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祁非玉,祁曉曉的眼中多了幾分嫌惡。


    她的那個姑姑,的確是死了都不消停。


    未婚生子,生下兩個野種就算了。


    居然還跟傅太太有交情。


    起初他們都以為,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交情,隻要傅家人發現祁晚月不是正常人,就一定會將她掃地出門。


    可是眼下的情形,傅太太分明是鐵了心要把祁晚月留在傅家。


    如此一來,祁家人所有的謀劃都撲了空。


    傅少奶奶的位置跟傅家家產,祁曉曉是一個都沒有得到。


    若是早知道事情會變得不受控製,她絕不會慫恿傅林娶祁晚月。


    祁曉曉咬著唇,抬頭看向正點煙的祁天明問:“爸,現在要怎麽辦?”


    祁天明點燃煙在母女二人對麵坐下,隨後夾著煙深吸一口吐出幾縷白煙,心思凝重遲遲沒有開口。


    兩年前傅家搬到深城,他憑著自己在深城的人脈,給自己女兒跟傅大少爺頻繁製造機會,眼看就要死死抱住傅家這隻大腿,讓祁家人在深城的地位更上一層樓時,偏偏中途殺出來個祁晚月。


    祁天明不知道祁晚月姐弟兩個這六年來經曆了什麽,但是一個月前被人送回來的祁晚月是不正常的,每天哭唧唧的不是嚷嚷著要找傅林哥哥,就是要去找弟弟祁洛。


    祁天明派人去調查過姐弟倆,可能查到的信息少之又少,祁洛在哪裏,是死是活,祁天明一概不知。


    更離譜的是,傅家突然提出要跟祁家聯姻。


    對象並不是他的寶貝女兒祁曉曉,而是呆傻的祁晚月。


    也是從那時候起,祁天明才知道,傅太太是自家姐姐祁非玉生前的好友。


    一邊是祁氏集團資金鏈斷裂,另一邊是傅家五百萬的彩禮。


    加上祁晚月軟弱無能容易拿捏的性子。


    祁天明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僅能讓公司度過危機,還能讓祁晚月主動讓出傅少奶奶的位置。


    可今晚去過傅家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失算了。


    祁晚月像一隻裝久了病貓的老虎,開始有了攻擊性。


    這不是個好兆頭。


    祁天明的指關節猛地一彎掐斷手裏的香煙,沉著臉道:“祁晚月不離婚,那就逼她離婚,這件事我來安排,到時候曉曉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傅家的少奶奶,隻能是我祁天明的女兒!”


    祁天明的這番話,給祁曉曉吃了一顆定心丸。


    肖雪梅拉長的臉瞬間好轉幾分,她眼中閃爍著精光問:“天明,要怎麽逼她離婚?那小賤人現在有莫晴如護著,油鹽不進……”


    “十天後是鄭家鄭老太太的壽宴,這鄭家三少爺是個玩得開的,天不怕地不怕。”


    對自己的妻女,祁天明沒有賣關子。


    說著他頓了頓,將煙蒂扔進煙灰缸後繼續開口:“莫晴如再護著,她應該也接受不了自家兒子被戴綠帽子吧……”


    別說莫晴如接受不了,換做任何一個豪門婆婆她都接受不了。


    對方是深城根基牢固的鄭家。


    就看傅家還要不要護住那祁晚月。


    另一邊。


    阿嚏——


    祁晚月躺在大床上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她伸手揉揉鼻子,小聲嘀咕:“罵我也不好使,有我在,傅林你跟祁曉曉是必不可能在一起的。”


    傅太太對自己這麽好,她可不能恩將仇報。


    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一頓不夠,那就多打幾頓。


    在祁晚月的‘精心’照顧下,傅林總算能下地行走了。


    這天一早,祁晚月剛下樓就見打扮得像一隻花孔雀似的傅大少爺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看起來心情不錯。


    祁晚月狐疑的打量他一眼,問道:“你這是要……”


    “評價一下,我這身帥不帥?”


    傅林難得對自己向來看不順眼的祁晚月露出友善的微笑,“曉曉見到我,一定會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這家夥要去見祁曉曉?


    祁晚月突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來對傅大少爺的敦敦教誨都特麽喂了狗。


    見祁晚月站在客廳沒動,李姐便將早餐從餐桌上端下來遞給她:“少奶奶,先吃點,不然一會兒使不上力。”


    “謝謝李姐。”


    雖然不知道李姐說的使不上力是什麽意思,祁晚月還是很乖巧的接過早餐。


    端起牛奶輕輕抿一口後,她抬頭問傅林:“你去見祁曉曉,媽同意嗎?”


    相處下來,祁晚月對傅太太的這聲稱呼已經叫得十分順口。


    起初傅林會陰陽怪氣的嘲諷她。


    後來發現他的話並不是那麽重要,也隻能任由她去。


    “你懂什麽,這是公眾場合避免不了的見麵。”


    傅林走到祁晚月對麵坐下,順手從她的餐盤裏拿起一顆剝了殼的水煮蛋扔進嘴裏,囫圇不清的開口道:


    “你應該不知道吧?今天是深城鄭家老太太的大壽,我爸不在家,隻好由我作為傅家代表出席這次宴會,我原本不想帶你去的,像你這樣小家子氣的女人,去到那種大場合怕是會給我們傅家丟人。”


    祁晚月剛咬下一口麵包,險些噎住:“我丟人?”


    “可不就是你。”


    傅林頗有些傲嬌的揚起下巴,“雖然說你現在的身份是傅家少奶奶,但是你這女人說話做事太粗魯,一點大家千金的風範都沒有,不像我的曉曉,有素養有禮貌……”


    “所以,你去參加宴會的目的,不單單是賀壽,而是為了見祁曉曉?”


    深城的鄭家,祁晚月聽傅太太說起過。


    鄭家在深城紮根多年,是有名望的大家族,而鄭氏跟傅氏常年有生意上的往來,既然是鄭老太太的壽宴,傅林代表傅家出席,倒也沒什麽不對。


    隻不過,想借著參加宴會去見祁曉曉……


    祁晚月眼眸下的神色,悄悄暗了幾分。


    “我見誰不重要。”


    傅林心虛的瞟了祁晚月一眼,繼續:“重要的是曉曉她善解人意,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把你一塊兒帶上,還說什麽別人都是攜夫人一起參加宴會,如果我一個人去肯定會遭別人笑話,說不定外人還會猜測我們夫妻感情不和,有損我的名聲。”


    噗——


    祁晚月實在沒忍住。


    口中的牛奶噴出來,不偏不倚的濺到傅林的臉上。


    客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住。


    三秒後。


    眼看著傅大少爺的臉色越來越臭,祁晚月趕緊放下杯子,扯了幾張紙巾湊到傅林麵前,在他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


    “失誤失誤,快擦幹淨。”


    “祁!晚!月!”


    傅林咬牙切齒。


    他嫌棄的搶過紙巾,推開祁晚月,自己一邊擦一邊說:“要不是曉曉發話,我真不願意帶你。”


    這話,聽起來很無奈。


    但這是心愛之人的要求,傅林沒法拒絕。


    祁晚月輕嗤一聲,“祁曉曉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按理說,自己跟傅林感情不和,祁曉曉應該很高興才對。


    為什麽要傅林帶上自己去宴會上證明什麽?


    祁晚月可不相信她這麽容易就放棄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能不防著點。


    “祁晚月你真是小人之心。”


    傅林將紙團扔進垃圾桶,不悅的睨了祁晚月一眼,“曉曉她心思單純,能有什麽壞心思?倒是你,還不趕緊上樓收拾打扮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鄉下村姑進城,我堂堂傅大少爺可丟不起這個人。”


    祁晚月擰眉。


    她怎麽感覺這家夥有點飄了?


    她放下麵包,狀似無意的揉了揉手腕,“傅林,要不是爸爸不在家,你得代表傅家出席宴會,這會兒我的拳頭應該是在你腦袋上的。”


    “瘋女人,除了動武你還會幹什麽?”


    傅林對祁晚月這個動作是有心理陰影的。


    他下意識站起身,確保自己到了安全區後,才敢大聲嚷嚷:“我媽寶貝你,我可不慣著你!你要是敢動手,我現在就叫林叔來把你扔出去。


    虧我不計前嫌,願意在離婚之前給足你這掛名傅少奶奶麵子,祁晚月你可別不識好歹!”


    曉曉就是太心善,你說好不容易見一次麵,帶她祁晚月做什麽?


    簡直晦氣!


    祁晚月深呼吸一口氣。


    瞧著傅林那賤兮兮的模樣,她努力安慰自己要以大局為重。


    畢竟打廢了傅大少爺事小,不能正常出席宴會事大。


    鄭家無論是在深城,還是在商界,那都是說得上話的,萬一連累了傅家二老,祁晚月心裏過意不去。


    祁晚月遲遲沒有動作,傅林以為她被自己嚇唬住了。


    “知道怕了吧?怕就對了!”


    他當即挺直了腰杆子,嗓音洪亮:“你還杵著幹什麽?時候不早了,快去收拾打扮,我可不想讓曉曉等我太久。”


    說話的語氣,仿若他已經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連一旁的李姐都聽不下去,“少爺,你怎麽能當著少奶奶的麵提別的女人呢?要是讓太太知道……”


    “我是我媽的親兒子,她祁晚月算個屁。”


    傅林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打斷李姐道:“我能帶她去參加鄭老太太的壽宴已經很看得起她了,她應該感謝本少爺才對……”


    “是嗎?”


    傅林的話沒說完。


    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自樓梯上傳來,“我是死了還是癱瘓了,需要你這個兔崽子代替我去鄭家?”


    循著聲音,祁晚月跟傅林齊齊抬頭望過去。


    當視線落在挨著傅太太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中年男人身上時,祁晚月明顯一愣。


    傅林卻驚呆了。


    一張嘴張得又大又圓,能塞下一個雞蛋。


    等夫婦二人走近,傅林才慢慢回過神,聲音弱了一半:“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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