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於竹君準備帶著秦青青回一趟青青姥姥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回老家看看了。


    姥姥家在彌陀古鎮,那是坐落在江邊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鎮。


    於竹君主要是想帶著女兒出去旅遊一番,彌陀也是一個遠近聞名的旅遊城市。


    秦青青跟於竹君坐了5個小時的車才到達彌陀古鎮,到車站天都快黑了。


    姥姥老早就在車站等候,看見女兒和外孫女下車,高興得一路小跑過來迎接母女二人。


    彌陀古鎮是個極具文化底蘊的小鎮,連鋪大街都是用的雕有詩句的青石板,年深日久的自然磨損、風蝕為這些青石板平添幾分雅致和曆史韻味。


    小鎮背靠扶乩山後山,古人把山泉引入小鎮,建造古鎮初期就沿路開鑿了兩條水渠在街道兩側。


    扶乩山的山泉清冽甘甜,小鎮居民做飯平時飲用都到自家門口水渠裏取水,自來水通常都用來洗衣服衝廁所了。


    扶乩山前山是道教聖地,現在已經開發成旅遊景點,雖有無數道觀和修道之人,卻終日彌漫人間煙火氣。


    反而人跡罕至的扶乩山後山卻是輕紗蔓煙,翠林如海,仙氣繚繞。


    秦青青也有些想念姥姥,從小到大雖然沒有太多時間跟姥姥相處,但每次隻要見麵,姥姥對這個外孫女依然疼愛有加。


    從車站回家的路上,姥姥高興的告訴秦青青,正好十一幾天鎮上都有集市,好玩好吃又新奇的東西都會在集市上賣,這幾天可以好好逛逛。


    姥姥家這麽多年幾乎都沒有變化,還跟秦青青兒時記憶裏一樣,進門是個小院兒,正對麵是堂屋,東側是臥室,西側是廚房,隻是那隻肥肥的黃狸花貓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精瘦的黑貓。


    夜裏秦青青躺在床上,打算明天帶上安多羅一起到集市去逛逛,讓他也看看這個古色古香的美麗小鎮。


    今天坐了這麽長時間的汽車,確實有點累,秦青青想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而此刻的安多羅,正站在姥姥家的房頂上。


    房頂上這個孤單的身影,左手拿著嵐刃輕放在胸口,右手背在身後,夜風吹動他的衣角,星空下是安多羅修長的剪影。


    安多羅呼吸著熟悉的空氣,輕聲道:終於還是回到這裏了嗎?


    ~~~300年前~~~


    明朝末年天下大亂,朝廷對外交戰頻繁造成國庫空虛,為了維持國家運轉,明朝政府頻頻增加賦稅,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各地不斷有人揭竿起義。


    全國多地爆發瘟疫,餓殍滿地,整個國家內憂外患,風雨飄搖,枉死之人怨念深重,四處妖魔橫行。


    一個明媚的午後,一位俊美少年走在市集大街上。


    隻見那少年外穿黑色半透明絲質罩衣,罩衣領口繡有暗紅色雲紋,與內穿的暗紅色長袍顏色相呼應。腳蹬一雙絲質黑履,腰間一條皮質細膩的黑色腰帶,這一身裝束一看不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頭頂高尾發髻,眉毛又黑又濃,眉峰上挑,細長雙眼皮,水滴鼻,薄唇含丹,模樣生得極其俊俏。


    這俊逸非凡的少年一路行來引得無數行人和商販紛紛投去仰慕的目光。


    真真應證了一句什麽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這翩翩少年卻走街串巷,最後竟然毫不在意他人目光進入了街尾一家最為偏僻的妓院。


    妓院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門麵不大,牌匾上寫著“久香茶室”。


    少年心想,門臉兒裝點品味不怎麽樣,這名字倒是取得雅致。


    妓院老鴇白@粉敷麵,雙頰又抹得緋紅,嘴唇塗得仿佛要淌出血來,看見進來一位這樣的絕色人物,自己都吃了一驚。


    老鴇隨即熱情招呼道:哎呀這位公子,模樣真是俊俏的很,不知怎麽稱呼?我們這裏什麽姑娘都有,隻要您喜歡,任您挑選。


    黑衣少年笑到:那就讓她們都出來,我細細挑選。


    就在此時,門外又進來一位少年,那少年一身青絲長袍,腰間掛著一塊白玉牌,手拿白色折扇瀟灑而至,看樣子年齡與紅衣少年相仿。


    那少年長著一雙冷峻的眼睛,顧盼之間卻又充滿少年氣息。


    那青衣少年鼻子挺直像刀刻一般,薄唇嘴角微微向下,唇峰棱角分明。這神態這長相頗有些正氣淩然的書卷氣。


    如果紅衣少年風姿綽約,美貌絕倫可稱得上是貌比潘安,那這位青衣少年便是滿腹經綸心懷家國,英姿勃發的美男子衛玠。


    老鴇看見又進來一位天人般的美男子,立刻熱情招呼到: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啊,老婆子這小店竟然能有兩位如此俊美非常的公子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青衣少年輕聲問到:可有懂琴棋書畫的女子?


    老鴇滿臉堆笑,揚著手上的紗巾說到:這位公子雅興啊,一看就是品味高絕的雅士,小店的花魁孟小樓姑娘正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妙人。


    紅衣少年看了看青衣少年,笑著說到:這位兄台好品味,我也想見見這位妙人是如何豔冠群芳,當了這花魁,那就有請這位孟小樓姑娘現身一見吧!


    青衣少年向那紅衣少年微微頷首致意,便找了個桌子靜靜坐下等待,那紅衣少年也不認生,跟青衣少年坐到了一桌。


    老鴇回頭吩咐丫鬟給兩位公子準備酒菜,說完扭著腰肢親自上樓請花魁去了。


    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位身著淡綠色紗衣,手抱琵琶的女子。


    那女子腰肢纖細,肌膚勝雪,發如黑瀑,那女子用手裏的琵琶擋住半張臉,體態婀娜,好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態。


    兩個少年倒也不驚訝,對著如此撩人的美態似乎也並不覺得有多驚豔,興許是未得見美人容貌,所以有所期待吧。


    兩個少年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隻是靜靜看著孟小樓聘聘婷婷的下來,又婀娜多姿的走上舞台。


    孟小樓放下琵琶給兩位公子行了個禮,嬌媚的說到:小女子孟小樓給兩位公子見禮了。


    這孟小樓長了一雙秋波含情目,顧盼生輝,鼻子秀美小巧,櫻桃小口紅豔欲滴,這姿容襯得其他女子如同鄉野村婦,盡是庸脂俗粉。


    這孟小樓確實當得起花魁這個名號。


    紅衣少年眉眼含笑的看著眼前的美人說到:不知孟小樓姑娘芳齡幾何?


    孟小樓嬌笑著唔起小嘴答到:小女子年芳二八。


    青衣少年一言不發,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女子看,似乎是有些著迷。


    紅衣少年笑了笑,輕拍青衣少年手臂說到:這位兄台,不如我們一同邀請這位孟小樓姑娘為我們演奏一曲吧。


    青衣少年依然沒有說話,隻是點頭表示同意。


    此時酒菜也送上桌來,一桌山珍海味,菜色上乘。可兩位少年仿佛是隻顧著眼前秀色可餐的花魁,對酒菜視而不見,兩人都沒有動筷子。


    一曲彈罷,原本豔陽高照的下午卻刮起了風,一片樹葉在空中裂成兩半,仿佛是被利刃切開一般。


    紅衣少年拍手稱讚,說到:孟小樓不但長得美,才藝也屬實精湛,真是才貌雙絕。可惜了!可惜了!


    孟小樓含情脈脈的看著紅衣少年,嬌聲問到:不知這位公子是何意?是小女子哪裏招待不周嗎?可惜什麽呢?


    紅衣少年大聲說到:可惜不是人啊!


    老鴇陪笑圓場道:公子請先用些酒菜,讓小樓姑娘再彈奏一曲為您助興。


    紅衣少年隨手將一杯酒潑到地上,頓時地麵騰起一陣黑氣。


    紅衣少年笑著說到:老板娘,這讓人怎麽喝?不如我借花獻佛為孟小樓姑娘斟上一杯如何。說完將桌上酒壺向台上的孟小樓扔了過去。


    孟小樓迅速閃身躲避開飛來的酒壺,向旁邊的桌子飛跨兩步,抱著琵琶身姿輕盈的坐到桌上。


    紅衣少年讚歎般的說到:沒想到孟小樓姑娘還是個武林高手。


    紅衣少年說完,一腳踹翻桌麵,正欲飛身上台。


    隻聽青衣少年大叫一聲“兄台小心,莫要亂動!”說完將旁邊桌上的菜碟扔向前方,隻見菜碟在空中仿佛被利刃齊齊切開,變成兩半掉落到地上。


    此時那老鴇早已經嚇得躲到了舞台柱子後麵的紗帳裏,不敢露麵。


    紅衣少年穩住身體,仔細的觀察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他微微向前探出頭,左側臉頰突然傳來一絲疼痛感,空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劃破了紅衣少年的臉頰。


    此時,孟小樓抱著琵琶突然開始狂笑起來。隻見孟小樓飛到空中,開始彈奏琵琶。此時的曲子已經不是剛才那輕柔如水的曲調,而是如同陰兵借道般的詭異曲調。


    琵琶聲起,原本站在紅衣少年身後的幾個女子便如同著魔的提線木偶般向紅衣少年襲來。紅衣少年不敢往前躲閃,隻好騰空一躍躲過撲來的幾人。


    幾個女子頓時撲空,卻因為重心不穩向前摔倒,瞬時間幾個女子被切成無數肉塊撒落一地。


    此時兩個少年才看清楚原來空中有無數極細的線交織包圍著孟小樓,那些線上還掛著剛剛那幾個女子的血滴。


    孟小樓再次撥弄琵琶,門外又衝進來幾個男丁,這些人步履奇怪的向二人撲來,手腳動作極為不協調。


    紅衣少年正要動手,青衣少年說到:兄台暫且停手,這些人還活著。


    說完青衣少年飛身騰空揮動手中折扇,折扇發射出幾縷綠色光束,將幾個男丁上方的數根細線斬斷,進來的幾人如同斷線木偶瞬間倒地。


    此時孟小樓大喝一聲,手指往前用力撥動琵琶弦,數股黑色長線向兩個少年飛來,兩人躲閃不及,被飛來的黑線牢牢捆住。


    此時孟小樓揮手撤掉周圍的細線,抱著琵琶慢慢走向二人。


    塗了蔻丹的手指在紅衣少年受傷的臉頰上輕輕拂過,又伸手在青衣少年的脖頸上來回摩挲著。


    孟小樓一臉得意的笑著,妖媚的說到:真是兩個好看的男人,一想到要把你們切成幾塊我心裏就好難過呀~


    說完又伸手去撩撥紅衣少年的頭發,一邊用手指把紅衣少年的頭發卷成圈玩兒著,一邊說:這位小公子不僅人長得好看,頭發也是美的不像樣。


    說完又湊上前用舌頭舔了舔青衣少年自然卷曲的發梢,雙手搭在青衣少年的肩上說到:比起你這張俊俏的小臉,我更喜歡你這滿頭卷曲的青絲,又亮又滑又獨特,還有陣陣清香,真是讓人著迷。


    此時兩位少年才看清楚捆住自己的黑線是什麽,那些黑線竟然是人的頭發。


    紅衣少年打趣的說到:孟小樓姑娘生的美,笑得甜,下手卻這麽黑,弄這些頭發絲看得人慎得慌,美人不應該這樣作踐自己。你這鬼氣森森的樣子,頓時讓人覺得人也不美了,像個要吃人喝血的老妖婆子。


    孟小樓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紅衣少年,媚笑著說到:公子長得如此俊俏,話卻多如老叟,真是敗人興致,不如讓我送你們二人上路,畢竟還是不說話時比說話時讓人更喜歡些。


    孟小樓正欲動手,那紅衣少年突然怒喝一聲,左手手臂迅速增大數倍,瞬間就掙脫了黑發的束縛,瞬時間衝向孟小樓,一擊穿透了孟小樓的胸膛。


    趁此空檔,青衣少年反手揮動折扇也將綁在身上的頭發割斷,解開了束縛。


    紅衣少年走向青衣少年問到:兄台可有受傷?


    青衣少年理了理衣服說到:沒有,隻是這裏憑白無故又冤死了許多人。


    “真的是可惡,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喊話的竟然是胸口一個空洞的孟小樓。


    兩個少年都吃驚的看著這個麵目已經扭曲的女人,此時的孟小樓已經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嫵媚妖嬈的美麗姿態。


    孟小樓上臂橫著,小臂無力的垂下,雙腿如同沒有骨頭一樣歪歪扭扭吃力的站起身。頭耷拉在脖子上,臉色煞白表情木然,仿佛紙紮店裏的紙人一般。


    青衣少年瞬間揮動折扇,無數綠色光束擊中孟小樓,孟小樓被打得血肉模糊,仍然飛也似的衝向青衣少年。


    此時數根頭發已經纏繞上青衣少年的脖頸,少年脖頸瞬間變得血流不止。


    紅衣少年見勢不妙,迅速亮出一把戒尺般的武器,左手一揮發射出一道紅色光束斬段發絲才救下青衣少年。


    紅衣少年又是幾個飛砍攻向孟小樓,此時無數發絲如同蠶繭般包裹住孟小樓,抵擋住了飛來的紅色光束,隨即發絲再次化作幾縷更粗大的黑線向二人襲去。


    二人不斷躲避追蹤他們的頭發,同時不斷用武器對孟小樓進行攻擊,孟小樓幾乎被削成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卻依然不死。


    紅衣少年飛身上前,一把擰下孟小樓那麵目全非的頭顱,心想,這樣總不會再活過來吧。誰知那具無頭屍體竟然還能行動,手腳抽搐仍然繼續控製著頭發攻擊二人。


    青衣少年突然發現那些發絲的根源竟是從舞台後方的柱子後麵飛出的,於是飛身向柱子後麵襲去。


    隻見柱子後麵老鴇的頭部全是頭發,臉似乎已經被頭發占滿,已經看不見麵部五官。


    老鴇發現飛來的青衣少年,瞬間從口部的位置吐出無數發絲,將青衣少年全身纏得嚴嚴實實。


    老鴇怒吼到:你們竟敢壞我好事!我今後要上哪找孟小樓這般姿色的皮囊來作餌?真是兩個可惡的東西。


    青衣少年被頭發纏得渾身劇痛,鮮血直流,紅衣少年見狀趕緊上前用戒尺切斷頭發,把青衣少年安置到一旁。


    紅衣少年笑到:妖婦,你的品味著實不高,這孟小樓也就算得中人之姿而已。你這妓院也就牌匾取名尚可,其他簡直……嘖嘖嘖,俗不可耐!


    紅衣少年一邊說一邊觀察發絲的源頭,發現發絲隻從老鴇頭部伸出,身上卻沒有,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老鴇尖叫到:黃口小兒休要口出狂言?既然你這般刁鑽,那我就剝下你那張俊美的小臉縫到別人臉上,再把你的身體製成提線木偶,供有龍陽之癖的男人們耍弄!


    老鴇頭部又飛出無數頭發朝著紅衣少年的方向襲去。


    紅衣少年一邊左右閃躲,避開攻擊,一邊搖搖頭尷尬笑到:咦~~呀~~不堪入耳,我今天是敗了,著實不該與妓院老龜婆子鬥嘴,真真是惹了一身騷。


    說完,紅衣少年猝不及防突然出擊,一擊絕殺,將手中戒尺從老鴇頭頂自上而下直插而下。


    頓時老鴇的頭顱內四散出無數紅光,仿佛即將爆炸,老鴇還沒反應過來,說到: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頭頂……然後便倒地化成黑霧。


    此時,地上留下一把紅色梳子,轉瞬間紅色梳子變成一顆怨靈丹滾落一旁。


    紅衣少年揚了揚手中的戒尺,笑著說到:所以說,要動手就不要廢話,你就是死於話多。說完撿起怨靈丹,回身去看青衣少年是否還可以行動。


    紅衣少年扶著青衣少年往門外走去,剛出妓院大門,頃刻間,整個妓院從剛才的燈火通明變得破敗不堪。


    二人站在街邊,青衣少年朝向紅衣少年拱手鞠躬說到:多謝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貴姓大名?


    紅衣少年爽朗答到:好說好說,我叫巴都葛·安多羅。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多羅。


    青衣少年再次拱手鞠躬說到:感謝安兄救命之恩,鄙人萬伯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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