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內人影眾多,足可見上古裂神法流出後,有多少弟子修習了此門神通。


    趙蓴縱目一望,見道場壘砌於高崖之上,其下便是河水滔滔,翻湧白浪,有弟子飛至邊緣處,先凝神打量一番周圍,後兩指並出念起口訣,縱身往江中落去,其身影在天音河上方飄搖不定,待險險穩下身軀後,便把護身法光祭了出來,開始試著坐定修行。


    她心覺有趣,當即也往道場邊緣處走,仿照先前那弟子將紫府內的元神護住,才一躍入得河上。


    天音河波濤洶湧,層層水浪似要衝上雲霄,使得大河之上滿是水霧,與濃雲交接一處,成那混濁不清的水天一色。


    趙蓴稍作試探,發現周圍怪聲雖是比道場中來得強烈,但還不至於動搖心神,垂眼一看,卻發現大河兩岸各有一座法壇矗立,便知這河中的怪聲應當是被法壇削弱了不少,不然道場內的弟子們,未必都能靠近天音河周遭。


    而先前那弟子另外祭起了護身法光,卻是因為天音河上方烈風強勁,稍有不注意便會被裹入風中,好在趙蓴有劍罡護體,倒不會受此影響。她懸空盤坐下來,聽怪聲陣陣,低沉像鍾鳴,沉悶如獸吼,而在這怪聲中越久,對這聲音的感受便會越發強烈,元神受此磋磨,也自會有好壞兩種結果。


    若撐不住,就是元神受損,而若撐過去了,元神亦會比先前更加堅韌。


    這一磨煉之法有弊有利,施行起來很是有些危險,須得弟子自行掌握好其中的度,不然過猶不及,就會傷身。


    趙蓴使那怪聲往元神上撞去,怎奈沉悶聲響入得紫府後,便已經消弭了大半,剩下的些許觸及元神,也是微乎其微,幾乎造不成什麽影響。她端坐一會兒便站起身來,知道這一錘煉元神的法門對自己用處不大,當即轉身欲走,耳邊卻忽然有些破雲之聲。


    那聲音來得十分輕靈,一聽便知道和河中怪聲關係不大,趙蓴回身一探,伸手張握,即從水霧中抓得一柄飛劍入手。


    這飛劍之上已有為人祭煉過了的痕跡,便當是有主之物不假,趙蓴細細看去,驚訝發現這飛劍的品相還甚是不錯,劍身上清光湛湛,透出些許冰寒氣息,呈現出微微發藍的顏色,劍柄末端垂掛一縷鵝黃穗花,隱約瞧得出有個馥字。


    看這飛劍上還隱隱傳來神識波動,隻是稍顯急切,故而有些紊亂之相,趙蓴便知這是有人在天音河上縱禦飛劍,後不小心掙脫了控製,是以飛劍才胡亂竄走,到了自己麵前來。


    她以兩指夾起劍身,想要將之擲回原處,抬眼時,水霧之中已有一道人影匆匆尋了過來。


    許是見到此處有人,對方身形一震,腳下更快幾分,口中還高呼道:“這位同門,還請留步!”


    趙蓴遂放下手來,等這人從水霧中現身。數個呼吸後,見一女子顯出身形,她年約二十五六,一張方闊臉,麵上濃眉大眼,頗有些堅毅之色,此刻望向趙蓴,發現自己的飛劍正落在對方手裏,當即就有些汗顏,連忙賠笑道:“在下王馥,出身嫦烏王氏。因這飛劍得來不久,故還不曾祭煉透徹,如今本是想借這天音河將之打磨一番,不想竟脫了手去,擾了這位師妹清修,不知師妹可曾被這飛劍所傷?”


    她見趙蓴尚未修成法身,便托大喊了聲師妹,又怕長輩所賜的法器因此傷了人,是以語氣中含了些擔憂的意味在。


    “師姐不必擔心,在下並未因此受傷,”趙蓴搖頭,卻把手中飛劍一推,送到了王馥跟前,道,“既是師姐之物,如今便物歸原主了。”


    見對方如此灑脫,王馥頓時長舒口氣,心下對其也有了些好感,一麵又驚訝這人居然能隨意控下飛劍,便忍不住開口問道:“今日之事,倒要多謝師妹及時出手了,不然叫這飛劍傷了人,我心中亦不大過得去,卻不知師妹是哪家長老座下,我也好備上一份薄禮送去,以表謝意。”


    趙蓴微微皺眉,卻不願多此一事,便揮手道:“不過隨手之為,擔不起師姐如此厚待,天音河中不宜久留,在下先告辭了!”


    王馥不曾料到她會拒絕,當即便有些怔愣,還想追問時,對方已是飛速遁離此處,身影消失在漫天水霧之中,她原以為對方是聽見了嫦烏王氏的名聲,才肯將飛劍痛快交出。如今看來,這人倒並不在乎這些虛名,很是有幾分氣節在身。王馥低聲一歎,這才收起飛劍,旋身飛遁回了道場。


    甫一落地,便瞧見了族中長老王逢煙的身影,她趕忙拱手行禮,麵上不住露了些慚愧之色出來。


    王逢煙含笑望著她,柔聲道:“有弟子說天音河上的怪聲過於強烈了些,本座便想著過來瞧瞧兩座法壇,看能否修整一番,再將那怪聲壓下去兩分。這順道嘛,也能來看看你,不知老祖宗賜給你的法器,如今已是祭煉到什麽地步了?”


    聽了這話,王馥不由得更加羞愧,兩頰飛速染上霞色,垂首道:“卻不敢隱瞞長老,這寒吟飛劍晚輩還不曾祭煉完全,如今本是想按您所言,到天音河上借取怪聲打磨飛劍,以加快祭煉此物的,哪想到怪聲一來,飛劍便失控脫了手去,好在是不曾傷人。”


    她出自私心,沒有將趙蓴一事道出,卻是因為覺得對方修為尚不如自己,飛劍到其手中竟能夠乖順下來,兩相對比,無疑會顯得自己太過無能,倒還不如藏了這事,免得叫長老知曉。


    王馥低著腦袋,察覺到王逢煙的目光徐徐看了過來,像是洞悉一切般,讓她無所遁形。


    良久,才聽王逢煙淺淺歎息,玉手拍拍她的肩頭,道:“這事卻是本座想得岔了,你尚未將飛劍祭煉完全,進到天音河中難免會失了控製,日後還是踏實祭煉的好,不必再求什麽快法子。


    “唉,隻可惜風雲盛會在即,給你的時間已是不多,你且將那飛劍取了出來,本座瞧瞧有無什麽辦法助你一回。”


    二更在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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