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嬸一句盯一句地跟夏老太太說,恨不得一正月都在上房吃。夏三嬸在旁邊都插不進話去。


    現在夏二叔和夏二嬸也有收入了,完全不需要再這麽啃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但是夏二嬸和夏二叔在這個問題上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便宜能占多少就占多少。


    夏老太太微笑著的:“行,到時候咱多包點兒。”


    夏二嬸還要說話,武老太太卻走了來。因為上次武老太太給五月做媒的事,夏二嬸私底下沒少埋怨過武老太太,這個時候看見了武老太太,兩個人都有點兒不自在。


    夏二嬸就不吱聲了。


    夏老太太見武老太太來了卻很高興,忙就請武老太太上炕坐。


    略說了兩句閑話,武老太太就說到正題。她今天並不是閑著沒事來串門的。“那個老張家,今天早上我二兒媳婦過來跟我說了一件事。”


    夏二嬸本來要走,聽武老太太說到張坊家,她就停住,又轉回身來在炕沿上坐了。


    “是啥事啊?”夏老太太就問,“對了,我記得老二媳婦娘家好像離著新安鎮不遠。”


    “對,要不她也不能知道。”武老太太點頭,然後就告訴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老張家有名的富戶,那個張坊長到十三歲就有人給說親了。一直沒成,都是張家老夫人沒看上。聽說張家老夫人想把自己娘家的一個侄女給兒子做媳婦。”


    “真的假的?”夏二嬸就忍不住大聲問道。她這話本來也沒什麽,不過語氣就有些不對勁兒,仿佛是懷疑武老太太似的。


    武老太太心說不要跟夏二嬸一般見識,怎麽著也得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麵子。而且,她是長輩,還上了年歲,應該更有涵養一些。所以武老太太並沒顯出生氣來。


    “這也是我們老二媳婦聽說的,具體是咋樣,那還得再打聽打聽。”


    “啊……”夏二嬸似乎就鬆了一口氣。“那就不一定真假呢。”說完話,她敷衍地跟武老太太打了個招呼就轉身走了。看她那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著急回去告訴五月。


    夏二嬸和五月這母女兩個,五月才是主心骨。


    因為夏二嬸走了,大家在這個話題上說話就少了顧忌。


    “無風不起浪,這個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武老太太接著說道,“要是沒啥影,我二兒媳婦也不能那麽跟我說。”


    夏老太太就點了點頭:“張老夫人一個寡婦人家,就這一個兒戲,想找娘家侄女做兒媳婦,那也是她有算計。”娘家侄女跟她總要親近些。


    “我聽我二兒媳婦說了,我就趕緊過來告訴你。”武老太太指著夏老太太而不是夏老爺子說道,“剛才老二媳婦是咋地,還當我是我來破楔兒的吧!”


    “不能,她不能那麽想。”夏老太太趕忙就說,“老二媳婦那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對,她就那樣,蠍蠍螫螫的。你是老二親姨,老二心裏知道你到啥時候都得向著他。那天還跟我說來著。”夏老爺子也跟著說。


    武老太太似乎就熨帖了許多,然後就又說到了張老夫人的身上。“……人人都說好,還有個牌坊,往後給兒子定了媳婦,到時候處的好啥都好說,要是處的不好,那誰都得說是兒媳婦不好。要我說,這樣人家的媳婦不好做。我看老二媳婦那樣是心挺甜的,這要是別人我肯定啥都不說。這不是自己家孩子嗎,我想到啥就說啥。”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點頭,說他們知道武老太太是個最熱心的人。


    武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然後才想起來家裏還有很多事,這才告辭走了。


    “他大姨心腸熱。”夏老爺子感慨地說了一句。


    “是個好人。”夏老太太點頭表示讚同,然後又跟夏老爺子說,“這要人家真想定自己的侄女,那今天老二和二柱去……”這結果可就很不好說了。


    夏老爺子微微皺眉:“不管啥結果,有個結果就行。省的老二一家不著天不著地的。”


    “這倒也是。”夏老太太點頭。


    夏至在旁邊什麽都聽見了,不由得就朝東廂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五月心氣兒挺高,本想著這次能如願嫁個富貴人家,誰想到未來婆婆早就有了兒媳婦的人選,而那個人選偏偏就不是五月。


    五月的親事看來波折是少不了。


    晌午飯夏至依舊是在後院吃的。北鎮府的冬天白天很短,有些人家根本就不吃晌午飯。夏老太太一方麵是因為小黑魚兒,另外一方麵是因為夏老爺子有吃晌午飯的習慣,所以還是每天三頓地準備。


    不過晌午這頓就吃的簡單了些,晚上還得吃餃子呢。


    油茶麵配點心,這就是夏至、小黑魚兒、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晌午飯。油茶麵是桂香齋最好的,裏麵加了桂花、果仁、核桃仁等,開水衝泡出來就香氣四溢,點心同樣也是桂香齋的,夏至吃了一塊玫瑰餡的白皮,小黑魚兒和夏老太太吃的是薩琪瑪,夏老爺子不愛吃甜的,就吃了兩塊椒鹽的酥餅。


    因為夏至的那碗油茶麵衝的比較稀薄,點心也隻吃了小小的一塊,夏老太太就怕她沒吃飽,又端了一碗燉梨來給她吃。


    夏至就挖梨肉,喝梨湯,覺得很是清甜可口。小黑魚兒拿眼睛瞅過來,夏至一笑,挖了一勺燉梨給小黑魚兒。


    夏老太太另外又端了一碗燉梨來,她讓夏老爺子和她一起吃。夏老爺子往那碗裏一看是加了料的,就搖搖頭不肯吃。小黑魚兒又衝夏老太太探過頭去。夏老太太卻笑著推開他。


    “這可你不能吃。”


    夏老太太的那碗燉梨裏麵加了蛤蟆油,不僅小黑魚兒不能吃,夏至也不能吃。夏老爺子覺得那是滋補女人的,所以不肯吃。


    “這個東西還真管用,隔三差五地喝上一回,我這心口裏可舒坦了。”夏老太太笑著說道。


    他們吃過了晌午飯,夏老太太就開始張羅晚上包餃子的事了。


    就算是在夏至穿越前的那個年代,各種家用電器分外發達,要一天三頓地做幾口人的飯菜也是費時間的事。而在這個全部手工,用土灶的年代,就更是如此了。


    鍋台轉這個詞有些貶義,但卻十分的形象生動。


    夏老太太這一天幾乎都圍著鍋台在轉悠了。不過她轉的很開心,而家裏的人也都很看重和尊重她的這份勞作。


    因為要包太多的餃子,夏至就回前院跟田氏說了。


    “總上後院去吃幹啥!”田氏這麽說著就看了夏秀才一眼。


    夏秀才沒說話。


    “把東西拿來,我們自己包吧。”田氏就說。


    夏老爺子張羅包餃子,就是想跟兒子們,尤其是大兒子夏秀才在一桌吃飯啊!


    “娘,你自己找我爺和我奶說去,我說不出口。”夏至一笑,就回西屋了。


    田氏就想支使夏橋和小樹兒往後院去說這話,夏橋和小樹兒也沒答應。田氏當然不肯自己去說了,就扭頭看夏秀才。


    夏秀才這次開口:“上後院吃就上後院吃唄。你也別太各色了。他爺他奶是一片好心。”


    “我咋各色了?”田氏因此數落了夏秀才一陣,最後卻也妥協了,她招呼夏至,然後還帶了大丫和二丫往後院去。


    夏至臨出門的時候就喊夏秀才:“爹,我爺今天念誦你好幾遍。”


    “我正要去後院。”夏秀才下炕穿了鞋也跟著往後院來。


    後院上房就熱鬧了起來。女人們一邊和麵剁餡一邊嘮嗑,夏老爺子、夏秀才幾個坐在炕上也說的很是稠密。


    數九寒天,外麵滴水成冰,然而屋子裏卻熱烘烘的。


    這樣的日子,在夏老爺子看來,就是再幸福不過的日子了。


    夏至幫著夏老太太剁餡,小黑魚兒、小樹兒就跑來要她一起去河套玩。


    “大哥幫我們紮了個冰車,姐,你也去,我推著你玩。”小樹兒巴著夏至說。


    “十六,一起去唄。”小黑魚兒也來拉夏至。


    “不去,我~幹活呢。”夏至斷然拒絕。


    夏老太太就過來搶夏至手裏的刀:“十六啊,你去玩會吧。時辰還早呢,這點兒餃子我和你~娘,你二嬸和三嬸就能包的過來。”


    夏老太太也不厚此薄彼,就讓孫兒輩們都去玩。“好不容易過個年,都鬆泛鬆泛。”


    過年期間,一般家裏的大人們都會盡量滿足小孩子的要求,也讓小孩子們放開了玩耍。


    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都來拉夏至,然後大青也湊熱鬧過來叼夏至的衣襟。


    “好啦,好啦。”夏至隻能舉手投降,“我跟你們一起去。”


    最後的結果是夏橋也一起去了。剛做好的冰車,夏橋負責推大家玩,然後他還得負責照料大家,到時候安安全全地帶大家夥回去。


    夏橋是個很負責任,也很可靠的人。


    坐在冰車上玩什麽的,雖然很孩子氣,但也真的很好玩!夏至剛玩了一會,孫蘭兒在家門口就瞧見了。她也跑了來幫著推冰車,讓夏至幾個玩的更開心了。


    一直到有小孩子跑來報信兒,說夏二叔和夏柱趕車回來了,夏至才不玩了。她讓夏橋繼續帶著小黑魚兒、小樹兒、小夏林幾個玩,她要回去聽聽夏二叔這一行的結果如何。


    臘月和陳杏兒也不肯玩了,她們也更關心五月的親事。


    至於五月、七月兩個則是根本就沒來玩。


    回到夏家後院,夏至先就看到夏三叔在卸車,他先將大青騾從車上卸下來送到牲口棚裏去喂,然後又開始卸車棚。


    夏二叔和夏柱都沒在旁邊幫忙。他們都在上房。


    夏至趕到上房的時候,正好聽見夏二叔說張老夫人要把侄女嫁給兒子張坊的事。


    原來夏二叔和夏柱趕到新安鎮之後,並沒費什麽周折就見到了張坊。夏柱出麵將要說的話都說了,張坊就很為難,說話也含含糊糊的。夏二叔見這樣不是事隻能自己也出了麵。


    張坊這才說了張老夫人的打算。


    “……這是他娘的打算,他可不樂意。他心裏隻有咱們五月,就想娶咱們五月。”夏二叔高聲地說道。


    “那他啥時候讓媒人上門來說親?”夏老爺子就問。


    夏二叔就支吾了起來。


    “咋的還沒個痛快話?”夏老爺子著急。


    “不是,張坊那個孩子是個孝子。他得好好地跟他娘商量。不過他娘肯定擰不過他。他打定主意了肯定娶咱們五月。等他把他娘給說通了,就來提親。”


    “這話不牢靠。”夏老爺子品了品就說道。


    “爹,那咱也得容時候讓他好好跟他娘說。不能因為這個,讓他跟他娘鬧掰了是不是。那不是咱這樣的人家能做的。”夏二叔就說,竟是袒護張坊的意思。


    夏至隱隱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夏老爺子看了夏二叔一眼:“得了,來回跑一趟,你趕緊洗洗去準備吃飯吧。”


    “哎。”夏二叔忙就應了,然後見夏老爺子不再說什麽,他才帶著夏柱回了東廂房。


    夏老爺子皺著的眉頭一直都沒舒展開。


    晚上是白菜大~肉餡的餃子,大家吃飯的時候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張坊的事。飯後,夏老太太泡了茶上來,夏老爺子就跟兒子、孫子們坐在一處嘮嗑。


    入夜,人漸漸地散了。到最後,隻剩下夏二叔還沒走。他舍不得夏老爺子這裏的好茶,茶水還有,他就舍不得走。


    “老二啊,”夏老爺子這才跟夏二叔開口,“張家的這門親事就算了。等過完年,我托人給五月找婆家。”


    “爹,幹啥就算了呀。張坊那孩子……”


    夏老爺子抬起手打住了夏二叔的話頭:“張坊他最後肯定還是得聽他娘的。就算是退一萬步,五月真能做成這門親,那也不是啥好事,往後跟她婆婆在一塊沒法過日子。”


    而且還有一句話夏老爺子沒說。


    張坊真要堅持娶五月,肯定會跟他娘張老夫人衝突,到時候鬧的滿城風雨的,夏老爺子煩這樣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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