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境內,長平縣楚河村。


    漆黑的夜,皎潔的月光透過樹隙散落在崎嶇的泥土之上,點綴出片片光斑。山林間,時不時傳來幾聲蟋蟀的咕咕聲,在這寂靜的山中顯得格外刺耳。


    此時,兩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正奔跑著飛馳在這林間,起伏嶙峋的岩石和錯落橫生的雜草在他們的腳下如同虛設,並未對他們產生絲毫阻礙,由此可見,他們對這裏的一切都是極其熟悉。


    他們倆是同門,就住在這山上,今天是他們瞞著師父偷偷跑出來到鎮子裏去逛花燈了。沒想到這玩得太盡興,等想起該回去的時候都已經這麽晚了,於是他們立即全速趕上山,看他們這熟練的步伐,想必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楚河村位於沙河鎮的東北部,乃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漁村,一條楚江的支流從村子的兩座山峰貫穿,魚蝦螃蟹等等一撈便是,由於村子裏是靠著這條楚江的支流繁衍生息的,所以叫做楚河村。


    翻過一座小山包,他們倆終於來到了楚河村。站在山包上,向下望去,楚河村盡收眼底。但是他們卻沒有朝著村子裏走去,而是繼續向山上而行,雖說他們是在楚河村,但是住的地方卻是在山上,一個鳥不拉屎的山頂之上。


    “三師兄,你在看什麽呢?還不趕緊回去,萬一回去晚了被師父發現就遭了。”其中一個較為健壯的少年對另一個相對瘦弱的少年催促著。本來還在全速前進的他們,卻不知道這三師兄發了什麽神經,突然停了下來,還神神叨叨的看向楚河的那邊。


    “六師弟,你看,那裏是不是好像有個籃子。”三師兄並未回應六師弟的話,而是一邊反問著,一邊朝著楚河的岸邊向下走去。


    “籃子?”六師弟一臉的疑惑,一邊跟上去,一邊看向岸邊,果然,在那密集雜亂的水草之間,隱約間似乎是有一個籃子正漂浮在水麵上,由於被水草阻擋,所以並未隨著水流被衝走。兩人終歸還是少年郎,對見到的新東西都是充滿了好奇的。


    不一會,兩人就到了岸邊。三師兄兩腳跨在裸露的岩石上,彎下腰將籃子拿起。


    待他借著月光將籃子裏的東西看清楚後,驟然大驚,眼神有些凝重,手足無措,險些將籃子滑落河中。


    “三師兄,怎麽了,籃子裏是什麽東西啊!”由於站在其身後,六師弟並未看到籃子裏的東西,隻好詢問道。


    “是....是....是個繈褓嬰兒!!”


    “嬰兒?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這是某戶人家丟棄的孩子?”


    “想必就是了,不然也不會就這樣漂浮在水麵上,看來是他父母想要將其舍棄,但又不忍心讓他就此絕命,於是將其置於繈褓放於籃中,希望有人撿到將其撫養成人吧。”三師兄看著懷中籃子裏正在酣然入睡的嬰兒,月光閃爍照耀在其睫毛上,泛起陣陣波光。


    他不禁感歎萬分,在如今這個世道,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像他們這裏還好些,起碼肚子還是填的飽,但是靠北邊的那些苦難人,本身日子就艱難得很了,餓死病死的人數不勝數,更不用說還要撫養一個孩子,有的生,卻沒得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怪,就隻能怪這個亂世吧。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既然我們見到了,那就不能見死不救。我們把他帶回去,交給師父定奪吧。”三師兄本就有著一顆向善之心,麵對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是不可能不管的。


    “那我們豈不就是暴露了出來玩了.....”


    “閉嘴!!”六師弟此言一出,瞬間讓三師兄勃然大怒,怒斥道“什麽是大是大非,麵對時該怎麽選擇,六師弟想必你也應該知道的,師父常教導我們,行人事,聽天命。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六師弟一下子被三師兄的話給鎮住了,頓時被說得啞口無言。


    “行了,我們快些回去吧。”說罷,三師兄頭也不回的朝著山上跑去,懷裏抱著那個裝著孩子的籃子。


    一炷香後-----


    房間裏,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此時正拄著拐杖端坐在前方,身旁的桌子上放著的正是那個帶回來的籃子。而那兩個少年,此刻正低著頭老老實實的跪在房間的正中央,他們知道師父的脾氣,甚至此時此刻都不敢抬頭望向師父的眼睛。


    在兩邊,七個與他們身著一樣衣服的人站在一旁,不敢有絲毫話語,可見師父的威嚴是有何其的恐怖。


    “老九,你過來看看這孩子。”師父開口了,並不是第一時間向他們倆問責,而是讓九弟子過去。


    “是,師父!”老九聞聲乖巧的走上前,將籃子裏的繈褓掀開,仔仔細細的觀察起裏麵的這個嬰孩。一番打量之後,老九眉頭突然緊皺,似乎在擔心什麽。


    師父當然看出了老九的不對勁,出言問道“怎麽了,看出什麽來了?”


    老九有些糾結,不知道該怎麽說,一時間有些不知所言。


    “老九?”


    察覺到師父有些不滿,老九連忙開口“稟告師父。這孩子臉色發紫,身體羸弱,若是不經照顧,可能活不過三個時辰了。且五行有缺,無土根,恐以後身體將會有疾病纏身。但靈根飽滿,天靈之間紫氣縈繞,除身體之外,其他方麵會擁有絕頂天賦。”


    “另說這竹籃,乃是龍鱗竹所製,世間罕見,布料也是貴重絲綢,想必此子身份不凡。並且在繈褓之內,有一龍形玉佩,其上刻著天字。百家姓裏並未有天姓,故我認為他乃是偏姓,或是貶姓。”


    老九將自己的觀察和推斷一一道來,短短的片刻,他已經為其進行了一次簡單的命運推算。


    聽了老九的話,師父閉目稍微思索了一陣。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幾人怎麽看,我是該收下他,還是將他原地返回?”


    這是問弟子,同時也是對他自己的一個詢問。收九子,是他十年前就定下的規矩,九九歸一,他希望的就是這九個弟子能夠有所成就,從而幫助世人,助平定天下。


    而十子,則是與他的命運剛好相悖,多一子,乃多一分變數,一分成大事,一分毀大事。幾率對半分,現在他的選擇就有兩個,一個是狠心將其拋棄,按照屬於自己的命運來收徒,亦或是收下他,打破天命,將其成為變數。


    事實上,老六和老三在回來的第一時間並不是找的師父,而是回到了住處。也就是說其他師兄弟九人早就已經見過了這個孩子,並且一見到就對這孩子愛不釋手,這是師父所不知道的。


    “回師父,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下他。師父不是經常教導我們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人要心懷天下蒼生,可若是連眼前的這一個小生命都不聞不問,那麽又何談心懷天下呢。”老三開口了,這是他撿回來的孩子,當然也是最為看重他的一個,聽到師父的話,他第一時間就想要將其留下,甚至都忘了自己還犯了錯。


    “是啊師父,人命關天,還是留下他吧。”“想必這也是命中注定,還是留下吧。”.........


    一時間,九個師兄弟都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他們的看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將這個孩子留下來。他們不知道師父的心中所想和所憂,他們隻知道當他們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就十分喜愛,有著一種莫名的心動。


    “唉~~命裏有時終須有啊!!看來這就是我的命!!罷了,罷了,那就留下他吧。”師父聽到眾人的為留下孩子的話,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後在老九的攙扶下拄著拐轉身離去,甚至都沒有對老三和老六進行責罰。


    自此,這個嬰孩就正式成為了他們師兄弟中的一員,並且師父賜名聶鴻天。之所以沒有用天為其作姓,是因為既然他父母那麽有財富都拋棄了他,那就說明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或是處於危險之中。再加上天姓太過於突兀,很容易讓仇家或是別人認出來,這才為其改了姓,將天作其名。


    不知不覺中,七年悄然過去。這七年裏,聶鴻天在九個師兄們的精心照顧下已經茁壯成長成為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到處亂跑,為這平時嚴肅的庭院中增添了許多歡笑與生氣。


    他們將聶鴻天來到這裏的那天當作其生日,而今天,也正是其剛滿七歲的一天。興致勃勃的師兄們帶他到鎮子裏買了好些玩具,也煮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好不快活。


    九個師兄中,大師兄的年紀最為大,比他整整大了三十歲,最小的就是七師兄,隻比他大了十歲。平日裏,師父對聶鴻天沒有進行任何教導,不同於其他師兄,師父都會給他們一本秘書,讓他們自行參閱觀看,所以大多時間,各個師兄都是在自己房間或是外麵做自己的事情的。隻有聶鴻天不同,都已經七歲了,整天就是玩玩耍耍的,一會找三師兄讀書,一會跟九師兄學算命,一會又去找八師兄陪他砍木頭打鐵。


    這九個師兄,每個人都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天賦,若是隨便一個出去,都會成為那一方麵的天才人物,隻不過現在的聶鴻天還不懂這些。


    也正是在他七歲生日的這一晚,深夜裏,他想要起床吃點東西。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了師父的臥室裏傳來了一陣爭吵,接著,在一聲怒吼當中,一個人影砸門而出,接著走出了庭院的大門,下山了。


    也就是從此時起,聶鴻天就再也沒見過他的大師兄了。剛開始各個師兄弟還在詢問師父大師兄的去處,最後卻不了了知了,此事也就沒有再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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