊!你朋友這麽強悍?”我被付安北逗的笑出聲來。


    “真的,他和我們說的時候我們也驚呆了!”


    “那然後呢?”我追問。


    “然後那個暴露狂就一臉羞恥捂上衣服,臉紅脖子粗的向我那個朋友鞠躬,一邊鞠躬一邊連說了好幾個不好意思,抱歉什麽的,再然後就慌慌張張的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啊!”


    “是啊,所以其實笑笑,他們這種人也沒什麽可怕的是吧?”


    “嗯。我不害怕了。謝謝你,安北。”


    “不怕了就好,那,你現在去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後睡覺。明天一早起來就又會精神百倍啦!”


    “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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