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金烏舍身化作大日,方使得三重三千界穩固下來。


    她為日宮三族各留下精血一滴,餘下普通血液,便被後裔融進島上池水,煉製為十三處大小各異的血池。


    日宮內,每有血脈濃厚的後裔誕生,便會被賜下一次進入血池的機會,以借用血池之水強化體內血脈,此後再想進入血池修行,就要看修行天資如何,在族內有無功勞了。


    而除了強化金烏血脈,池中的金烏血液,本身就是鍛體煉神的無上寶物,對修習真陽一類道法的修士而言,更是好處多多。


    亥清早年修習道法時,便曾拿著師姐溫隋的手信,到日宮中聽大帝指點真陽一道,順便借了那血池來用。


    溫隋平息了自界南天海而起的驚世浩劫,為此棄劫毀道淪為散仙之流,日宮大帝感念她的恩德,遂才親自出麵指點亥清,後見亥清確實天資出眾,便又起了些愛才之心,讓她入血池鍛體悟道。可以說,今朝亥清能在真陽一道上有如此成就,亦是得了日宮大帝不少恩惠的。


    後聽聞她再開山門,收了一修習大日之道的弟子在門下,日宮也是遣了使者,特送來血池之水一滴,讓趙蓴煉化取用了。


    而若不是亥清得了大帝的賞識,換做其餘人族大能收入弟子,日宮大抵是理也不會理的。


    想到那弟子,這幾位族老心中漸也明了了些,遂開口道:“若是亥清道友要啟一處血池,那是怎麽都啟得的,隻不知道這血池是給誰去用,聽聞道友那弟子才分玄修為,如今便是已入歸合境界,怕也承受不起血池之威啊!”


    “哼哼,本座愛徒自非常人,她如今已結道種,不日就要修成真嬰,正好借你那血池淬煉法身,”亥清長眉揚起,大手一揮,“是以本座才親自來此,要為她拿一處血池回去,爾等也無須擔心,待她淬完法身,本座定會將那血池送還回來!”


    聽到趙蓴將要成嬰,幾位族老也是心中訝然,雖說人族因受限於壽元緣故,修行悟道的速度一直十分驚人,但快成這般的,委實還是十分少見。那趙蓴拜入亥清門下時,似乎才分玄境界吧,如今才七八十年過去,竟就要修成真嬰了!


    難不成還要快過斬天尊者,在一千三百歲前成就通神?!


    他們正暗自咂舌,又聞亥清後半句之意,竟是想把一處血池生生搬去昭衍。


    這幾位族老,當即就給愣住了。


    “這,這怎麽成!”一族老開口便拒了亥清的要求,回絕道,“血池乃我族重寶,道友若領了那弟子來倒還好說,要想取走,那可萬萬不行!”


    洞虛修士有移山填海的偉力,搬走河池於他們而言亦是十分容易,但血池受了多年蘊養,一經搬動必然有所傷損,就算亥清事後歸還,也得要許多年的功夫才能養回,為一個趙蓴,他們哪能同意。


    何況,得了大帝青眼的是亥清,又非她那弟子,便真領了趙蓴來此,要借血池來用,族老們心中也未必肯願。


    “哼!”亥清鳳眸一掃,朗聲道,“當年本座邀戰三族,同境界之輩,皆為手下敗將,那時大帝便給了承諾,說日後不管所求何事,日宮皆竭力滿足,這可是大帝之言,爾等難道不認?”


    將日宮大帝搬出後,這些族老的氣勢,霎時便又萎去了幾分。亥清見之,心中已然得趣,繼又想說上幾句,卻聞一飽含滄桑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響起:“切莫再要為難他等了,朝暉。


    “既入了我這曜日島,又緣何不來拜見於我啊?”


    亥清聞聲而笑,在元渡洞天有的怒氣,眼下已是消減了七八分下去,她縱身躍起,便循著聲音踏入一方殿宇:“陛下清修,晚輩豈敢叨擾!”


    “你哪是不敢,你今日就是為了擾我來的。”那殿中端坐的老者倒是生得慈眉善目,並不似君主那般氣勢淩人,他看亥清,正如瞧著一蹣跚學步的孩童,眼中慈愛又兼帶欣賞,揚手便為她指了坐處,“要煉法身,破劫後即是最好的時機,血池自不可能為你所帶走,想必你此回,也不是為了血池而來吧!”


    日宮大帝衡煦,於亥清而言算是半師,她又一向愛憎分明,對其便甚為尊敬,入殿後長長一揖,才道:“陛下明智,晚輩所求之物的確不是血池,適才不過是想逗弄他等罷了。”


    亥清初來曜日島時,因是人族之身,故受了這些眼高於頂的族老不少刁難,好在她也不是什麽慣於隱忍的脾氣,索性便鬧得日宮沸反盈天,打得三族天才抬不起頭來,叫族老們有口難言,以作報複。


    見她記仇,衡煦頓時失笑,又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口道:“你啊,素來是這性情。


    “便直說吧,這回是來要什麽的!”


    亥清清了清嗓,聲音傳遍大殿:“陛下給我一滴精血吧,我那弟子乃是修習大日之道的天才,甚麽血池之水,於她悟道根本無一點用處!”


    衡煦一愣,旋即一掌拍在麵前的大案上,不知該笑還是該怒:


    “朝暉,你可真敢想啊!”


    ……


    曜日島,落羽林。


    從弭羅殿內出來後,靈翊便一直臉色不佳。


    胥翷所煉得的龍筋大弓的確神妙非凡,連他手頭的法器也要遜色些許,在宴上,那與自己一直不大對付的空翮帝子,又大肆誇讚胥翷,捧高踩低把他給貶了下去,如此種種,自然叫靈翊心頭不平。


    一時間,就連掠過天際的那女子都被他拋去腦後,隻想著如何得一件更好的寶貝,最好能把胥翷的龍筋大弓給比下去!


    他揮退眾人,三兩步竄進內間,直直朝著榻上半倚著的女人跑去,壓著聲音呼道:“母親,母親,兒子這次可是丟大臉了,您可得幫幫我。”


    “行了,你丟臉的地方多了去了,這次又是為著什麽?”女人撐著腦袋,寬袍大袖後麵,是一張綺美豔麗的張揚麵容,其中最奪目的便是那雙眼睛,眼白如玉石,瞳孔似血紅的琥珀,像一團烈焰熊熊燃燒,顯得她神采飛揚!


    焱瞳:管你是誰,先罵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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