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絳唇的生意一開張就特別的紅火,貨架上的東西經常有賣斷貨的危險。夏至忙碌了幾天,等鋪子的生意完全走上正軌,一切都擼順了,她才想起來夏大姑說的話。


    夏至打算去夏大姑家裏一趟。


    不過她還沒出門,夏橋和夏秀才就急匆匆地走了來。


    “二叔出事了。”夏橋一開口就說道。


    夏至吃了一驚,幾乎下意識地去看夏秀才。


    夏秀才那麽溫和的一個人,現在臉上卻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他肅穆地朝夏至點了點頭,算是確認了夏橋的話。


    “咋回事,哥,你慢慢說。二叔出事,你們是咋知道的?”夏至讓兩人坐下來喝茶,一麵問道。


    夏橋就告訴夏至,他是偶然間在街上聽到的。


    夏二叔攤了官非。原來張巧兒生產,夏二叔、夏二嬸一大家子都在屋裏屋外地服侍照顧。張巧兒生了一天一夜,孩子生下來就是一個死胎,張巧兒也因為大出~血死了。


    那個死胎是個男嬰。


    田監生悲痛欲絕,後來被人提醒,覺得張巧兒母子死的蹊蹺。田監生請了人來查看,結果就查出來,張巧兒早就中了毒。她中的毒,就算是沒有難產,那男嬰生下來也不會是活著的。


    至於張巧兒大出~血而死,卻是因為接生的人。


    有人在張巧兒生產的時候做了手腳。


    田監生立刻就讓人嚴查,結果就是夏二嬸的屋子裏發現了毒藥。夏二叔、夏二嬸一大家子就被以謀財害命的罪名給押進大牢裏了。


    夏至皺眉,或許是她這裏遠在東城的緣故,又或許是這些天她一門心思都在鋪子上麵。這麽大的事,她竟然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這是啥時候的事了?”夏至就問夏橋。


    “應該已經有好幾天了。”夏橋就說,“據說田家那邊壓著這件事,要不然早就滿城風雨了。”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她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了。


    不過好幾天了,夏至心中一動,就想到了鋪子開張的前一天,田來寶似乎特別高興,而夏大姑和長生仿佛都有心事。


    那天,他們本不應該那麽早離開的,即便是家裏有事,夏大姑也不會那麽做。


    或許,在那個時候,夏大姑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


    “郭喜、郭玉環他們呢,他們在哪兒,是不是也被牽連了?”夏至又問夏橋。


    夏橋搖頭,說並不知道。他和夏秀才來找夏至,就是想商量該怎麽辦。


    “你二叔和二嬸這兩個人,有時候說有點兒……混,可謀財害命這種狠毒事,他們倆真做不出來。咱們老夏家就沒有這種狠毒人。”夏秀才說道,滿臉的愁容和擔心。


    夏至思忖了片刻:“咱們先上我大姑家去,我大姑可能知道的更詳細。”另外,如果郭喜一家三口沒有被連累,那她還可能問到更多、更準確的信息。


    夏橋和夏秀才都點頭。


    三人很快就到了夏大姑家。


    夏大姑看見三人的神色,也沒說廢話:“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夏至三人就點頭。


    “大姑,這事是不是早就出了?”夏至問夏大姑。


    “是。”夏大姑點頭,就將事情的原委都跟夏至說了。


    原來張巧兒那邊情形不好,郭喜一家沒有夏二叔一家那麽靠前,而且也更精明些,所以就想法子先傳了信兒出來。


    郭喜在府城也就郭姑父這一門的近親,所以這消息自然是送到夏大姑這來了。


    那個時候,大家還沒有把問題想的太嚴重,就知道張巧兒和孩子恐怕都有些不好,擔心田監生會遷怒。


    那天夏大姑和長生到點絳唇去幫忙的時候,正是剛接到這個消息。


    夏大姑當時就做了主張,並沒有把事情告訴給夏至知道。夏至一個小姑娘,能張羅那麽一個鋪麵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夏大姑不希望夏至為這件事分了心。


    另外,夏大姑的私心,也不想用這樣的事去觸夏至的黴頭。夏至的鋪子就要開張!


    當時,夏大姑也沒有將問題想的這麽嚴重。


    “……也就是丟了差事,從前的美夢都做不成,讓田監生給趕回想下去,日子還是照樣的過。”


    夏大姑玩玩沒有想到,張巧兒的死竟然是被人下毒,而且還有人在張巧兒生產的時候做了手腳,才使得張巧兒大出~血而死。


    “按理說,他們兩口子不能做這樣的事。”夏大姑困惑地說道,“田監生有多盼這個兒子,他們不比田監生盼的少。張巧兒好好地生了兒子,他們才能跟著發財享福。這孩子沒了,他們啥也得不著啊……”


    夏大姑的猜測,夏二叔和夏二嬸是為別人做了替死鬼。


    “田監生那位娘子可邪乎了,這些年,田監生有過的女人數都數不過來,可一個兒花女花都沒落下,那些個女人也沒有得了好下場的……”


    所以,這件事情最可能是田監生的娘子做的。


    田監生應該也懷疑他娘子。但是張巧兒自懷~孕之後,身邊就被護的風雨不透。張巧兒甚至都不讓丫頭婆子們服侍自己,身邊貼身照料的,就是她哥哥嫂子,再有就是夏二嬸這一家子了。


    對了,後來還添了郭玉環這一家子。


    夏至就往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家三口也沒逃脫的開,也被關起來了。沒看見你大姑父都不在家嗎,就是上衙門口~活動去了。他也就那麽一個兄弟。”夏大姑立刻會意地說道。


    郭喜夫婦和郭玉環有時候回來,會跟夏大姑說起些張巧兒宅子裏的事。再加上他們送出來的消息,以及夏大姑和郭姑父這兩天打聽到的,這事情的原委還是比較詳細可信的。


    夏至將整件事在腦子裏理了理,就理出了一個頭緒出來。


    這件事弄不好,夏二叔和夏二嬸就得給張巧兒和那個孩子填命。


    而正如夏秀才和夏大姑所說的,這兩人再怎麽可惡,他們也不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而且,他們也沒有動機。


    夏至能看著夏二叔和夏二嬸受教訓,但不能看著他們被冤死。


    “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田監生的娘子做的。”其中或許還有田來寶家人的手筆。“我二嬸不是啥精細人。羅娟看著精細,玉環也是個機靈人,可要真跟那位監生娘子比起來,她們這些人綁在一起也不是個兒。”


    夏大姑點頭:“是這個理。”


    雖然是這個理,但證據確鑿,田監生和衙門都認為這件事是夏二嬸做的,夏二叔一家,還有郭玉環一家都是同謀幫凶。


    “張財和羅娟怎麽說?”夏至問夏大姑。


    “張巧兒和孩子都沒了,田監生一下子就翻了臉。雖然沒說他們倆也說同謀,對他們倆也沒客氣。”


    田監生已經將那所宅子收了回去,現在張財和羅娟也在大牢裏蹲著呢。


    “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夏秀才著急,然後還囑咐夏大姑,“千萬別讓咱爹咱娘知道,二老恐怕受不住這個。”


    “哪敢讓他們知道。”夏大姑苦笑,“能囑咐到的人我都囑咐到了。我就擔心,咱爹趕集就愛上茶館喝茶去,茶館裏南來北往的人,啥都說……”


    “還是得趕緊把人給救出來……”


    可是怎麽救呢。


    大家都是一籌莫展。


    “你大姑父拿錢去打點了,多少讓他們在大牢裏頭少受點兒罪吧……”至於更多的,就不是他們的能力可以辦得到的了。


    “人還都活著吧。”夏至問了一句。


    夏大姑微微一怔,隨即臉就白了。“昨天你大姑父去的時候,人還都在。今天,你大姑父還沒回來……”


    替死鬼如果死了,那這件事也就塵埃落定了。田監生娘子的手段,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也不會辦不到。


    “桂芳齋還在做生意嗎?”夏至又問。


    “張巧兒和孩子都死了,聽說田監生特別的傷心,那點心鋪子已經關門了。”夏大姑就說道,眼睛一直盯在夏至的身上。


    夏至垂下眼睫,隨即又抬起眼來問夏秀才和夏大姑,他們有什麽辦法,有沒有能夠解決這件事的人。


    夏大姑和夏秀才都是一籌莫展。


    “十六,哎,這回的事,恐怕隻有你……”


    這回的事,恐怕隻有夏至才能找到人,想到法子解決了。


    大家都看著夏至。


    夏至微微皺眉。但不管她心情如何,最後還是歸結到那一句話,她不能看著夏二叔一家被冤死。


    “我去找田齊。”東城李,西城田,按理說夏至跟東城李的關係更為密切。北府田,南府田,夏至打算找的是北府田。


    田監生應該是屬於南府田的。


    “田監生娘子跟覓兒的娘有些交情……”夏至卻說道。


    夏大姑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夏至隻好跟夏大姑解釋:“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說是無意,其實還是留心了。


    夏大姑心中了然,讚許地點了點頭,心裏想的是,夏至不僅是個好孩子,而且還是個非常能幹的好孩子。


    這邊說著話呢,李夏就帶著小黑魚兒找了過來。


    原來李夏帶小黑魚兒出去玩了一會,回來就不見了夏至,問過了服侍的人,才知道夏至來夏大姑這裏了。


    夏至當下就讓李夏帶小黑魚兒陪自己去田齊家,在路上,她才將事情的原委跟李夏說了。


    李夏一點兒都沒驚訝,他隻是問夏至,希望事情最後怎麽解決。


    夏至目光微轉:“別人的閑事我是不管的。我二叔一家不會做這種事,我隻要他們安全,再沒有別的要求。”


    “那這件事也不難辦。”李夏就說,“七舅媽就能替你辦了。”


    ……


    到了田齊府上,薑氏帶著田覓兒親~親熱熱地將夏至迎到內室說話。


    李夏是親戚晚輩,小黑魚兒年紀還小,且是田覓兒的救命恩人,因此也都不用避諱。


    夏至跟薑氏略做寒暄,就向薑氏示意。薑氏立刻會意,留下李夏、田覓兒和小黑魚兒,她領著夏至到旁邊的屋子裏坐了說話。


    夏至就將來意說了,還有跟李夏說的那番話。她隻要夏二叔一家平安。


    “……是你家的人,那沒的說了。”薑氏很痛快。


    兩人就出來,薑氏又將李夏叫到一邊,兩人說了幾句話。夏至就看見李夏點頭,薑氏笑吟吟的。


    這兩個人之間,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至於是什麽協議,夏至心中有所猜測,不過李夏沒主動說,她也就沒有詢問。


    薑氏根本就不將這件事當回事,跟李夏說完了,就回來笑著跟夏至說點絳唇,然後有說販賣棉花的船應該就快回來的。


    “大家夥的運氣好,今天沒啥損失,賣的價錢也好……”意思是讓夏至和李夏盡管等著數錢就是了。


    然後,又說到小黑魚兒明年在書院上學的事。


    “咱小龍是不是還沒個服侍的小書童,我這裏有幾個不錯的小孩,讓小龍挑一個吧。”


    這個時候,這樣的話,夏至不能拒絕。她笑著點頭:“讓我老叔挑他順眼的。”以後小黑魚兒上學了身邊有個小書童也不錯。“原本我還打算找牙人給我找,夫人這可是幫了我的忙,省了我的事了。”


    書童的事就這麽定了,夏至和小黑魚兒什麽時候挑人都行。


    離開田齊府的時候,夏至又跟薑氏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話。薑氏毫無為難,立刻笑著點頭應了。


    三人回到夏大姑家,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郭姑父已經從衙門回來,卻是愁容滿麵。他花了銀子的打點,但效果並不好。


    “一會還要麻煩姑父去一趟。”夏至就說。


    夏大姑立刻明白,夏至找薑氏一定是有了解決的辦法。郭姑父更不敢耽擱,立刻就讓人又套了車,他和夏橋兩個再次往衙門去。


    傍黑兒的時候,兩人回來了,夏橋的懷裏還抱著個小孩,正是夏楊。


    眾人都是又驚又喜。郭姑父就告訴大家,說他和夏橋到了衙門那,就有人過來找他們說話,然後就讓他們將夏楊給抱回來了,說這麽小的孩子肯定不會謀財害命,也不適合在大牢裏麵待著。


    夏大姑就看向夏至。


    夏至點點頭。她離開田齊府的時候,跟薑氏說的正是這件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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