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玉簡分門別類,置放於此卷宗閣內,常理是按罪責大小而存,但玉簡與各弟子命符相接,內含玄機牽引,若得刑堂弟子心中默念身份名姓,再以金杵擊響掌中玉鼓,便會從閣中引來。


    隻是趙蓴並非刑堂中人,眼下雖有擎爭符詔在手,但卻少了那金杵玉鼓,便需另托此中弟子,為她尋來夔門一脈的卷宗。


    燕梟寧對此自是了然於胸,且亦有解決之法,隻見她大步向前行去,便將趙蓴帶去一間焚香靜室,此處並不如何寬敞,陳設亦顯得簡陋,中有香案一具,蒲團兩隻,另就隻得幾處瓷瓶,插了青鬆蘭草,頗具雅意。


    不過最讓趙蓴注意的,還是那香案之上,正就擺放得有一對金杵玉鼓,乃是她如今所需。


    兩人先後入得其中,便聽燕梟寧指著那案上的金杵玉鼓,向趙蓴道:“卷宗閣內禁製無數,我輩弟子若想取來一觀,就必得用這宗門煉製的專門法器,想你也是難在此處。


    “今有一對金杵玉鼓,本是我一族人所有,隻他已遭族中除名,我於他有恩,方才能借得法器來用,此後你要想觀閱卷宗,便就到此間小室,不會有人來擾。”


    趙蓴聽來,也是驚訝。昭衍立宗已久,門內強者層出不窮,是以世家眾多,門庭並立,糾結在一處,甚至並不輸於幾處洞天,更休說北炬燕氏有一尊洞虛大能在後,仙人之下,便屬此等強者最受崇敬。


    如若能生於世家之中,則無需同尋常弟子一般,在望仙穀拮據度日,此後若得族內看重,一概珍貴修行資源更是唾手可得,較長老座下弟子也是無差。隻是世家弟子血脈相傳,素來以宗族門庭為重,故極少有師門傳承,亦對拜師求道一途敬而遠之。


    像她麵前的燕梟寧,便無有師承。


    而其口中那名被除去族籍的族人,也是少見中的少見,畢竟世家後代最為仰仗的,就是宗族勢力,而一旦遭族中除名,即是無宗族可倚靠,無師承可求尋,與底層弟子相差無二。


    是以非是重罪,都不至於淪落至除名這般境地。


    不過看燕梟寧的語氣,也是不想過多言及此事,而趙蓴亦對他人族內陰私不甚關心,故隻拱手言謝,向燕梟寧請教了如何催使那金杵玉鼓。看書溂


    待把法門說與趙蓴,燕梟寧才斜倚室門,從容與對方道:“這閣內卷宗早已封存,哪怕你存了重啟之心,隻怕做起來也難,且拿著卷宗這些死物,也不容易讓夔門一脈的人鬆口……


    “須知我輩皆是受命行事,如有弟子前來請托,我等便能秉公執法,且若那些弟子心有顧忌,不敢訴求於人,我等也是無法代人做主的。”


    燕梟寧說這話時,深深望了趙蓴一眼,後者微微忖過,立時便明會於心,正容道:“多謝總旗指點。”


    “此事不難琢磨,倒算不上什麽指點,好歹你是我第三衛的人,總不能看著不管了,夔門洞天積威甚重,這事宜早不宜遲,你心中既有成算,我便不打攪你,早些做下準備罷!”對方神情一肅,無不認真地告誡道。


    當日下界之前,便是燕梟寧給了她化用神識的法門,兩者此前並無交集,是以趙蓴起初並不明白,緣何是燕梟寧前來相助,此後亦是以為,這與擎爭不無關係。


    但後來魔劫了卻,寰垣一事露出水麵,掌門仙人的身影亦隨之浮現而出,若說斬斷塵緣之念明麵上是師尊亥清的主意,她卻覺得其中另有人在推波助瀾。


    今日她欲觀閱夔門一脈卷宗之事,暗為掌門仙人授意,擎爭亦是見了掌門手令,方才知曉其中深意。而今趙蓴缺少金杵玉鼓,值此緊要之時,偏又是燕梟寧前來解難,仿佛一切都自有安排一般。便不得不讓趙蓴以為,對方身後所立並非擎爭了。


    此刻燕梟寧既道事情宜早,趙蓴也便不欲再做拖延,當即拱手相送,後就快步上前拿了那金杵玉鼓,心中默念夔門洞天幾字,將玉鼓輕輕擊響。


    隻是夔門一脈弟子眾多,如將卷宗俱都取來,反會費時誤事,故她思索一番,隻把其中真嬰弟子的卷宗找出,浸入神識快速翻看起來。


    如此便是兩日過去,趙蓴神情嚴肅,眉頭微皺,默然將手中玉簡引回原處,隻留零星幾枚在手,另取了空白玉簡來印。


    這兩日她觀閱過的卷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能得用的,至多也不過五六枚數。此也如她原先設想那般,夔門洞天固是勢大,卻也不敢在明麵上與不非山對著幹,何況她所取來的卷宗乃是弟子所有,此等門徒縱是膽大,也便不過欺壓同門,恃強淩弱,心知事若鬧大,就會驚動師門長輩,以致自身受責。


    是以不非山對他等的責罰,大抵也稱得上公正,不至於落人口舌。


    而趙蓴斟酌後留下的,是其中數個懲處較輕的例子,按門規而言,這幾人有數次前科先例,本該從重處置,但因各種緣由,最後卻是按常例論處,判罰不過比初犯略重,最後也讓那幾人以靈玉贖過了。


    有此卷宗在手,她就是直上夔門洞天,也有理由將這幾人給擒了去,但寥寥數人,夔門洞天給了也便給了,根本就不痛不癢,況這幾名弟子資質平平,在夔門一脈中地位尚算不得優越,如此又怎能合了趙蓴心中所想?


    為了成事,她少不得還要添把火!


    打定了主意,趙蓴便將那金杵玉鼓灑然一放,後袍袖一抖,把幾枚玉簡收起,這才闊步向外頭行去。


    眾人見她身影掠來,一時有些驚異,不由將目光追隨而去,便看她出了卷宗閣,卻直直朝著不非山主峰落去,那處有一隻穿浪龍鯨鼓,乃得山嶽大小,氣勢驚人!


    趙蓴在巨鼓前落下,右袖一揮,地上便現出一方茶案,一隻蒲團。又見她施施然在蒲團上盤坐下來,將命符往案上一拍,向身前圍聚而來的弟子朗聲道:


    “今不非山渡厄司弟子趙蓴在此執法,門內弟子如有得夔門一脈欺壓者,可上前訴告!”


    說罷,那命符上赤紅光芒轟然顯現,映照出三行字跡:


    真陽上清洞天!


    不非山渡厄司!


    內門弟子趙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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