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我精神好點了就去到屋外曬太陽。


    爸爸說是謝三爺吩咐的,魂魄固穩期間人會陰氣重,時運差。


    曬曬後背,能多接陽氣,防止撞邪。


    坐在石桌旁的小凳子上,我百無聊賴的翻著手裏的書。


    爸爸的聲音時不時從屋內傳出,“老李頭可是被髒東西組團上身的,要想滅了它們,得先逼出來,直接去滅,老頭當場就得咽氣,後來你猜怎麽著?”


    鳳姨懶得理他,爸爸就開啟了自說自話模式,“三爺先將髒東西逼得進入他那個小徒弟的身體裏,隨後利用神的生日,借來了神力,正邪兩股氣就那小徒弟體內對打,然而小徒弟落了下風,就在關鍵時刻,三兒大喊了一聲,當時真嚇我一大跳哇!”


    我沒忍住笑了聲,別說,我爸真有點說書的潛質。


    鳳姨匪夷,“應應沒害怕?”


    “不懂了吧,別家孩子肯定怕,三兒可是有慧根的,她連趙公明都認識,你知道趙公明是誰不?”


    鳳姨嘁了聲,“不就是那個耍大刀的關公麽!”


    “你可歇會兒吧!”


    爸爸回道,“你都不敵我,起碼我說的是人本家,你直接給人換姓了,一下得罪倆武財神,你這輩子還想不想發家了!”


    我笑著翻了頁書,有一搭沒一搭聽他倆在屋內掰扯。


    直到爸爸話鋒一轉,“後來那幫東西就上了老三的身,萬萬沒想到,咱老三可是再來人的身體,直接給髒東西鎖住了!”


    鎖住?


    啥意思?


    “別看三兒模樣柔順,無形中就給那群髒東西來了個大脖溜子,跨差就給鎖住了!”


    爸爸越說越興奮,“三爺趁機又用了啥破城之法,將那群髒東西一舉拿下!”


    我微微蹙眉。


    意思我這身體能困住冤魂?


    這算不算我的特殊能力?


    “不對呀,你剛不是說髒東西不能擱身體裏滅麽,得先逼出來……”


    “分人!”


    爸爸應道,“但凡進入別人的身體裏,歲數大的容易沒命,歲數小的像三爺那小徒弟又鎖不住,唯獨老三,在種種巧合二為一之下,幫了大忙,雖然她七魄離體,至少能補救,你看老三醒了也沒啥事兒,喝點湯就行,這就叫天賦,本事!沒我閨女,這事兒就不能解決痛快!”


    “李青山感激老三的付出,都把三爺要來咱家掐算男女的紅包提前付了。”


    爸爸開始點題,“鳳麗,這都免費了,你就讓三爺看眼肚子,給我吃顆定心丸行不?”


    “我咋覺得事兒沒那麽簡單呢?”


    鳳姨疑惑,“別是那位謝三爺醉翁之意不在酒,打著看我肚子的旗號,其實相中了應應,想要收她為徒吧。”


    嗯?


    可能嗎?


    我立馬來了精神。


    機緣來了?!


    “萬長林我可告訴你,他來掐算男女行,讓應應跟他去學道法我不同意。”


    鳳姨說著,“聽你說的都嚇人,又上天又下水的,你到時別頭腦一熱的拎不清。”


    “想啥呢。”


    爸爸笑了,“我可舍不得閨女去打邪,容易短命,我看她和蔡大爺學的就挺好,夠用。”


    我無端泄了口氣。


    不懂得自己煩躁什麽。


    想到謝三爺明天要來,真有點心慌,好像要發生什麽大事似的。


    悶了會兒,注意力就被院外閑聊的嬸子拽了過去。


    她們依舊在談論李家的事。


    講的正是潑狗血的凶手。


    “就是李強,他前陣子要錢去大城市創業,李青山沒給,爺倆吵得可凶,後來李青山放了狠話,家產都要留給他家二小子,沒李強的份兒,李強渾勁兒一上來,就去小廟潑黑狗血了。”


    “李強再渾還能連自己家人都坑?”


    “嘖,李強都承認了,得虧老萬家的應應給擋了災,要不然全村人都得跟著倒黴。”


    “可不,我都病了好幾天,你說小廟裏的髒東西全滅了嗎?”


    “那誰知道,看以後還唱不唱了唄。”


    說說這位嬸子又想起點啥,“哎,聽說有人偷摸的去那小廟拜過,給上過供,那幫東西才會越來越凶,也不知道誰活膩歪了,去拜野鬼……”


    “外村的吧,咱村人誰不忌諱小廟……”


    人聲走遠後我就收回神。


    竟然是李青山的大兒子李強潑的狗血。


    自家人幹的。


    果真狗血。


    倒是叫大壯說準了。


    不過李強能做出這種事不算稀奇。


    他是村裏有名的混子。


    高中時對我大姐是死纏爛打,又刺青又燙煙疤,喝多了跑我家門口大喊來來!


    我爸掄著鐵鍬攆他好幾回。


    瞅他就不煩別人。


    大姐考入大學後,李強還放話等她。


    聽到這話大姐更不愛回村。


    擱誰遇到這號人都得繞著走。


    正想著,我忽然聞到一股腐朽的怪味兒。


    聞了聞自己衣服,發現味道是從外麵飄散過來的。


    起身我就朝院門口走去,門一開,直接和一個老頭子對上臉了!


    他趴在我家門縫中間。


    鼻翼還一煽一煽的聞著什麽。


    我嚇一跳,差點和他親上,不自覺地後退,“你是誰?”


    “是我啊。”


    他笑眯眯的看向我,臉色黑的極不正常,“你忘了舅爺啦。”


    舅爺?


    哪個舅爺?


    我皺著眉,他穿的是一身顏色透亮的西服,深藍色,嶄新的材質很怪異,像是雨衣。


    最要命的是他身上那股怪味兒,湊近後就給了我一種陰森感。


    說話間,他抬腳就想邁進我家大門檻。


    誰知腿一伸過來,就像燙到了,空氣中滋滋啦啦的燃起一股黑煙,疼的他嘶嘶的縮回腳,膝蓋下立馬就剩搖晃的破褲管,“應應,你領我進去啊,舅爺想稀罕稀罕你。”


    我猛地想起他是誰,腦子一抽就對他啐了口唾沫,“滾!”


    一緊張還沒吐出來,輸人不能輸陣,我作勢就要脫鞋打他。


    哪成想穿的帆布鞋鞋帶係的有點緊,導致我在原地像鬥雞一樣單腿蹦了起來!


    一抬臉,站在門外的老頭雙眼隻剩一片死白,陰陰的發笑,“應應呀,廟神盯上你家啦,縱有麒麟子,難敵化骨龍,你們逃不掉的,我還會來,嘿嘿嘿。”


    說完他就憑空消失了。


    我脫鞋的手一鬆,剛喘了兩口氣,爸爸便疑惑的走出來,“三兒,誰來了?”


    “你六舅。”


    “啊?”


    爸爸一愣,跟出來的鳳姨就笑了,“對,你爸這虎出就是隨他那死六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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