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有大鳥翱翔而來,翅膀將樹冠都籠罩出陰影。


    眼見它長喙就要叨上我,我驚恐的抬起小臂做擋。


    千鈞一發之際,身後傳出了嗵嗵嗵~!地動山搖的聲響。


    一頭龐然大物從我頭頂跑過,如同史前巨獸,高到我抬頭隻能看到它的腹部。


    巨獸衝向大鳥,張開了雙鉗大口,生生一擰,大鳥旋即發出慘叫,翅膀拚命的撲騰,扇出的大風堪比八級,就在我要被刮走的檔口,巨獸鬆開雙鉗,大鳥奪路而逃,哪怕它頭都禿了,來時穿的彩貂全部報銷,它也頑強的飛走了!


    這巨獸……


    保護我的?


    沒等我弄清它來路,忽聞虎嘯聲至,轉臉,又見江河湖海中躍起一條黑龍。


    電閃雷鳴。


    黑龍在雲層中盤旋。


    猛虎也從不遠處的崖石後低吼而出。


    我頭皮發麻……


    這什麽夢?


    想著,黑龍和猛虎就同時朝我奔來!


    我正要後閃,巨獸嗵~!一聲再次用龐大的身軀擋在了我的麵前。


    帥到讓我震撼。


    下一瞬,它便用身體撞開了黑龍,又用雙鉗大口和猛虎撕咬在一起。


    氣勢猛烈。


    嘶吼聲響徹雲霄!


    山崖開始晃動,我清楚的看到岩石裂開縫隙——


    驚恐萬分時,我看清了巨獸長相。


    雙鉗口器,膝狀觸角,胸部和腹部身體一共是三部分。


    模樣縮小看很眼熟,是……


    “螞蟻!”


    我一聲驚呼,巨獸按住猛虎便看向了我,觸角像是鐵鞭般朝我一甩!


    尖端刺入我的前額。


    痛感推著我就掉落懸崖。


    “!”


    我身體一個激顫,猛地就從炕上坐起。


    大口的喘著氣,擦了擦汗,這夢真夠驚心動魄的!


    正想下地喝點水,臉一轉,就見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炕邊。


    我懵了懵,恍然間發現屋內亮著綠森森的燈,暗光照在那個人身上,青黑色的麵皮無比清晰,見我瞳孔震顫,他身體還朝我探了探,嘿嘿一笑,“應應,和舅爺走吧。”


    尖叫聲卡在嗓子裏,我雙腿下意識的就朝炕裏蹬了蹬,“你怎麽進來的?”


    “出喪啊。”


    他抬起材質詭異的衣袖,枯黑的手朝窗外一指,院內就傳來嗩呐聲響,白幡懸掛,長長的碎紙左右搖晃,有很多穿著白色孝服戴著尖尖三角孝帽的人將紙銅錢揚的漫天飛舞,哭嚎陣陣。


    見我看過去,這群不知道從哪裏蹦來的孝子賢孫竟然一股腦的簇擁到窗戶玻璃外,孝帽下的一張張臉全部都是骷髏頭,森白的大板牙一張一合間喚著我的名字,“應應,上路了……”


    我不知是不是被嚇大勁兒了,猛然間怒從心頭起,整個人性情大變,“上你奶奶個腿兒!”


    音一出,我的唇角就長出了雙鉗,胳膊也變成黑褐色堅硬的脆壁,頭頂長出柄節很長的膝狀觸角,身體居然幻化為碩大的螞蟻,在炕上嘶吼著一甩頭!


    嘩啦啦~


    玻璃碎裂!


    六舅爺也被我鞭子般的觸角給抽了出去!


    “!”


    我再次從炕上坐了起來。


    光線不明不暗。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麵灑出一道淺金。


    聞著屋內尚存的沉香味兒,我拍了拍額頭,是夢中夢?


    大爺的,太嚇人了,我都跟著變異了。


    睡衣都被汗水沁透了,坐起來布料便涼涼的貼著脊背。


    我緩了緩便想換身衣服,腳伸進拖鞋,看著地上的細條光暈突然怔愣,螞蟻……


    螞蟻?!


    腦中一亮。


    忽如醍醐灌頂!


    是啊,那不就是我?


    都說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夢裏的螞蟻卻如巨獸一般,能打的大鳥狼狽而逃,敢和黑龍博弈,同猛虎撕咬。


    “我在螞蟻眼中是天,那我在老天爺眼裏又是什麽呢,或許也是螞蟻……”


    我自言自語的,“可當我真正的強大起來,誰敢說我不能擁有撼動天地的力量?”


    找出名片,我抬腳就朝有座機的東屋跑去。


    懂了。


    終於懂得謝叔口中野心和狂妄的涵義。


    他是想看我踏道的信念!


    我是否擁有他所期翼的那份誰與爭鋒的豪邁之情!


    出了自己屋才發覺家裏沒人,東屋的桌麵上蓋著網罩,裏麵是饅頭早飯和固魄湯。


    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上午九點,爸爸沒在很正常,鳳姨呢?


    想著她的事兒,我趿拉著拖鞋就去到院裏,院門開著,沒看到鳳姨的影子,聲音卻是若有若無的傳過來,疑惑的到院門口探頭一看,就見鳳姨在不遠處和村裏的幾個嬸子正在聊天,隱約能聽到李強的字眼。


    看來鳳姨是記掛大姐的事情,一早就去外麵打探上情報了。


    見她在家門附近我心就放了,回屋拿起話筒,按照謝叔名片上的手機號撥了過去,響了兩聲那邊就接了起來,謝叔似心有所感,沒待我自報家門,他就開口道,“田裏的莊稼如何才能長成高山?”


    我握緊話筒,指節因為用力過猛都泛了層白,“謝叔,我願意切斷作為莊稼的後路,勇往直前,哪怕我死在起勢蛻變的途中,也要堆砌出一個傲然。”


    聽筒裏默了幾秒,謝叔淡笑的道,“你都不了解我,一但跟著我誤入歧途了呢?”


    “謝叔,我相信您是好人。”


    或者說我的慧根就告訴我謝叔是好人。


    哪怕他長了張令人退避三舍的麵容,也不影響他是好人。


    更何況學道也不看臉,道講內修心性,外度眾生,降魔除妖,維護天地正氣,度人無量天尊。


    就連媽媽都在夢裏和我說要拜謝叔為師了,這不間接說明謝叔人品沒差嗎?


    “謝叔,您不光是好人,還是高人,我敬佩您。”


    “高人?”


    謝叔輕笑,“萬應應,即使我收你為徒,教你本事,也不能保你成功,不過我這人軸,你占著唯一的坑,就必須得成功,你說,這要怎麽辦?”


    “不怕,隻要您給我足夠的時間。”


    我細微掐到些謝叔的脈,瞄到鳳姨進了院子,便壓抑著心中的波濤,抿唇道,“謝叔,如果我做了您徒弟,一定會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行了,我考慮考慮吧。”


    謝叔撂下話筒,嘟嘟音一起,我放下話筒就無聲的握緊雙拳,激動不已,有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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